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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草一样,不能自拔(4)你好,我是野合的产物

像草一样,不能自拔(4)你好,我是野合的产物

作者: e3e009599021 | 来源:发表于2018-05-28 14:45 被阅读120次

    我常常斜倚在沙发上发呆,在屋里点上熏香,放听不懂的苏州评弹,读些古代诗词,这是唯一让我感觉能对抗当代世界分裂和日趋碎片化的一种方式,但那个时候我有限的经验并不足以让我归纳这些,我只感觉自己在无限下沉,这让我无比恐慌。

    家庭的事故拆掉了我的堡垒,那些荔枝用积木帮我搭成的城堡。

    把情绪寄存于书中的古人,看他们身世飘荡不定,总觉得如果我无限沉沦,坠入无底洞,也总有这些郁郁不得志的千年文人在底下驮着我,这让我觉得,人类的命运通过几千年,依然是互相连接和帮助的。

    纯一从客厅走过来,在昏沉如坟墓的屋子里,周身散发着细微的金色光芒,细白的手指似乎快和瓷罐酸奶融为一体,她递给我一瓶酸奶,一本正经地说,“呶,咪咪,这瓶酸奶哭着喊着要来见你。”

    我一下儿就被她逗乐了,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溶解了,可她看起来异常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纯一姐姐你是不是疯了?”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我舌尖上弥漫开来,“这瓶酸奶看起来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热情,它是凉的。”

    “不,在遇见你的这一刻,它所有的热情都为你释放了,所以它才摸上去冷冰冰的,这是它存在的意义,它心满意足。” 她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耸了耸肩,“我能感受到所有物品的心情和呐喊,只要它们是有机的。”

    我承认我被她不按常理出牌迷住了,“比如呢?” 

    “比如割草机走过草地,那些草就会哭得很厉害,大声喊救命啊,真可怜啊,没有人能够救它们。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大概就是像草一样不能自拔了吧。”

    “……” 我开始咬吸管,同时开始上下打量她,这么漂亮的姑娘,不会是个傻子吧?

    她转过头,用那双毫无瑕疵的大眼睛盯着我,“咪咪也是和草一样不能自拔的生物呢,我总能听见你在哭。”

    这不可能,我有的晚上的确会哭,尤其是进入青春期后,激素不稳定导致我的抑郁加深,确实会在失眠的时候偷偷掉眼泪,但绝对不会出声,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胡说……”

    她突然向前凑过来,脖颈处散发着木瓜洗发水的气息,我才注意到她的头发又黑又亮,和广告里的那些奔跑,傻笑,转身的模特一模一样,看上去都是人生赢家,这样的人怎么能懂什么叫忧愁?恐怕她们的忧愁是萨冈的那种《你好,忧愁》吧,有钱人家少女度完假回来后,抱怨皮肤没有晒成金色的那种忧愁。

    “哈哈,我就是知道,你们在我面前就像透明的一样,我能清楚地看见你的激素分泌水平,而且还能……” 她突然打住了,愣了一两秒后,换上了轻松的笑容,“因为你有时候早晨眼睛比往常更肿,且嘴角下垂,脸蛋上还沾着几道泪痕。真是小可怜啊,哭得时候也不擦眼泪吗?” 说罢她爱怜地揉揉我的头发,我被她的细致惊呆了,手指捏紧了酸奶罐。

    “你没事观察我干什么?没事儿闲的!” 我装作恼了。

    我看见她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就像猫咪会做的那样,我心里觉得惊异,我还不知道人的瞳孔也有这么明显的放大现象,正在我胡思乱想的之际,她又开口了,“能哭着入睡的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我就从来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真羡慕啊。”

    基于她的身份,她说的都是实话,但我对此并不知情,对她更是嗤之以鼻,“如果我长得像你一样漂亮,我大概也不会在夜里饮泣而眠。生活总是对长得美的姑娘网开一面,你看起来从没受过委屈,也不知道痛苦是什么。”

    “我当然有过痛苦和委屈。” 她咬了咬嘴唇,“只不过,我不能哭。”

    “为什么?” 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不哭的女孩吗?抑或是还存在没哭过的小孩吗?

    她低下头,睫毛忽闪了两下,“他们不让我哭,我也没法哭。” 

    “谁?为什么?”

    她没有再回答我,太阳彻底落了下去,屋里的感光灯慢慢亮起来,我开始感到莫名的害怕,她太神秘了,我想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喂,纯一,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想听。你爸妈是怎么把你生得这么好看的?”

    纯一告诉我的故事,应该是我妈精心处理过的脚本,她甚至为此做了一连串视频模型,处理过所有的逻辑漏洞,并不定期地远程用补丁包上传进行更新,后来的我得知这一切只觉得可笑又可悲,你既然这么不厌其烦地玩模拟人生,为什么就不愿意真正地花时间陪在我身边?

    诗人,歌手,作家和艺术家最可悲的事实在于,他们对于爱的最高度的表达,是沉醉在自我的想象中,在这种艺术表达中,他们以为自己为爱曾不顾一切,是飞蛾扑火似的爱之英雄,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屁都没干。

    这种事就好像是,我为我爱的流浪猫在网上写了一万首诗,到处宣扬我的爱猫之心,却从来没舍得用稿费给它买个猫罐头,更别说带它回家,还美其名曰,“它需要自由。”

    我就是妈妈的阿猫阿狗,随便喂喂,就关在家里,自生自灭了。

    纯一说,她爸爸长得并不漂亮,不过好在她长得更像妈妈。这我不难猜到,因为我爸就相貌平庸,同属一个家族,她爸能好看到哪儿去?

    纯一的妈妈在植物园做育种工作,拈花惹草不说,还爱喷香水,经常被蜜蜂蜇,和她一起工作的植物学家每次都随身携带清凉药膏,一边给她涂一边抱怨她遮住了真正的自然花香,有时候她妈妈不在植物园,那个植物学家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闻不到她的香水味而感到莫名的焦虑,为此这个呆子还变态似的收集了她的香水气味分子,并回到实验室仔细分析研究到底是哪种物质能让他产生安定的情绪,让自己变得像听交响乐时的郁金香那样和颜悦色。

    他甚至还让科研机器人购买了同等牌子的香水送到实验室,等它们都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他的鼻子被熏失灵了,对他更是没有任何安抚作用。

    “然后呢?”

    “你瞧,咪咪,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蠢,问题根本不在于我妈喷了什么样的香水,香水里有什么样的物质。”

    “那是?”

    “是因为他爱上了她,这才让那些令人鼻子失灵的香水有了独特的魅力。我妈才是那个让他能安心下来的物质。”

    “你这就让我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小说《香水》,那个男人把很多女人做成了香水……” 

    “你看你,总是想到这么阴暗的东西,你的儿童幸福指数很低,而且有自毁倾向……” 她又开始试图分析我。

    “别扯我,你赶紧说,后来呢?”

    “后来我爸就拿着那些香水去和我妈表白了啊,我妈这个虚荣的女人自然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他们常常夜宿在花丛中,做圣贤事,这可能是我长得比较漂亮的根本原因吧。”

    “做什么?圣贤事?”

    “就是孔夫子他父母在尼山做的事啊,野合。”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表姐怎么说话这么大胆……多年后想起还是会笑出声,那大概是我妈没想到的一个bug,如果我妈后期听了这些录音,不知道会不会发疯,觉得这个AI已经超出了掌控。随即我表现出了人类潜意识中下流的一面,“然后呢,有被蜜蜂蜇吗?”

    “比蜜蜂蜇更厉害呢!” 她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眼角。

    我脸涨得通红,“然后呢?没人发现吗?”

    “怎么没被人发现,当然被发现了,巡园的机器人报告了异常响动,后来领导就知道了。我妈和上面大吵一气,气不过就辞职了,而我爸留下写检讨,忍辱负重干了半年,刚提离职就被诬陷入狱了,他们说他带着核心研究成果走了,没有经过脱密处理,都是放屁。”

    “我妈那时候已经怀孕了,不是在植物园戴着巨大的花冠静坐示威,就是隔三差五地去实验室闹,不得已,他们把我妈也抓了起来。”

    “我小时候在监狱里总闹着哭,他们嫌烦,就把我的泪腺处理了一下。你看这里,” 她特意指指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她的泪点确实比常人小,几乎看不见,“我的泪腺就萎缩了,哭也哭不出来,所以我说,哭也是一种恩赐。” 

    在这场比惨大会中,她彻底赢得了我的心。虽然我知道,她的身世听上去过于离奇,但由于她是我的表姐,我没有怀疑,我对她产生了些许同情。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都是哭着睡过觉的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我们可能会为相同的事一次又一次的哭,直到哭不出来为止,这才叫本事。”

    这话似乎在告诉我,晚上偷偷哭也是一种力量,她利用这一点让我们成为了同盟。

    说罢她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拉住我的手,“别老哭了宝贝儿,可爱的你如果哭瞎了就看不见这么漂亮的我了。”

    这是我妈为了不让她露出破绽,费尽心机编的谎言,毕竟,仿生人哭还是比较困难的。

    纯一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里太闷了,不如我们跳支舞吧。” 那情景很像老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里,凯瑞·莫里根扮演的黛西在盖茨比逼她对汤姆说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这个场景时,黛西惊慌失措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泪光闪烁地说,“这里太热了,我们进城去吧!”

    我的表姐王纯一颇有黛西一惊一乍的精髓,另外,她还和凯瑞·莫里根有那么一点像,比如娇白的皮肤和小小的虎牙。

    话音未落,纯一就开启了客厅的音响,开始放那种很躁的电子舞曲,连地板都跟着鼓颤,我的手都被震得嗡嗡的,我说,“姐你看起来也挺文静的,你说你咋吓人一跳这整得都是啥?”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我,教我怎么跟着节奏一起摇头摆尾,我看着她的头发高高地扬起来,在空中纠缠打结,但她看起来毫不在意,她把脑袋像墩布那样甩来甩去,我觉得十分滑稽。紧接着,她给我展示各种奇怪的街头舞蹈,少女的胸部如波浪袭来,她的腰肢在我看来有些过分灵活,臀部扭起来像水蜜桃,她做一字马时,我脸都红了。

    独属于少女的性感,我暗自羡慕,姐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她奠定了我对于美的认知;是贾宝玉水做的女孩儿,是一闪即逝的永恒少女。

    真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她,只能择一人终老,真遗憾。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是啊,她的美不应该只由一人独享。

    她拉着我在那个日暮蹦蹦跳跳,我很久没有感受过那么纯粹的快乐了,就像儿童时期冲进蹦床,拼命地往高处蹦,跳下来的时候和别的小孩儿叮铃桄榔地撞在一起,心惊胆战又享受自由在高处的甜蜜,那种广阔,无边无际。

    我突然品尝到了生的好处,舌尖泛出甜来。

    “姐,你怎么这么疯啊?和你表面完全是俩人,你是不是小时候在监狱里憋的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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