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玖】｜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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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玖】｜终章

雪已停，乌云密布。明昭倚着花窗，忽然想起昔年早春落雪时，瑾瑜在院中攒了三个雪人，两个大一点的，剩下的一个小一点。

此间的寓意，自然不需他细说，当时她拥着狐裘暖炉，唇边的弧度愈来愈深。

梦回莺啭，雪浮檐上，流年转瞬消。不经意间，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阿昭。”不知什么时候，他已走到她身边。这是永都死后他第一次叫她。

“永都呢？你把他葬在了哪里？”

“我将他扔到了皇城后山的悬崖下，阿昭，不要再想他了。”他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她反身一躲，避开了他。

“你就如此容不下他吗？”她的声音凄冷绝望，李瑾瑜刚要说话，却对上她氤氲了一层水雾的双眸，一瞬间像是有千万把利刃在心窝里搅动，启唇半晌，却没能说出一字。

“我以为当初你负了几乎所有代价让一切重新开始，你便不会再如那时一样，可是我错了。”

话音刚落，明昭就向宫外跑出去，速度之快李瑾瑜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跑出了宫门。他一面召集侍卫，一面向后山的方向追她，她行的很快，李瑾瑜率一众侍卫追到了后山悬崖边上。

雪又开始飘落，崖上的她风吹衣袂，发丝飞扬。他说若他死了希望她亲手在墓碑上刻下他的名字，所以她故意来此。

或许她只是太累了，独自逃亡得太久。

或许我只是想去你身边了，永都。

“阿昭，不要做傻事！快过来！”身后李瑾瑜红着眼不停的喊她。

她低头轻轻的笑了，眸子里却是愈加沉寂。

“以前有个人说，他会陪我过很多很多年。可是这个人就像当初灯会上的那个少年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明昭抬起头，最后一次看向他，隔了白雪红梅，隔了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那一日的情窦初开，原是罪孽，时至今日她终于懂得。

李瑾瑜隔了冰雪就要朝她奔来，她抬手轻挥设了道光屏，脑中记忆冲撞的头生疼。

千年前，曲尘用了自己的仙人之躯送她入轮回，转世后纵使他记起一切也只是个凡人，可她却因为吸收了他的全部仙力，记忆恢复后法力也会复原。

她扬首，声音飘荡在空中：“李瑾瑜，从十七岁我便对你情根深种，到今日，整整十年。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有资本算计我，你拿我的真心算计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何要害死这么多人？”

她的声音低下来，“曲尘，我在长亭桥上等了你这么久，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爱了你千年，我什么都相信你，什么都肯为你做，可你给了我什么？欺我，瞒我，伤我，负我。”

当她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对面那人眼睛倏然闪过一丝光，跪倒下去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朝岁——！”

他突的不顾一切喊出这个名字，接着像疯了一般撞向光屏，虽然他已恢复记忆，却早已失去了仙人之躯，如何能破。

明昭看着他发疯的样子，仿佛又看到了千年前他失魂落魄在虚空寻她，以全身仙力为引，陪她入轮回。他是爱她，只不过千年后他又负了她。

她轻轻仰头，雪落到眉梢一路凉到心里。她的肩膀很纤瘦，她整个人都仿佛那样脆弱，一折就断似的。

周围似乎变静了，雾色沉沉，风卷起千堆雪，分明是如此压抑的情境，她却忽然微微对他笑起来：“从前有个人信誓旦旦许诺过我暮年古稀，他说会陪我过很多很多年。当时也是这样的雪天，可惜如今一川明月未改，都是枉作笑谈。”

说完这句话，明昭便打碎了自己的元神，在他面前形神俱灭。千年前的烟火爱恨像一幅旧了的画卷，瞬间喑哑了声音模糊了画面，忽而远去了。

不负【玖】｜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