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的活法

老万的活法

文/高  旗

        老万已经六十七岁了，在整个小区的同龄人里，他却格外地与众不同。

        咱们每个人，在日常生活的为人处世上，都有自己的个性、风格和特质，尤其是在别人的印象里，同样会有褒贬各异的评价。这应该属于正常的现象。

        可在小区里，熟悉他的邻居们，在背地提起老万，人们常常用“格路”或“与人两精”的通俗语言，来形容他。这就让人觉得，里面贬义的成分多了些。

        因为这些邻居们，都是四年前入住到这个小区的。大家对老万的看法，也就是靠这几年的接触了解后才产生的。至于老万在这以前，甚至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个啥样的人，那就是无法知道的。

        凡是对老万有“看法”的人，年龄也跟他差不多。因为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是退休多年的，整天没啥事做，茶余饭后便出去遛弯。大家自然就会往一块儿凑合。慢慢的，相互就熟悉和了解了。所以，谁谁谁在为人处世上态度上的优缺点，就显露出来了。

        老万在和邻居相处交流时，让人明显感到，他说话太直“太臭”！ 比如，他在散步时，有的邻居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人家主动和他打招呼时，可老万竟然带搭不理地仅用鼻子“哼”一声，算是回应了。他这种有点傲慢的态度，连和他一起走的伙伴都看不下去了，问他:“人家和你主动打招呼，你咋不愿搭理呢？”你听老万咋说的:“我凭啥搭理他？我他妈认识他老大贵姓啊？！”

        还有，当他在遇到身体有毛病的，特别是走路不便，有脑血栓后遗症的邻居时，他竟然当人家的面说:“只要得上了这个病，没个他妈好的。你咋锻炼，也是这鸡巴玩意啦！”他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安慰人家、还是咒人家呢？搁谁听了，心里都会来气的……

        这样一来，凡是受到老万“扁”过的邻居，后来再见到老万时，都把头一扭，当作没看到他，谁都不愿搭理他了。

        不久，老万的人缘口碑，在同龄人里面，直线下滑……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在小区里的一些女人口中，也传出了老万“不是个好手”的议论。

        人们乍一听，以为老万生活不检点，对哪个女的“为老不尊”了？细一询问，还真不是这方面的原因。起因是自来打麻将。

        老万会打麻将。但他不愿和男的玩，他也许是心疼钱，嫌乎男的打麻将玩的筹码太大，也就是“玩的大”。正好小区里有几个中年女人爱打麻将，而且筹码较小。于是，她们有时缺手时，就找老万凑手成局。这也正好符合了老万的“玩小的”要求。

        可是“好景不长”。几个女“麻将手”和老万玩过几次后，说啥再也不跟他打将麻了！

        她们说:“说我们心眼小，舍不得钱，这老万还不如我们大量呢！”

        原来，这老万和人家女的打将麻时，表现得抠抠搜搜的小家气。别人一和牌，他迟迟不愿掏钱，还故意往少了给；而他一和牌，尽往多了算。有许多次别人多给了钱，发现后让他退还，他就是打赖不退……

        在牌局中，凡是发生了算账不清的口角，全是由老万引起的。

        于是，在小区里的麻将局中，老万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永远地被淘汰“出局”了。

        有一个女“麻将手”揭了老万的短:老万在牌桌上对她们说，他年轻时打麻将，小的都不稀罕玩，五块十块的(每个筹码)经常壳！大家听听，他多能吹大牛逼……

        同龄人有时在一起议论:老万的退休金不少哇，他老伴也有退休金，两人还都有医保。他女儿家的条件也不错，根本不花他一分钱。可他这么视钱如命，抠抠搜搜的，到底图稀个啥呢？

        小区里的同龄人，陆续地不愿意和老万接触了，都觉得和他在一起反倒无聊得很。他老伴也看出了这个趋势，她经常向一些邻居表示歉意:我家老万，就是这么个人儿，大家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呀……

        邻居们都不稀罕和老万“玩了”。可他的老伴和女儿，怎么也得将就他呀，毕竟是亲人嘛。

        去年夏季，女儿专门陪老万两口子去旅游。

        在苏州园林游玩时，见园亭里有一口大古钟。钟旁的一个牌子写着:撞钟一次二元，每人只撞三次，收费六元。见许多游客都在撞古钟，老万一家交了十八元。老伴和女儿各撞完三次后，轮到老万撞了。

        老万撞一下，嘴里念一句:“一撞身体棒，二撞保平安，三撞财运旺！”撞完三下后，老万看见看钟老者，在和别的游客聊的正欢呢。他灵机一动，又撞了一下，心里想:我多撞了一下，却少花了二元钱。

        看钟老者走过来，对老万说:“只许撞三下，你为何非要撞四下呢？”

        老万说:“撞四下，我心思再多个好事呗！”

        看钟老者说:“四下，就是四大皆空啦！”

        老万尴尬极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脸，是这么的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