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岁月（三十八）

寒冬岁月（三十八）

（三十八）

文丨洇雪

田小丽选择回家乡，田金福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后来田小丽在县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他才慢慢接受，但是他有交待，不能与刘家旺再有半点关系，否则，他还会把她赶出去。田小丽不可能答应父亲的要求，但也不能对着干，所以，她一边敷衍，一边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的愿望努力。

回来半个月，田小丽未曾找过刘家旺，她心里想，又有一丝胆怯，经历了那件事，她顾虑得多了，另外，四年的大学生活，使她有所改变，她不再是一个年少单纯的女孩，而是一个成熟的充满智慧的姑娘，她懂得为他人考虑。

田小丽决定去找刘家旺，可在半路上，又犹豫徘徊，她想到四年前刘家旺说的那件事，她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四年中，她避开了有关刘家旺的所有消息，现在想来，一切都很可怕。

“万一他们好上了，我该怎么办？”田小丽问自己。

田小丽徘徊了很久还是去了，她来到久别的果园。果园和人一样，有了很大变化。果树长得枝繁叶茂，而且开了花，结了果，果实虽不多，但看着也很喜人。刘家旺正在果树下，枝叶遮去了他半个脸，但田小丽还是看清了他的模样。四年时间，他变成一个地道的农民，皮肤黝黑、肌肉结实，个子长得更高，样子也更憨厚可爱。田小丽看刘家旺时，刘家旺也发现了田小丽，他站起身，不说话，只是笑着立在原地。田小丽钻到树下，仰头看那些果实。

“回来很长时间了吧？”刘家旺搓着手上的泥，拘谨地问。

“是，回来有半个月。”田小丽也不自在。

“毕业了？”

“对，毕业了，前两天在县里找了份工作。”

“太好了，真为你高兴。”刘家旺乐呵着。田小丽却有心事，双眉紧锁。

“那次⋯⋯对不起！害你⋯⋯”田小丽说。

“不提了，都过去了。”刘家旺打断了话。

“这几年过得好吗？”田小丽仔仔细细打量了刘家旺。

“就这样，你都看到了，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刘家旺眼里含羞。

“农民有什么不好，我倒希望成为一个农民。”田小丽在草丛中坐下。

“净说瞎话，多少人羡慕你。”

“你呢？在你心目中我是什么样的？”田小丽望着刘家旺。刘家旺继续搓手，他该怎么说？说真话？说假话？说什么都不适宜，刘家旺最后没说。

田小丽等了一会，又问：“你和她怎样？”

“谁？”刘家旺把之前的事忘了。

“你认识的那位女孩，你们好吗？”

“哦⋯⋯好⋯⋯”刘家旺支支吾吾地回答。

“是，该有四年了，四年的时间应该处得很不错，如果你愿意，我想见见她。”

刘家旺很意外，“为什么要见？”他问。

“不为什么，就是想见。”田小丽说。

刘家旺挤出一个笑容，说可以。田小丽走后，刘家旺思维混乱，这个谎要怎么圆下去，他不知道。刘家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个时候刘大力来找。刘大力见他心神不宁，便关心起他的事来。

“因为什么事烦？”

刘家旺心想这件事刘大力也没办法解决，就摇摇头。

“说出来，兴许我有办法。”刘大力坚持说。刘家旺瞅了他一会，然后把与田小丽的对话说了一遍。刘大力听后乐了，他自信地说：“这事好办，我帮你！”

“怎样帮我？”刘家旺着急地问。

“那个女孩你还记得不？

“记得。”

“听我与慢慢你说。”刘大力拉着刘家旺在一片阴凉的地方坐下。

“那姑娘的父母我熟，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只是你乐意不？”

刘家旺想了下，说：“只能先这样。”

“你希望哪天？”刘大力追问，成事在他败事也在他，他从不考虑这件事对刘家旺来说是好是坏，也从未问过刘家旺真正的心理。

“越快越好，这个周末。”

“明天要见都可以，没有我办不成的。”刘大力趁机又吹嘘起来，刘家旺没心情与他闲扯，只问他来是不是有事。

刘大力把重要事情放在一边，这会提起才说陈海棠叫他去一趟。

“没说什么事？”刘家旺心里紧张，预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因为前几天，听说陈海棠要回老家，这几天村里又在议论换村主任的事。

“没有，像是很着急。”

刘家旺气得跺脚，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他急忙往陈海棠家赶去。

陈海棠的家门紧锁，刘家旺又往村委会赶。陈海棠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他脸色阴郁，动作迟缓，似乎回家和妻子团聚并非一件开心的事。刘家旺走进来，陈海棠忙招呼。

“你先坐，我一会就好。”

“主任，你这是在干啥？”

“收拾东西。”

“难道村里的传言都是真的？你真要走？”刘家旺焦虑地等着陈海棠回答。陈海棠放下资料，在刘家旺身边坐下。

“在这呆了很多年，回去是迟早的。”

“不可以把嫂子、侄子接过来吗？”

“还有两位老人呢。”

“可是之前都没听说，怎么突然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刘家旺问。

陈海棠眼中突然流露出无奈无助的神色。

“前段时间工作出了差子，镇里李书记找我谈话，问我要不要换动工作。”

“出了什么差子？”刘家旺不敢相信。

“农民补贴的事，两户农民说没有领到，我明明记得发过，但登记册不见了，硬是找不到。”

“怎会这样？”

“我也不清楚，落了个不好的⋯⋯”陈海棠不好意思说下去，刘家旺替他难过。

“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参加选举。”陈海棠接着说。

“选举？”刘家旺特别惊讶。

“对，参加选举，你应该为自己以后的路多做准备。”

“我不行。”刘家旺连忙摆手。

“怎么不行？你的条件很好，高中学历，人聪明、肯吃苦、有点子、会想办法，而且你有一颗善良无私的心，你一定能行。”陈海棠早就看好刘家旺。

“我绝对不行，我⋯⋯”

刘家旺极力退缩，陈海棠抓住他的手，抢过话：“你听我说，你必须参加，第一你得为自己着想；第二你得为村里人着想；第三，一个关键的理由，因为刘顺要参加，他谁？他是刘明易的亲戚，我感觉这不会是好事。”

“你留下来。”刘家旺恳求道。

“不行了，那边已联系好了⋯⋯我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乡亲，在这呆了八年。”陈海棠为之动情，一个大男人流下了热泪。

“参加选举我要怎样做？我可以？”刘家旺改变主意了。

“可以，我会帮助你。”陈海棠为此高兴。

“只怕我们比不过他。”

“尽力而为。”俩人握手后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