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在哪，怎么黑呼呼的？我的头好痛，不知道是被哪个王八蛋打……？不对，好像是我自己撞到墙上的。好像也不对，诶，算了不想了，头好晕，想睡一觉。”
“秋哲，秋哲，你醒醒，千万别睡着… …”
“咦，这谁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吵死了，想睡个觉都不让，真没劲。诶呀，头太疼了，而且浑身没力气，眼睛也睁不开，我真的得睡啦。”
思语哭泣着蹲在马路上一边喊着秋哲的名字，一边摇晃着秋哲的身体。她希望秋哲不要就这样睡过去，能够睁开眼睛看下她。
秋哲躺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从他身上飞啸而过的汽车早已没了身影。思语早已哭哑了嗓子，全身瘫软在地上不知所措。她抱着秋哲，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看着这个深爱她的男人，眼泪滴落在她的眼角上，顺着脸庞流向了地上。
在悲伤之中的她已完全忘记了要拨打120,还是旁人的提醒，她慌乱之中抓起手机，用急切及颤抖的声音吼着：“医生，快来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秋哲，你坚持一会儿，医生马上就到了，睁开眼睛看看我。”思语抽泣着对秋哲说到，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开着。
任凭思语怎么地叫唤，秋哲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直到救护车的到来，把他抬到担架上也未曾醒过来。
二
到了医院，秋哲被推进了急诊室，思语站在发白的墙角下焦急地等待着。她微微颤抖着身体，眼泪已经模糊了整个脸。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她好后悔之前鲁莽的行为，要不是因为她，秋哲便不会被车子撞倒。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在她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当中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主治医生拖着疲倦的身体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秋哲还好吗，没什么大碍吧。”思语急切地问到，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带着渴求的眼神看着医生，好像是在等待一束希望之光。
“他脑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受伤很严重，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能不能醒过来得看他自己的造化。”听到前半句时，思语长舒了一口气，那颗不安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可是后半句话让她再次陷入了焦虑。
“你说醒不来是什么意思”思语胆怯地问到。
“不知你听说过植物人么，就是他可能长期会处于这种睡眠状态，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医生拍了拍思语的肩膀继续说到：“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还是有一定的几率醒过来，这得看他的造化了”，医生说完后默默地走开了，留下思语一个人在那里。
医院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让思语无法呼吸，她抱着头哭泣着，无法想象这一切是真的。“植物人”，以前是一个很遥远的词，如今却近在咫尺。
她走进病房，看到秋哲躺在床上，脸上被白纱布包裹着，没有任何表情。她微微颤抖着手，不敢去抚摸他，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
三
“秋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从千里之外来找我，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明知道我是爱你的，都是因为我的无理取闹才导致你被车撞。”思语坐在床边哭诉着，她想把她心中还没来得及讲的话全都讲给秋哲听。
“昨天看到你出现在我眼前时，其实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多想深情地拥抱你一下。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因为你的这份爱我承受不起。我们相隔千里之远，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尤为的珍贵。可是这一次却不那么美好，我在电话里说要和你分手，你立马挂了电话，不问为什么，连夜赶了过来，我真的很感动。”思语说到这时停顿了会，哽咽着牵着秋哲的手。
“秋哲，你为这份爱付出了太多。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可以违背他们的意愿，坚持要和我在一起，说将来总有一天你父母会同意。为了我们，你已经和你父母闹僵了，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看到你在我和你父母之间周旋，感觉到你是不幸福的。”
“没有父母祝福的爱情是不会幸福的，至少在我的世界里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你却说有我的世界天空才会是蓝色的，这虽是一句美妙的情话，而我觉得是苦涩的。因为我不愿意看到我爱的人背负了太多，爱的这么辛苦。我希望爱的人也幸福。”
“昨晚我哭着闹着赶你走时，看到你还是这么坚定，我变得慌乱了，在你的幸福与我们的爱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选选择了。我疯了似的冲向马路中间，完全没有察觉一辆汽车正在朝我飞奔过来。那一刻我闭上了双眼，可是当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候，我被推向了马路边上，你却倒在车轮底下。”
思语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夺眶而出，滴在了她和他的手上。
“傻瓜，你为什么要跑过来，难道你想让我一直这样不安下去吗。或许正如你说的，爱一个人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思语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中，若是没有她的任性，或许就不会发生悲惨的事故。可是她确实不能承受秋哲的爱了，她想或许秋哲离开了她，会活得更轻松，更幸福。她想放手了，是因为她太爱秋哲了。有些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或许自己心爱的人有了幸福，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幸福吧。
思语或许是因为哭累了，靠着床边慢慢地睡着了。
四
接下来的日子思语一直陪在秋哲旁边，每天都给他讲述着不同的事情，她希望奇迹能够发生，让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能够回到自己身边来。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时，打在了秋哲身上，映射出了窗外斑驳的景色。思语枕着秋哲的手，趴在床上还未醒过来。她好像是生怕秋哲哪一刻醒过来找不到自己一样，片刻不敢离开。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是在这样焦虑中渡过，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是这样哭泣着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啊，我睡了多久了？我在哪，怎么我周围还是一片漆黑？还有是谁一直压着我的胳膊，我的手都麻了。”这已经是秋哲昏睡过去的第十五天了。
窗外有几只麻雀在嬉戏打闹打闹着，外面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这让思语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时光。
“秋哲，你还记得我家门前那棵梧桐树么，每天叫醒我的是树上那些鸟儿。而你几乎每天早晨会在梧桐树下等着我去上学。在闲来的时光，你会拾起地上的梧桐树叶，挑最美的那片送给我。你说梧桐叶好美，透过阳光能看见时光的影子。”思语嘴角微微上扬，陷入了童年的那段美好时光。
“这个女孩是在讲故事给我听么，她的声音好甜美，那个秋哲或许应该好幸福吧。”
“秋哲，我怀念我们小时候的时光，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在田野里奔跑，在小溪里抓鱼… …，有你的日子总是充满着乐趣。那时候我们没有世俗的干扰，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着这童年的美好。” 一丝愁绪悄然飘上眉头，思语想着要是现在也能像小时候那样没阻隔，那她和秋哲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你可知道我习惯了你陪着我上学，要是哪天在梧桐树下未看见你，我的心就会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一样宝贵的东西一般。有你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
“咦，她讲的故事有种熟悉的陌生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秋哲一定是个很用心的男孩吧。” 秋哲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除了有心跳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动静了。对于思语旁边的窃窃私语，似乎又能听懂些什么，可是却给不了回应。
“你还记得上初中那会吗，那时候懵懂的我们似乎有些害羞。我们不敢光明正大的牵着手上下学了。但是你总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牵起我的手，而我还是很害羞，虽然不敢正脸看着你，心里却乐开了花。那时候真想着快点长大，这样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牵手拥抱了。”思语回想起这段青葱岁月，心里像有股暖流从身体经过。初中那段时光，充满了美好回忆，两个人那种偷偷的喜欢，生怕惊动了岁月，却是岁月最温柔的一面。
“好羡慕他们俩，从小情长，不负岁月。他们一定很相爱吧，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五
在医院的这段时光对于思语来说犹如度日如年，她在痛苦与渴望中渡过。她不断地讲述着过去与秋哲那些温馨的画面，想用真爱来唤醒那个深爱的他。
思语觉得给秋哲讲故事可以让他不再感觉孤单，她也深信秋哲一定在听着她的声音。
在一个雨天的下午，雨滴敲打着窗子，发出嘀嗒般的声音，给这寂静的病房里增添了些色彩。这天思语因为有事情就没有来陪秋哲。
“那个女孩呢，怎么一天都没听到她的声音。她不会离开了吧，还会不会回来。诶，没她的日子有点无聊，我怎么还有点想念她了。”
时间快过去一个月了，看着秋哲毫无气色的脸，思语有些着急了，可是却感觉很无力。她明白植物人睡的时间越久，醒来的机会就越小。心中的抑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也渴望得到一丝的安慰，可是能支持和包容她一切的人却躺在自己的眼前，无能为力。
这种心痛让她撕心裂肺，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哭泣着，摇晃着秋哲的身体：“你快快醒来啊，难道你还想抛弃我一次吗，你真的能这么狠心吗？”
思语低俯着头，将脸庞埋在了秋哲胸前。“咱们读高二的时候，你一声不吭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我满世界的找你，却未有你的任何消息。只知道你被你父母带到另一个城市去了。那段时间我就像一条失魂落魄流浪狗，没有你的世界，就没有归属感。”
“我突然很心疼这个女孩，怜惜她在感情中的遭遇。我好想认真看看她，可是我怎么睁不开眼睛，我也好想抱抱她，可是我的双手怎么就不听我使唤。”
“你真是个坏蛋，无情地离开了我，后面又找到了我，说是从此再也不会分开。可是现在你似乎又要将我一个人丢下，你忍心再让我一个人孤独的游离于世界吗。”思语哭泣的继续说着，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像是得到了不好的宣判一般，身体颤抖着，无所适从。
“秋哲，你快醒醒好不好，难道你真的不想见我了吗？”
“秋哲，我们还约好了要去长白山下许愿，约好了要白首不相离，你不能食言啊。”
“秋哲，你要是不醒来，那我也不想活了，我过来陪你好不好。”
… …
思语泪流满面，情绪越来越激动，这或许就是爱的深的表现吧。秋哲在她的生命里犹如小时候那片梧桐叶，是飘散不开的爱恋，正如秋哲爱她胜过爱自己一样，愿意为她抵挡飞驰而来的汽车。
六
安静的病房里伴随着思语的哭声，略显几分凄凉。枯竭的眼睛伴随着心痛依旧会有眼泪从眼角流出。
眼泪顺着她脸颊滴落在秋哲的手上，秋哲的手微微动了下。
一开始思语并未察觉到，当她的泪水再次滴在秋哲的手上时，他的手动得更明显了。思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可是一切又如梦幻般。她疯了一般跑向医生办公室，声嘶力竭地吼着：“医生，秋哲醒了，快来看看。”
当绝望过后，迎来了一丝希望的阳光，这是多么的让人兴奋。
当听到医生说这是个奇迹，秋哲真的已经醒过来了时候。她彻底地瘫软在地上，就好比紧张过后放松时，已完全没有力气支撑自己身体。思语再次哭了，不为自己，为有了这一份的幸运。
思语来的秋哲身边，看着慢慢恢复血色的脸，内心甚感欣慰。她发誓再也不会和秋哲无理取闹，余生要用心去爱这个男人。
在思语的细心照顾下，秋哲慢慢地恢复了，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看到思语时，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他微微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思语的头，用还不是很清晰的口语说到：“傻瓜，这些天我都听到了你说的话，让我感受到了满满的爱，谢谢你。听到你这么撕心裂肺的哭着，我的心里很难受。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了，余生的路咱们得一起牵着手走完。”
这是一次最长情的告白，虽说没有隆重的仪式感。她微微地亲了一下秋哲的额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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