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金瑜
【古言】《华美的心》小说简介及目录
第二十九章:绝非意外
华美瞧着颜峰有些迟疑地松开了缰绳,双腿将马夹得死紧,从身后的箭筒里面抽了一支箭,搭弓上弦,箭飞射而出,华美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手在袖中暗自握紧了,只是那箭却还未到那些举着靶子的宫人面前,便已经落了下来。
楚帝的眉头轻轻蹙了蹙,却并未开口。
赫王和洵斌的马越跑越快,箭也在不停地射出。
颜峰已经渐渐落后,面上焦急的神色越来越重。
众人都被赫王和洵斌之间激烈的角逐吸引了目光,唯有华美瞧见,颜峰的马似乎突然变得焦躁了起来。
颜峰骑着马终是绕完了第一圈,正在取箭,那马却突然猛地停了下来,嘶鸣了一声,前腿扬了起来,颜峰一时未查,便被甩落在地上。
华美眼睛猛地瞪大了,那马却突然在原地转着圈跳了起来,华美一惊,惊叫了一声:“颜峰!”便冲了上去,将颜峰紧紧抱住,护在了怀中。
颜峰的眼睛从华美的肩膀那儿瞧见那马抬起了前腿,朝着华美落了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颜峰惊声尖叫了起来:“啊……”
楚华美只觉着耳边的声音一下子便嘈杂了起来,马蹄声,母后撕心裂肺的声音,怀中颜峰猛地睁大的双眼。
华美闭上眼,心中却是在想着,究竟是谁,想要害颜峰。若是她死了,母后和颜峰应当怎么办?莫非前世的那些悲剧,真得要再次重演。
“啪”的一声重响在耳边响起,华美浑身一颤,将颜峰抱得更紧了一些。有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带着几分温热,只是预想中的痛却并未发生。华美睁开眼,却瞧见怀中颜峰的眼中倒映出来的是满眼的猩红。
华美转过头,就瞧见那本该朝着她踏下来的马已经被拦腰砍成了两半,往后面倒去。
已经有宫女侍从冲了上来,将华美和颜峰扶了起来。
楚帝和皇后也已经从高台上跑了下来,面上满是关切:“华美,颜峰你们没事吧?”
华美眼中满是疑惑,有些茫然地望向那已经成了两截,却还在抽搐着的马。
发生了什么?
“公主和太子受了惊,还不赶紧扶公主和太子入殿休息。”楚帝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厉声吩咐着宫人。
宫人便又急急忙忙地扶着华美和颜峰回了东宫,华美的身上脸上都是血迹,宫人们便又急急忙忙下去打水,给华美准备衣裳。
华美仍旧满脸疑惑,颜峰亦是一脸的呆滞,过了许久,颜峰才猛地站起了身来,快步走到华美面前蹲了下来,扶着华美的膝盖,望向华美:“皇姐,丞相大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以后要好好跟着他学,学武功,学读书写字。”
“丞相?”华美微微蹙眉。
颜峰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是啊,皇姐,燮丞相。”顿了顿,才又恍然:“哦,方才皇姐没有看见,那马抬着马蹄正朝着皇姐身上就要踩过来,就差这么远,这么远的距离。”
颜峰伸手比了比,约摸一尺左右的长度,才又道:“然后丞相手中的鞭子便挥了过来,直接便将把马拦腰给打成了两截,天啊,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还厉害。”
华美闻言便愣住了,突然想起那日夜里在丞相府,他轻轻巧巧将手中的剑扔过去,便正中要害。想起当时他脸上的那股子狠劲,华美便不难想象方才他的模样。
“你难道不觉着燮丞相有些可怕吗?还想要跟他学?”华美有些奇怪地望向颜峰。
颜峰脸上满是崇拜之色:“不觉得呀,我觉得丞相大人超厉害的,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
华美闻言便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颜峰的头发,轻声道:“那你就好生同他学吧,他会很多东西,你若是都学会了,像今日这样的比试,你定然会拿下第一名,父皇也会夸奖你的。你也可以像丞相大人这样,在皇姐或者母后出事的时候,保护好我们。”
楚华美刚说完,宫人便端了热水和衣裳走进来:“太子殿下,公主,先去沐浴更衣吧!”
华美点了点头,便随着宫人去了后面的浴房之中。
方才之事,绝非意外。
东宫所有的人,几乎都是父皇一手挑选,旁人极难动任何的手脚。平日里颜峰也练习骑射,却从未出过事,却偏偏今日出了问题。今日三人比试骑射,势必会去挑选马匹,那时候马肆之中人多嘈杂,想要做一点小手脚并非不可能。
只是她想要知晓的,是这手脚究竟是何人做的,又是用的什么样的法子,断然不能让凶手便这样逍遥。
华美心中想着,以极快的速度沐浴换了干净衣裳,便又出了正殿,朝着演武场去了。
演武场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华美瞧见已经有人在检查那马的尸体,父皇和母后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华美走了过去,皇后便望了过来,神情稍稍缓和了几分:“怎么过来了?可吓着了?颜峰呢?”
楚华美笑了笑,朝着帝后行了礼:“倒是没吓着,只是方才没怎么反应过来,方才在殿中越想越不对劲,觉得事有蹊跷,就想过来瞧瞧。颜峰还在沐浴呢,也没被吓着,母后放心,方才颜峰还在同女儿说,丞相大人身手了得,以后要好生同丞相大人学习呢。”
华美的话音一落,就察觉到远处有道目光扫了过来,正是燮心。
“颜峰如今倒是长进了许多,若真能好好跟着丞相学习,倒也是好事一件。”楚帝也转过了头来道。
“陛下……”远处正在检查马尸体的人突然抬起了头来。
楚帝便快步走了过去,皇后见状,便也一同跟了上去。
华美向前走了进去,经过燮心的时候,衣袖却突然被拉住了。
华美低下头来望向燮心,却察觉到手中突然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华美一怔,燮心却已经推着轮椅走了过去。
华美抬起眼来四下望了望,见周围的人都被那边吸引了目光,便快速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物件,待瞧清楚之后,却忍不住一愣,她原以为是燮心在向她传递什么消息,却不想,竟是一颗蜜饯。
华美眼中有些茫然,心下一动,便快速的将那蜜饯塞入了自己嘴里,一股甜腻的味道便蔓延开来,楚华美眉头微微一蹙,还是这么甜。
“奴才在马的肚子里面发现了这个。”有声音传入华美耳中。
楚华美猛地一怔,连忙快步上前,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华美穿过人群,望向了那已经断成两截的马的尸体,满地的血,还有一些散落的肉块,让人瞧着便觉着有些恶心。
侍从面前摆放着的是婴儿拳头大小的草的渣滓,因着已经被马咀嚼过了,光看模样,根本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是番泻叶。”冷冷的声音传来,是燮心。
那侍从连忙道:“是番泻叶,这东西吃下去会导致腹泻,恐怕便是因为这东西,因而才让那马发了狂。”
楚帝闻言,目光落在那渣滓上,手猛地握紧了起来:“查!朕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竟然敢在东宫动手脚。去,将马肆负责喂马的宫人带上来。”
侍卫急忙应了,离开了演武场,去了马肆。
没过多久,侍卫便匆匆忙忙来报:“陛下,负责喂养东宫马匹的那宫人已经死了。”
“死了?”楚帝眉头拧了起来,面色更难看了几分:“怎么死的?尸首在何处?可让人去验尸了?”
那侍卫迫于楚帝的怒火,连忙低下了头,声音亦是低了几分:“自缢而亡,尸首便吊在他住的屋子的横梁上,验尸官已经在检查尸首了,属下在搜查他屋中的时候,在他的枕下发现了这个。”
侍卫取出一张纸,呈了上来。
楚帝猛地将纸接了过来,快速扫了一遍,冷声道:“呵,因为不满太子殿下骂了他,起了报复之心,却又害怕被问责,因而自杀了,简直是天衣无缝!派人去查问查问,那宫人是否曾经同太子起过争执,因何事,太子是如何处置的?”
华美闻言,亦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头,这缘由听起来倒是极为合理,可是却总觉着有什么不对劲。
“喂马的宫人?”颜峰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众人回过头去,便瞧见颜峰走了过来,微微撇了撇嘴道:“我倒确实骂过他,不过已经是七八日前的事情了。他糊里糊涂的,草料上面全都是泥土,他也不管,全都喂给了马,被我瞧见了,我就骂了两句,说罚他半个月的银子。就因为这点儿小事,他就要这样报复我?”
此事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合理,只是却也不能排除有些人本就心胸狭隘,因着一点小事便起了不好的心思。
“验尸官可验出结果来了?”楚帝厉声问着。
林惊羽行了礼应道:“老奴瞧瞧去。”
殿中众人神色各异,楚华美留意着赫王的神情,却见他眸光落在那马的尸首上,似乎若有所思地模样。像是察觉到了华美的目光,赫王便转过了眼,淡淡地扫了华美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冷意。
楚华美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想着,会不会是他?
从在场的所有人中来看,最有可能下这个手的人,便是赫王了。最想要颜峰出事的人,也是赫王。只是如今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赫王动了手脚,她自然也不能胡乱怀疑。
过了半晌,林惊羽才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中年男子跪了下来行了礼:“微臣拜见陛下……”
楚帝挥了挥手问道:“结果如何?”
那中年男子急忙应道:“从脖子上的勒痕来看,是自缢身亡。但是微臣瞧见,那宫人的手上也有红色的痕迹,倒像是被突然勒住了脖子,伸手去用手拉住脖子上的绳子所致。”
“你的意思是……”楚帝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带着几分深意:“也有可能是他杀?”
“是。”那中年男子应道,神情之中却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只是微臣也不是太肯定,因为也有可能他自缢的时候,却又觉着不舒服,伸手去抓住了脖子上的绳子也不尽然。”
事情查到了此处,便又落入了一个瓶颈,一下子便被卡住了。
楚帝沉默了一会儿。
华美才忍不住开了口道:“父皇不妨让人去问问,可有什么人在那人死的那段时间进过他的屋子,屋子里住的,或者周围会出现的人可有不在场的证据。”
楚帝看了华美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沉思:“按公主说的去查。”
这一回,结果出来得倒是极快:“没见到有人进过那宫人的屋子,其他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宫人都有不在场证据,且有证人。而且,当时在院子里还有其他人,院子不大,若是死者曾经挣扎过,定然会有声响。可是据其他人的口供,并未听到屋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照这样看来,自缢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了。”楚帝喃喃自语着。
那验尸官便应道:“那院子不大,且死者的门是开着的,关不住声音,若是外面有人,死者只要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便能被听见。既然没有人听到,只怕的确是自缢的了。”
东宫之中的下人都是楚帝命人选的,绝对可信,他相信,不会有人敢说谎。
楚帝挥了挥手,让验尸官和侍卫都退到了一旁,微微蹙了蹙眉道:“好在颜峰和华美都无事,将那宫人拉出去找个乱葬岗埋了。”
楚帝说完,便转过了身。
“陛下。”一个带着几分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华美抬眼望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便见说话之人脸上带着几分讽刺,手轻轻摸着手中的鞭子,连头也未抬。
那便是先前救了她一命的鞭子?华美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楚帝脸上带着几分诧异:“燮卿?”
燮心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森冷,抬起眼来望向楚帝:“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障眼法而已,便将所有人的眼睛都骗过了。”
楚华美闻言,眼中乍然迸发出一抹亮光,燮心,定然知晓什么。
楚帝亦是又转过了身来,目光定定地看着燮心:“燮卿此话何意?”
燮心的眼中满是嘲讽之意,将手中鞭子挥了挥。
“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让众人忍不住心头一跳,燮心收起了手中鞭子,目光落在地上那团小小的番泻叶上。
“陛下,从一开始,咱们的方向便被人刻意引偏了。”燮心声音清冷,“番泻叶,的确是可以让人或者是马腹泻不止,可是……”
燮心轻轻地抬起眼来,目光在众人脸上飞快地扫过:“即便是人,这么一团番泻叶下肚,也顶多是拉个三四回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更何况是,比人还要庞大这么多的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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