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自从教毕业班后,工作量比原来多了,老师对于教学相对于平时抓得紧了,对学生的成绩看得重了。
当时的品社老师孙老师也变得上课积极多了,常常早读盯着学生。有一次,他的课代表没去送作业,他喊住数学课代表小文,小文站住疑惑地望着他,他说道:“回去看看品社课代表还喘着气吗?”小文笑了,满脸的笑溢出来,她小声嘟囔道:“他喘着气呢,刚才我还见他呢。”小文笑着跳进教室,喊道:“刘凡,孙老师找你。”刘凡懒洋洋的站起,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小文说道:“你昨晚没睡觉啊,象只瘟鸡。”刘凡懒得理她,站起身走了。
李艳坐在办公室里,她在阅卷。孙老师问刘凡为何不收交作业,刘凡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上个所以然。孙老师手一挥,不耐烦了,“你走吧,”刘凡知趣地退出来。“这孩子怎么了,傻了一样。”孙老师有点弄不明白。
刘凡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父亲昨天住院了。晚上他在家非常害怕,妹妹哭着找妈妈。他拿着手电筒领着妹妹去奶奶家。奶奶一个人在家正抹眼泪呢,看见他俩去,才想起两个孩子。刘凡也知道奶奶平常就记不住事,父亲一住院,她内心肯定很着急。
奶奶给刘凡下了面条,他和妹妹吃了饭就睡觉了。奶奶呆坐着,长嘘短叹,桔黄色的光照着年迈瘦弱的她。
刘凡知道父亲比母亲大十岁左右,他隐约听说,父母是换亲,不然俊俏的母亲怎会找大十多岁呆板的父亲。父亲常年身体不好,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都是母亲在做。
第二天中午,刘凡的母亲回来了,刘凡急切地问道:父亲好了没有?他母亲的眼神有些躲闪,脸扭向一旁,刘凡分明看见母亲眼里的泪花。他急切地拽母亲,“到底怎么样了?”母亲没言语,把他拉到怀里,哭了起来。
刘凡懂了,父亲的病已非常严重了。他要去看父亲,母亲劝他等周末去。刘凡一直闷闷不乐,整个人呆若木鸡。
李艳也觉得了刘凡上课时的异样,叫他回答问题,他只是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下课后,她把课代表小文叫到办公室,小文告诉了李艳:刘凡的父亲得重病了,他无心学习了。李艳找刘凡谈话,刘凡低头不语,李艳只能安慰他几句。
刘凡的父亲撒手走了,他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也改嫁异乡。李艳记得刘凡离开学校时那双胆怯的眼睛,藏着惊恐。
多年过去后,不知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继续读书?或许早已工作了吧?
2
那天早晨,李艳刚下了课。语文老师胡老师着急进来,他招呼着孙老师,两人说了会话。孙老师一脸的严肃,没有了平日的嘻哈模样,低头略沉思,这时校长也进来了。校长微胖的身体,头花的头发,脸上没有了平时的笑容。李艳听他开会说话时,总是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不时的笑声,那些重要的工作要求就在这嘻嘻哈哈中讲完了。
校长对胡老师说:“咱们等会就去看看吧。”胡老师点点头。一旁的孙老师说:“李艳,你也去!”李艳吃惊地望着他,“去看小荷。”李艳噢了一声,她整理办公桌,内心却掠过一阵难过。
李艳和几位教师一起去了别村的小荷家。小荷家在村北。小荷的父母见学校老师去了,赶紧从屋里出来,小荷的父亲紧紧握住校长的手,说着感谢的话:多亏校长发动老师学生捐款,他才能带女儿去看病。她母亲也应和说着,干巴皴裂的脸上饱含风霜。
胡老师问道:小荷好些了吗?她母亲挤出一丝笑,“好多了。”大家进了屋。屋里宽敞又阴凉,西墙边放着一张床,瘦小的小荷蜷缩在床上,她没盖棉盖,和衣而卧,她的脸向着墙,只看见她漆黑的小脑袋。
她妈妈喊了她两声,她也没反应,大家坐了会,就出来了。李艳心里郁闷难受,多好的学生啊。
小荷一直长得很瘦弱,在班里个不高,性格内向,爱皱眉头,不过学习挺认真。那时她常常感到头晕头疼,父母也没当回事。后来,有一天放学后,她在家写作业,听见外面下起了小雨。她想起母亲在屋顶晒的豆子,小荷顺着木梯爬上屋顶扫豆子,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她感到头昏目眩,一下子摔在屋顶的檐壁上。
等父母从田里回到家,刚开始没找到她。等后来找到,她已昏迷不醒,她的父母吓坏了,赶紧送医院。
医生说,她头部受了重伤有可能变呆。上学是没希望了。她们村里也为她捐了款,都盼望她能好起来。
可是,她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睡觉。好象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变化。后来,她父母卖了房子,带着她离开了村子,去外地给她冶病去了。从此,他们再也没回来过,没有人知道他父母去了哪里?
有的人就象被风裹挟到这儿,来过,路过,随即离开,杳无音讯。那些关于他们往事随风飘零,零落成泥,溶在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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