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列传（八）
白马羌
148年，白马羌入侵广汉属国，杀掉县长官吏。这时的西羌以及湟中胡人又反叛入侵，益州刺史率领板楯蛮夷征讨将其击败，斩首招降的达二十万人。
155年，护羌校尉张贡去世，汉桓帝任命原南阳太守第五访担任护羌校尉，他非常有威仪，施予羌人恩惠，西部边境再无战事。159年，第五访去世，汉桓帝任命中郎将段颎担任护羌校尉。这时，烧当羌八部入侵陇右，段颎进击大败羌兵。161年，零吾羌又和先零羌以及上郡沈氐、牢姐各羌人合力入侵并、凉两州以及三辅地区。
这时，段颎因犯罪被征召免职，汉桓帝任命济南国国相胡闳担任护羌校尉。胡闳没有威仪谋略，羌人越发猖獗，他们攻占汉军营寨，入侵越来越严重，中郎将皇甫规进击将其击败。162年，沈氐羌各部落又入侵张掖、酒泉，皇甫规进行招抚，他们全都归降，其事情已经记载在了《皇甫规列传》中。鸟吾羌部落又入侵汉阳，陇西、金城各郡军兵一起将其击败，各部羌人相继归降依附。到这年冬天，滇那羌等五六千人又进攻武威、张掖、酒泉，烧毁百姓房舍。163年，陇西太守孙羌进攻将其击败，斩首溺死的羌兵有三千多人。胡闳去世，汉桓帝又任命段颎为护羌校尉。
167年，东羌岸尾等人胁迫同部落的人接连入侵三辅地区，中郎将张奂追击，将其击败斩杀，其事情已经记载在了《张奂列传》中。当煎羌入侵武威，破羌将军段颎又将其击败灭掉，其余部众或降或散，其事情已经记载在了《段颎列传》中。
170年，烧当羌派出使者贡献。184年，北地郡的降羌先零部落借助黄巾军大乱，联合湟中羌、义从胡人北宫伯玉等部反叛，入侵陇右，其事情已经记载在了《董卓列传》中。184年，冯翊归降的羌人反叛，入侵各县，郭汜、樊稠进击将其击败，斩首几千级。
自从爰剑之后，他的子孙分支一共有一百五十个部族。其中的九个部族分布在赐支河源以西，以及在蜀郡、汉中郡边界以北，以前的史料没有记载人口数。只有参狼羌在武都郡，有军兵几千人。其余五十二个部族衰落减少，不能自立，分散为各个依附部落，有的灭绝没有后人，有的远远离开。其余的八十九个部族中，只有钟羌最强，有军兵十多万人。其余部族大的有一万多人，小的有几千人，相互抄掠入侵，盛衰无常，其中的无虑羌，在汉顺帝时期军兵合计可达二十万人。发羌、唐旄羌等隔绝遥远，未曾与汉朝往来。牦牛羌、白马羌在蜀郡、汉中郡，其部落名号都没有史料记载。
37年，广汉郡塞外的白马羌首领楼登等率领部落五千多户内迁归附，刘秀封楼登为归义君长。104年，蜀郡境外的大牂夷羌首领造头等人率领部落五十多万人口内迁归附，刘秀封造头为邑君长，赏赐印绶。107年，蜀郡境外的龙桥羌等六个部落的一万七千二百八十口人内迁归附。第二年，蜀郡境外的薄申羌等八部三万六千九百口人又举土内迁归附。这年冬天，广汉郡塞外的参狼羌两千四百口人又来内迁归附。148年，白马羌一千多人入侵广汉属国，杀掉县长官吏，益州刺史率领板楯蛮夷征讨将其击败。
湟中月氏胡人的先祖是大月氏的分支，其故地在张掖、酒泉地域。大月氏王被匈奴冒顿所杀，其余部众四处分散，一部分向西越过葱岭。那些羸弱的向南进入群山险阻中，依靠各羌人居住，于是与羌人结成婚姻。骠骑将军霍去病攻破匈奴，向西攻占西河之地，开拓湟中，于是月氏部前来归降，和汉人错杂居住。他们虽然依附官府，却首鼠两端。平时跟随汉军作战，随着汉朝国力强弱有所变化。月氏人的被服饮食语言大体和羌人相同，也是以父名母姓作为部落称号。其中大的部落有七个，有军兵合计九千多人，分布在湟中和令居县。另外，还有几百户分布在张掖，号称义从胡人。184年，月氏胡人和北宫伯玉等人反叛，杀掉护羌校尉泠征、金城太守陈懿，随后入侵陇右。
论曰：羌戎的患祸，从夏商周三代以来就存在了，在西汉时期相比于匈奴，还算非常弱小，但光武中兴以后，造成的边境祸乱逐渐扩大。朝廷对于控制羌戎缺乏既定政策，或安靖或羁縻，边郡守将缺少信义，那些内附的羌戎，有些受制于当地豪强，有些沦落为汉人仆役，受到汉人盘剥欺凌。边郡安定时，羌戎因为积怨奋起反抗，既而酿成祸患；边郡动荡后，羌戎则像飞鸟般惊起，酿成祸乱。汉安帝永初年间，羌戎各部落叛乱，相互间解除仇恨，订立盟约，推举首领，转瞬间啸聚山林，揭木为兵，负柴为械。羌人骑上骏马，驰骋于汉地，转战于三辅地区，甚至建立国号，僭越皇权，在北部恣意横行。羌戎向东进攻赵、魏，南下攻入汉中、蜀郡，阻断湟中，切断陇山通道，焚烧皇家园陵，掳掠城市居民。北部驻守汉军屡遭败绩，边郡告急文书接踵而至。并州、凉州的百姓惨遭羌乱蹂躏，青壮男子投身于沙场，柔弱女子沦为战俘。汉人墓冢遭到挖掘，尸骨暴露于荒野，百姓惨遭涂炭。西部羌乱以前，百姓从未有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汉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和熹太后作为女主临朝称制，不能与朝廷大臣见面，在廷议时，朝臣忌惮损兵折将，大多数倾向于苟安图存。有些朝臣以边疆州郡难以维持，劝谏放弃；还有人担心边患蔓延到内地，酿成大乱，一时间朝臣彷徨，武将犹豫。此后，朝廷把河西四郡百姓内迁，分散安置在关西各县。在当时，政府拆毁民居，砍伐树木，防止边民思念故土，焚烧多年积累的财富，防止边民重返家园。邓骘、任尚、马贤、皇甫规、张奂等将军力主剿灭羌寇，奉命率军征剿，朝廷征调大军，谋划制敌方略。在北部州郡，汉军战马纵横驰骋，大军所过犹如雷霆，军饷花费每天可达上千金。朝廷不得不再向百姓增加赋税，甚至向诸侯借贷钱粮，耗尽府藏的金钱彩缯，征用大量的军粮、盐铁。这其中，又有将军贪污中饱私囊。为转输军饷，满足徭役，前后花费达几十亿。前线传来的捷报，或擒获贼首，或摧毁顽敌。投降的羌戎成群结队，缴获的牛羊满山遍野。但是，朝廷始终未总结平叛经验教训，新的警报又不断传来，这种征剿确实劳而无功，得不偿失。军队暴露在外，战事连年，功效甚微，文武百官都感觉疲惫，有志之士难以看到希望。段颎受命负责征剿羌戎，依靠秦中将士骁勇善战，加上熟悉羌戎的习俗情况，想尽千方百计，文武兼用。将军身先士卒，战士甘冒锋锐，在百死之地出生入死，踏霜冒雪，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平息叛乱，平定东部戎狄。在平叛中，汉军将士身临险境，拼死搏杀，奋不顾身。战士坠下高山峡谷，残肢断体悬挂在重崖断壁，悲壮的故事难以胜计。在戈矛撞击声中，战士们奋勇拼杀，在箭镞飞舞之下，侥幸不死的将士百不存一。张奂感叹说：“戎狄也是天地之气所生，不应当赶尽杀绝。战场上血流成河，恐怕会伤及阴阳，招致灾祥。”这样的见解，又是多么迂腐！羌戎虽然为外患，也是内祸，如果不从根本上总结如何治理边民，仍然会养痈遗患，既而转为边患。羌寇叛乱终告平定，汉室福祚也随之耗尽。哎呀！在当初，古代圣王划分九州，分出京畿与五服朝贡，羌戎为荒服。圣王知道，羌戎、蛮夷性情野蛮，难以用华夏文明治理，把他们区别于华夏，减少他们的贡赋，仅用信义约束。前汉、后汉的治边政策，已经远离先王的初衷。怎么会这样呢？先零羌反复袭扰边郡，赵充国平息羌乱，把羌戎迁入内地；煎当羌掳掠边民，马文渊平息羌乱，把羌戎迁入三辅。这些决策只是考虑安定边民，同时相信，羌戎在汉文化的影响下，会逐渐汉化，其实都是权宜之计，忽略治边的长远之策。这样的决策，怎么能洞察幽微，深谋远虑呢？微子当年看到纣王使用象牙筷子，不禁感叹，担心纣王堕落；大夫辛有看到戎狄在伊川祭祀，忍不住担忧戎狄会蚕食华夏。
赞曰：金行气刚，播生西羌。氐豪分种，遂用殷强。虔刘陇北，假僭泾阳。朝劳内谋，兵惫外攘。
羌汉百年争战
黄其军
作于2023年8月10日（古历癸卯年六月廿四）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