“好!”张纠徍一咕噜翻身坐起,“咱今儿非要比个输赢不可!我就不信你老是洑得那么快!”
……瑞年在齐腰深的水中不停的扑腾着,心里畅快极了。那流水就像一只又一只滑腻的小手,在他周身轻轻的抚摸。那一寸多长甚至半寸来长的小鱼儿们,也一群群、一队队的从他身边及他的身底下飞快的游过,越发激起了他的兴致。他便奋力的舒展伸张着四肢和身体,跟鱼儿们展开了比赛,于是,他仿佛看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鱼,游进了鱼的行列。他游啊游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发觉自己又从鱼变成了人,于是就感觉到了疲惫,遂浮出水面,喘了口气,然后直起身子,踩着河床朝岸上走去……
张纠徍早已仰巴拉叉的躺在了沙滩上,沾了一身的泥沙。瑞年便也学着他的样,躺到河滩上。两个人便又漫无边际的闲扯起来。
“……瑞年,这两天我是越想心里越瘆得慌。”纠徍突然又翻身坐了起来说,“刘黑子跟我多熟啊,前天早上还跟我吹牛打赌呢。谁能想得到,还没来得及吃中午饭,就把命送了。他以前老是饿,我从我姐那儿拿的蒸馍,有一少半都叫他赢去吃了。可临了他还是个饿死鬼!你是没看到他死的那样子,长拉拉的摆在地上,鼻子窟窿只个流血,脚趾头扎多高,一想起那样子,我心里就难受。今儿早上你看那多悬?算张老五命大,就差了那一点点,所以我心里一直在翻腾,做他 妈那璧呢!真不想做了!”
瑞年道:“我也早不想干了,可是有啥办法呢?”
“是没怂办法。”张纠徍冷笑一声说,“可是我总觉得不公平。叫谁来修路还不是汪耀全一句话!我看他就是专门欺负咱户面小的人,旧 社 会都讲究独子不当兵呢,他倒好,专门叫咱这独苗苗来修路。你跟我要是一报销,屋里不就绝后了吗?李石头还强一点,已经有后了,可是他两个兄弟去年才死了,按道理也该照顾一下吧?他汪耀全讲究当队长呢,就不考虑这些情况?”
瑞年道:“你是不是在胡球想呢?我咋看耀全叔不像是欺负咱呢?衍宝哥不是也来修路了吗?再说了,耀全叔跟衍华哥屋里可是亲的跟啥一样的自家人,他跟你大又都是生产队干部,他咋可能欺负你呢?”
纠徍长叹一声说:“你是不知道事情,汪耀全表面上弄啥都像是公公道道的,哼!实际上倒公道个锤子!以前吧,跟我屋关系还差不多,可是这一两年,我姐跟她婆子妈关系不太好,汪耀全多少也是知道些,我姐夫呢,一当兵就是三四年,永不见回来,汪家人背地里就都谣哄说是我姐夫在外头重谈了个对象,不要我姐了。所以呢,汪耀全肯定是欺负我屋里,我那媳妇子去年能跑了,叫我看,汪耀全在里头也没起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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