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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带女儿去打乙肝疫苗，忘了预约的时间，匆忙赶过去，好在疫苗接种中心没下班。

拿了号，显示前面有64个人等待，想着有的排了。

眼见着快到下班的点，担心待会儿不叫号了，我试探性地问旁边引导的护士小姐姐：

“这前面还有64个号，上午是打不了吧？”

“不会的，只要上午取了号，一般都会打完，您稍坐等待下。”小姐姐微笑着回应我。

听到这话，原本焦急的心缓了下来。只要能打就算没白跑，既来之则安之吧。

环顾四周，想找个位置坐下等待，奈何座位全满，大人小孩乌压压一屋子人，大有点春运火车站的即视感。

孩子特别多，大的如女儿这般九、十岁，小的是才个把月的婴儿，多半是妈妈带过来打疫苗，手里都拿着叫号的单子，排队，等着。

现场特别嘈杂，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哭声，但更多的小孩是欢乐的，只要现在还没轮到自己打针，小孩子就可以撒丫子玩，哪怕在医院也能是游乐场，不似大人那般焦急、紧张、满面愁容。

这些孩子，有的拿着手机专注地看动画片，有的玩着手机小游戏，有的找到了玩伴相互之间追来跑去，有的凑到小宝宝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初生的婴儿，还有的跑到接种台前看着其他小朋友打疫苗的紧张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大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女儿属于后者，一会儿去逗几个月的小宝宝，一会儿去看别人打疫苗的痛苦模样，大有一种“这些我都见过，都是小场面”的过来人的感觉。

也是啊，九岁多了，早就过了还要跟这些小宝宝们一同打疫苗的年纪，要不是去年住院查出乙肝没抗体了要补打，她大概也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观摩小宝宝们打疫苗的模样。

02

我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女儿逗小宝宝，突然一个尖锐的哭声传来，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接种台。

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被妈妈拉着，赖在地上，整个身体向一张用力拉开的弓，奋力与妈妈抗争，似要挣脱妈妈的手。

眼见孩子激烈对抗，一旁的爸爸一把拦腰将男孩搂起，两个人一左一右把男孩夹在中间，一个拉着，一个抵着，男孩像一个巨无霸汉堡中间的那块小肉肉，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撼动两边那两块巨大厚实的面包，只能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身体不能动，男孩只得拼命摇头，整个脑袋像拨浪鼓一般剧烈地晃动起来，嘴里发出尖锐的哭声，真似农村过年杀年猪一般惨叫。

就在这紧要关头，护士一针下去，孩子张大嘴巴，哭叫的声音瞬间达到了顶点，但几秒钟过后，孩子气鼓鼓的哽咽着松弛了下来，一旁的爸爸妈妈也长舒了一口气。

男孩的疫苗打完了，整个过程，被大厅的人全部看在眼里，一部分人忍不住抿嘴笑，嘴里调侃着“这孩子嗓门真不小”；一部分人趁机拉着手边的孩子教育“你看，就算再怎么怕也要打，你一会儿千万别这样”；还有一部分满脸的担心，似于心不忍。

过程痛苦，好在就几分钟，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男孩辨识度极高的哭声结束，大厅里又恢复了平常的嘈杂声。大家又都将注意力重新收回到自己手上的单子和身边的孩子身上。

很快叫号到我们了，迅速登记、缴费，然后去接种台。

排在我们前一个的是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女孩，她也属于激烈对抗的那种，只是没有尖叫，只有哭以及身体的躲闪、扭曲和反抗。

女孩的妈妈强拉着女孩打针，女孩就是不肯，躲得远远的。见这状况，护士叫了声快点，就一手叉腰一手举针，看着妈妈想办法，露出一副很厌烦的模样。

见此情形，我也帮着劝小女孩：“不怕，就一下下，打完就好了，你不打的话一会儿医生下班你就打不了了，现在已经到中午吃饭的点了，医生也等着吃饭呢。”

女儿也在旁边帮腔：“对啊，不疼的，一下下就好了。”

女孩才不管那些，只是一味的要挣脱妈妈的手。无奈之下，女孩的妈妈只能一手拉着她一边向我求助：“能不能请你帮我摁住她，她每次打针都这样，这次她爸爸没来，我一个人摁不住她。”

看着女孩哭闹害怕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但也知道这是不得不打的事，而且只要她不打，我们家也打不了，于是短暂犹豫之后，上手帮忙，一起摁住女孩，还好护士眼疾手快，一针下去，女孩大叫一声，马上就结束了，只是紧张得我都手心冒汗。

打完，女孩的妈妈帮女孩按住胳膊上的棉签，女孩一边大喊着“我胳膊不能动啦”一边脚踢妈妈，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妈妈赶紧拉着她挪到一边安抚，一边对我点头表示感激，我一脸苦笑，真是个性硬的孩子呀。

轮到女儿，她虽有一丝紧张，要握紧我的手，但闭着眼睛，咬紧牙关，不哭不闹，像个久经沙场的战士，勇敢且坚强，让身为母亲的我颇有几分欣慰。

03

打完疫苗回来的路上，回想起那个哭声尖锐的男孩和那个激烈对抗的女孩，也让我联想到了我小时候打疫苗的样子。

小时候在农村上学，疫苗都是统一在学校打的。如我这般从小就是乖乖女的孩子，也曾因为害怕打疫苗做过翻窗逃跑这种胆大妄为的举动，但最后还是被老师抓回来，强行摁住挨一针，那酸爽的感觉至今难忘。

可这疫苗确实得打啊。说到底，疫苗的本质是病原或是病毒提取的抗体。打疫苗就是将这些经过灭活等处理之后的病毒注入人体，刺激人体产生抗体，从而降低身体感染的风险。

过程虽痛苦，但却对身体有益。

其实，仔细想来，人这一生中，总会时不时地遇到这种类似“打疫苗”的时刻，可能是摔了多次很难学的骑自行车，也有可能是呛水无数次的学游泳，还有可能是考几次也通不过的驾照考试……每当你感觉无比痛苦，学不下去，想要放弃，想要逃跑的时候，确实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外部力量，或是家人，或是师长，强行去摁住你，逼迫你努力过关。

虽当时的过程无比痛苦，但经历了这个过程之后，不管是人的心理韧性还是掌握的技能、能力都是会大幅提升的，从长远来说，也是最为受益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摁住孩子，虽有不得已，但有时候真的也很有必要，不得不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