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警察走了以后，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都满身疲惫地走回宿舍，这是建院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变故，而且事发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以往也出现过病人撞墙、割腕自杀的情况，但都被医生通过监控及时发现，没有酿成悲剧，但是这一次确实蹊跷，13号病人不仅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病房区来到活动区，而且实施了自杀。
对很多人来说，都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饭后，张院长召集全院医护人员开会，大家明显感觉到张院长好像老了十岁。张院长说：“大家昨天肯定都没有睡好，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所以请大家还要打起精神，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要乱议论。”开完会，张院长无力地走回办公室。
从会议室出来，龙苇直接来到病房区，站在刘一凡的病房门前没有进去，隔着玻璃，龙苇看到刘一凡正躺在床上睡觉。龙苇轻轻推门进去，尽量不发出声响，刘一凡没有任何动静，胸口起伏稳定，而且龙苇听到了轻轻的鼾声，看来他是真的睡着了。
龙苇又轻手轻脚地从病房出去，她要去找范佳，只有范佳才能解释她心中大部分的疑问。当龙苇来到范佳办公室时，有两个医生刚从办公室向外走，看来也是向范佳打听情况的。
范佳看到龙苇进来，招呼她坐下。昨天夜里，警察找范佳录口供一直到凌晨三点钟，但是她现在又不能回去睡觉，因为警察随时还会来。
龙苇问：“范姐，到底怎么回事呀？”
范佳：“13号自杀了。”
龙苇：“用什么自杀的？”
范佳：“从床单上撕下的一块布条。”
龙苇：“什么时候自杀的？”
范佳：“昨天晚上九点，我查房的时候发现13号不在病房，我就去看监控，哪知监控系统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断电了，最后发动全院的人找，在小树林找到的他。”
龙苇：“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范佳：“我也不知道，这几天他确实有些反常，但我想这对于一个病人来说都是正常现象，真的没想到他会自杀。”
龙苇：“昨天出事的时候，其他病人都在吗？有没有什么异常？”
范佳：“其他病人没什么情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龙苇本来想问9号病人昨天晚上干什么了，但考虑到这么直接的问，会不会让范佳怀疑，所以就问其他的病人有没有异常，但是她从范佳那里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范佳拉着龙苇的手说：“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听姐的，就是昨天上午你看13号病历的事，你对谁都不要提起，并且马上把拍的照片删掉，我不想让你惹上麻烦。”
龙苇拿出手机当着范佳的面把照片删掉，范佳长出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龙苇知道，范佳说是不想让她有麻烦，其实更担心自己有麻烦，因为一旦警察知道范佳随意将病人的病历资料给一个外人拍照，而且这个病人在当天晚上上吊自杀了，那么范佳的麻烦就大了。
龙苇感到心里还是有些问题没有想通，就对范佳说：“范姐，我想去那个小树林看看，你去吗？”范佳抬头看了看龙苇，她发现这个实习生这几天对13号病人很上心，又一想，13号跟了她两年，就去小树林看看，当是给他送行了吧。
两人慢慢地走着，范佳说：“13号走了，我们肯定不希望看到他以这种方式走，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吧，但愿他到了那边不再有痛苦。”
龙苇问：“13号来的这几年有过自杀倾向吗？”
范佳：“六年前他刚来的时候，有段时间有轻生的迹象，他以前一定是受到什么强烈的刺激，或者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但是后来我们通过用药和辅助治疗，他的病情有所好转，这几年基本没有大的变化。”
龙苇：“你看他近段时间是不是有些反常？”
范佳：“是有些反常，我们专门给他加大了药量，并给他做了一些其他治疗，周六、周日的时候已趋于稳定了，我正想松口气呢，哪知昨天晚上就发生这个事。”
龙苇问：“警察怎么说？”
范佳：“警察问什么我们就如实说呗，再说重度抑郁症本来就有自杀倾向。现在最头疼的是张院长，因为13号是张院长‘捡’回来的，是个黑户，警察一直盯着这个不放。”
说着话，她们已经来到小树林边上，龙苇看到离路十米左右的几棵树用警戒带围了起来，应该就是昨晚的案发现场了。龙苇想走近些看看，范佳拉住她说：“我们还是不要离得太近，警察说了，在查明之前不要破坏现场。”
全身疲惫的范佳在树林对面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实在太累了，心想警察赶快把13号自杀的结论下来，好让她解脱出来。
龙苇没有敢进入警戒线内，但她仍向着警戒线走近了几步，她想看看现场的情景。被围起来的树里面，有一棵树被用红色喷漆做上了记号，那棵树在离地两米多的地方有个比较粗的树杈，龙苇能够想象出来13号在此自杀的样子。
龙苇围着警戒线走了一圈，当她又回到原点的时候，地上的一个东西进入了她的视线，这个东西之所以引起了龙苇的注意，因为前不久她在另一个地方也见过这个东西——烟头。
龙苇弯腰将烟头捡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根烟没有抽完，紧挨烟嘴的地方还留了一截，当龙苇看到未抽完的部分上面的标志时，呼吸马上要停止了，她赶紧把烟头放进兜里，走到小路对面，坐在范佳旁边的石凳上。
范佳看看她，说：“看你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我都不敢离太近，虽然知道没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龙苇担心的还是张院长，问：“以后张院长怎么办？”
范佳说：“张院长真是大好人，但愿这个事对他不会有大的影响，但是下一步警察肯定会对我们医院所有病人的身份进行核实，我们医院还有两个‘黑户’，恐怕在这呆不成了，唉。”范佳长叹了口气，不知是为张院长打抱不平，还是可怜那两个又将无家可归的“黑户”。
龙苇回到屋里，把门反锁上，从兜里拿出那个烟头，一股呛鼻的烟味在屋里散开，飘到龙苇的鼻子里，龙苇一阵恶心。龙苇又看了看那个标志，不错，是“猴王”的标志，和她前段时间给9号病人买的烟是一个牌子。龙苇用卫生纸把烟头包起来，放到桌子抽屉的角上，她真的受不了这种味道，这可比那种刚抽过的二手烟难闻多了。
龙苇又到病房去了一趟，刘一凡仍然躺在床上睡觉，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龙苇皱了皱眉，又回到自己的屋里。根据龙苇的推测，13号之死肯定和9号有着极大的关系，在案发现场附近龙苇又发现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来历的烟头，更加印证了她的推测，但是9号好像没有事一样一直在屋里睡觉，这让龙苇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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