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的生活平淡。有时她望着镜中自己白皙的脸庞,清澈的眼眸,那青春洋溢的脸上没有忧伤,春日的暖阳照着她,温柔又恬静。
父母依旧每日忙碌,特别是春天,一开春,地里有许多活要做。父亲每天早晨早早地起床,给蚕消毒喂桑叶,然后去村部里开会。
李艳每天吃过早饭去学校,她发现天气暖和了许多,蓬松的枝桠变得柔软,那暗灰的枝条泛起青色,枝条上鼓起一个个小小的芽。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每次路过好友淑华家,她都回头望一眼。
淑华和李艳同岁,她中等个,肤色黄,大脸盘,一笑起来,姿意乱颤,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就是眼睛小了点。
淑华的家在农村算家庭好的,家里开着小卖部,周围左邻右舍都去买东西。她父亲早些年就去世了,那时她还不大,上小学二年级。她的母亲头发花白,一说话嘴歪向一边,听人说,那是夏天天热时,用凉水洗脸激的。
淑华的母亲为人谦和,待人温和。淑华说:有一次有一个外乡人买了两条烟,转过身跟一块来的人说了会话,又赔着笑脸说:“我有点急事,烟先放这里等会来拿。”淑华的母亲有些不情愿把钱退给他。等了很久,那人一直未来。淑华的母亲觉得有些怪样,她拿起柜台上那两条烟,觉得份量很轻。她吃了一惊,撕开,里面却是空的烟盒。她懊恼不已,两条烟被人偷换了。淑华的母亲爱面子,从未向人提及。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时淑华的哥哥姐姐都没工作,全家就指着这个小卖部。后来,她姐姐用十多斤小麦换成馒头,沿街去各村叫卖,生意出奇的好,象滚雪球一样,慢慢积攒了一千多斤小麦。
那时淑华的姐姐穿着飘逸的裙子,带着妩媚开心的笑,逍遥自在。后来她到城里,自己开店做了老板。直到三十多岁,才结婚。那时的她,活得洒脱自在,特别喜爱打扮,大冷的天,穿着薄毛衣,小短裙,在寒风中瑟缩着。
淑华的哥哥后来也来到城里,从零开始,辛辛苦苦地干起了生意。娶了心仪的女孩,有了可爱的儿子。多年后李艳在城里见到他,他胖了许多,头发花白,成熟老练,再也没有年轻时的姿意飞扬了。
那时淑华常常找李艳一起玩。她们一起去河堤上采白蒿,一起聊喜欢的电视剧,一起下棋。那时的天很蓝,云很白,两个女孩畅想着未来。
她们一起赶集,一块照相,用相机记录下那青春的时刻。那无忧无虑的日子遥远又真挚。她俩都爱短发,常常一起去理发。那时她们常常去一个叫“夏莲的理发店”。店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个很高,肤色白,头发黑亮蓬松,一缕头发垂下来,尽添妩媚,一双不大的眼晴里流露出温情。她跟李艳说话,轻柔细语,嘴角轻扬笑意。
李艳觉得,她就象一朵夏天的莲花,婉约摇曳,带着夏日的清凉,生命的清新。
李艳坐在软椅上,她非常娴熟又仔细地剪着头发。每次理完,她都把脖颈的头发渣弄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有刺痒的感觉。
那时夏莲的店生意很好,她招了学徒。那是一个刚初中华业的小姑娘,个高,瘦,一双眼睛闪着精光,看上去浮燥很多。她常常爱跟顾客开玩笑,言语轻佻,身姿扭动,笑个不停。
后来,听说夏莲把店转给了她,夏莲结婚了,对象是外乡的一个小混混。听别人说,那个男人看上了她,逼着她嫁给他。想必夏莲虽不乐意,但也许为了家人免受伤害,不得已嫁了。
从此,她在家相夫教子,岁月把一个灵秀的女子变成了普通的农妇。
淑华后来又来了城里,起初在厂里上班。可是,自由惯了的她,根本不适应每天严苛的加班。
后来她对李艳说:“那时的我,站在天桥上,望着来来住往的行人,觉得就很好,那自由的风带着清新的香气迎面扑来。”最终她选择了辞职。后来,她结婚了,老公工资不高,她做过许多临时工,摆过地摊,卖过儿童衣服,给人争过,吵过,吃了许多苦。
当多年后她和李艳相约见面,李艳看见她烫着一头长卷发,穿着黑色的棉服,站在街角,四处张望时,李艳喊了声:淑华。她侧过身来,一脸笑嫣,冬日的暖阳照在她身上。
那一刻,久违的喜悦冲淡了岁月的忧伤。在落寂的冬日,有了一份久违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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