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看着屋门又被他拉上了,不觉轻叹了一声,然后就身子往后一倒,上身仰巴拉叉躺在床上,腿却从床沿耷拉下去。……她盯着蚊帐顶出了半日神后,却又手往床上一撑,坐了起来,又轻叹一声。
瑞年出了李家大门后,一路无精打采的往自家门上走去。满脑子里不由自主老是想起李玲玲,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主的鼻子就酸了。他强忍着没有落泪,牙关紧紧地咬住,却把鼻子不住的吸溜……,到了大门口时,终于没有忍住,好几滴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他急忙拿袖口将眼泪擦干,无力地推开大门进去。
爷爷已经回房去睡了。堂屋里悄灭灭的,只有墙上桐油灯的火苗颤颤巍巍地跳动着,灯芯里红红的亮着一颗灯花。他无力地掩上大门,步履沉重地往自己的床铺走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瑞年恍恍惚惚的差不多都瞌睡了,忽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带进来一阵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他一咕噜坐了起来,却见父母亲厮跟着一个男人——是王施覃他小叔王耀泰从大门进来了。瑞年没有下床,也没有说话,只是瞅着他们发呆。
郭达山冲瑞年喝了一声:“你表叔来了,也不知道叫!”
瑞年便急忙下床,叫了声表叔,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一样。
王耀泰笑道:“瑞年腼腆得很。”
郭达山说:“哼!沟子秋!有啥出息!”
张长玲早去墙上取了油灯,三个人一道去了灶屋。
堂屋里登时暗了下来,郭瑞年一下子适应不了这黑暗,便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骂这个王耀泰黑更半夜的倒是弄怂来了!
忽听得王耀泰在灶屋里说话了:“这个锅缝子大,得补三个巴子,是这,我明晌午饭一吃就过来补。”
又听得父亲说:“耀泰,这又把你害的!”
王耀泰又说:“总共得一块二毛六分钱。不过这好说,明天给也行,以后给也行。”……
送走王耀泰后,张长玲仍将灯端进了里屋。
郭瑞年便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嚷了起来:“不会再点一个灯,黑得很。我嫌怕!”
张长玲说:“你睡觉有啥怕的?没看你今天闯了多大的祸?光补这个锅,就得做几天活!”
郭瑞年便不再言语,却圆睁着眼睛,瞪着石板屋顶发愣。
可是过了不一会,张长玲还是将灯拿出来挂在了墙上,然后她就坐在灯下捺起衣裳来——缝的是一条黑色大腰裤子,给郭达山穿的。郭达山却没有出来,想必是睡了,时不时咳嗽一声。
好半天后,门又吱呀一响,瑞年欠起身子一看,却是二姐满脸喜色的回来了。
张长玲抬眼看了银花一眼,问道:“又去学绣花去了?”
银花说:“不是的,小学不是要放忙假了嘛?孙老师就叫我们三个去他房子商量忙假期间夜校上课的事情。”
张长玲说:“一开镰,都忙得跟啥一样,还有工夫上夜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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