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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梅朵的心事
1
生活处处有伏笔。
朱颜原本就该想到，像林川这样的人，有钱有闲有魅力，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落单呢？他能招自己喜欢，自然也能招别的女人喜欢。阮子柒告诉她，林川离婚了，她们却都没有料到，单身的林川，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情人。
他的情话说得那么溜，张口就来。他吻技了得，让人沉迷不可自拔。他在床上，娴熟温柔。这一切，应该都是在女人堆里浸泡出来的呀。
朱颜并不恨林川，更多的，只是不甘心。就算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可他为什么就那么猴急呢？自己前脚刚迈出门，他后脚就把其他女人领进门，如此无缝衔接。那个女人看起来30多了，无论是身材，还是颜值，都不如自己，朱颜输得心不甘情不愿。
物是人非，离开的那个人却还一直住在记忆里，以至于朱颜再一次看到林川，还会忍不住落泪。
朱颜想，自己在婚礼上的流泪是因为重逢了故人，那么小姨呢？她又是为什么？
朱颜猜不透。
一丝丝的痒意从小腹爬上来，朱颜忍不住嘶了一声。
梅朵问：“怎么了？”
朱颜抚摩着小腹上的疤：“痒死我了。”这道疤从小时候就跟着她，每到变天下雨和季节变换时，就隐隐作痒，擦了多少膏药也不顶事。
梅朵问：“你还记得这是几岁时候的事吗？”
朱颜摇摇头：“忘了。只依稀记得是上小学的时候。”
“7岁。”梅朵说，“那是你7岁那年，阑尾炎发作，动手术留下的。”
“你怎么这么好记性？都快20年了，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还记得？”
“关于你的事，你家的事，我都记得。”梅朵轻轻一笑，“你只知道你肚子上的疤，却不知道你爸爸额头上的疤。”
“老朱额头上有疤？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正眼看过他几回？”梅朵似是在为朱以放打抱不平，自顾自的说，“朱以放还是很爱你的。那年你急性阑尾炎，痛得在床上翻滚，他抱着你一路飞奔去医院，跑得太急，甩了一跤，你一根头发都没少，他头都磕破了。”
“留疤了吗？在哪里，我怎么都看不出来？”
“额头上，他会抹点粉底盖住疤痕。”
“老朱还会打粉底？”朱颜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哈哈，他太逗了。”
“只许你自己花枝招展，就不许男人也化化妆？”
“小姨，为什么每次提到老朱，你都格外紧张？”
“他是别人吗？那是我唯一的姐夫。”
“曾经的。”朱颜笑嘻嘻地补充道。她拉着梅朵的手，“小姨，说真的，其实你跟朱以放挺般配的，你们不论性格，还是三观，都很相似，而且你是射手，他是狮子，简直天生的一对。如果你们在一起，会不会更幸福？”
“这丫头疯了，胡言乱语起来。”梅朵假装愠怒了，转过身去，背对着朱颜。她不想让朱颜看到自己红着脸，又红着眼。
2
梅朵时常想，如果那年嫁给朱以放的人是自己，会怎么样呢？
梅朵和朱以放的故事，也有一个俗套的开始。
时光回溯到28年前。那年秋天，18岁的大一新生梅朵，在校园迎新会上，认识了大四学长朱以放。如同所有浪漫爱情故事的桥段一样，看到朱以放的第一眼，梅朵就喜欢上了他。
那时候的女孩子，多么矜持啊。不只是梅朵，整个八十年代的爱情都是含蓄而内敛的，那时的男男女女会因为一个举手投足，一首诗朗诵，一场运动会而对一个人怦然心动。在内心的小鹿乱撞下，回家提笔写下一封言辞恳切的求爱信。一封信也是反复斟酌，写了撕，撕了写，在隐隐约约觉得对方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后，才在信内附上自己的照片，托人转交或由邮局寄去。
可是梅朵连信也不敢写。不敢表白，不敢行动，只能远远的望着他，或者想法设法制造机会，和他在图书馆或者食堂邂逅一次。
在朱以放面前，梅朵是自卑的。朱以放多么光彩夺目啊，长得好看，学业好，年年拿奖学金，还是校辩论队的金牌辩手和足球队的主力，人送外号“朱帅”。那时候的梅朵，却仿佛营养不良，瘦瘦的，还没长开的样子，走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平凡如她，没有办法引起朱以放的注意。
可再平凡的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梅朵不敢表白，并不代表她只会傻等。她深刻明白，机会总是青睐那些已经准备好了的人。学校社团启动新生辩论赛，梅朵没有犹豫地报名了。然后她亲自拜访朱以放和他的辩论队，请他帮忙指导自己。
学妹如此谦虚好学，热心的学长自然不好推辞。朱以放将自己的辩论技巧倾囊相授，梅朵进步神速。不负众望，在那次辩论赛中，梅朵获得了优秀辩手的称号。
事情一步步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梅朵并不满足，她还想要更多。她渴望和朱以放有更亲密的接触。之前一起准备辩论赛的时候，他们总是有距离，开会的时候是几个人，讨论的时候是一张办公桌，面对面遇见的时候是走廊。
为了能私下约见朱以放，和他更亲密地相处，梅朵操碎了心。她想了两个晚上，终于想出了办法，一个既能满足自己心愿，又不会让彼此尴尬的办法。她找到朱以放，告诉他，自己能在辩论赛中胜出，全凭他指导有方，为了表达感谢之情，她邀请朱以放和他辩论队的同学，到自己家做客。她还看似无意的透露出，自己妈妈包的饺子和做的红烧肉，好吃到能把舌头吞下去。
朱以放“中计”了。
梅朵开心得在梦里都笑出声来。天知道为了等到这一刻，她做了多少努力，一颗心忐忑了多久。她就怕朱以放不理她，只要他理她，她总有机会。
朱以放和他的同学赴宴那天，是一个周末。梅朵把在另一所学校上大三的姐姐梅云也喊了回来。她终究还是不够自信，有姐姐在，她才会笃定一些。
那天梅朵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一套衣服，雪白的丝质衬衣，鲜艳的棉布红裙，乌黑的长发梳得一丝不乱，在脑后编成两根麻花辫。梅云却很随意，套了一件条纹衫，长发随意的扎起马尾。
朱以放和他的同学如约而至。一群年轻人，挤在梅朵家的小院里，玩性大开。梅云陪朱以放的同学聊天，梅朵给大家端茶、送水果以及递瓜子。朱以放调皮起来，教起了梅朵家的大狼狗黑背学跳绳。其中一个同学带了一个柯达照相机，负责给大家拍照。梅朵和朱以放也合影了一张。
梅朵那天既兴奋，又担忧。她怕家里条件简陋，照顾不周，又怕自己太过热络，遭朱以放反感。看着朱以放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三盘饺子和几大块红烧肉，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离开的时候，朱以放笑着告诉梅朵的母亲，他很开心，吃得开心，玩得开心，谢谢她们一家的招待。
梅朵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才落下地来。
那天之后，朱以放就对梅朵热络了，他每天都找时间约梅朵见面。可梅朵一点也不开心。朱以放找她，为的是打听梅云的消息。
梅朵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朱以放会对姐姐梅云一见钟情。
陷入爱情的朱以放，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梅云。只是，一切都是他的单相思。
梅云是有意中人的。男孩叫葛青，两人是高中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梅云在北京上大学，葛青考上了军校，去了湖南长沙。异地恋的两人，平时主要靠写信疏解相思，只有寒暑假期才能相聚。两人已经计划好了，等梅云一毕业，他们就结婚。
梅云毕业了，却没有等到葛青。那个人为了仕途，娶了学校政委的女儿，梅云等了那么久，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多甜美的誓言，都成了镜花水月。
后来，梅云自杀了一次，被梅朵发现，救了回来。
后来的后来，梅云嫁给了朱以放。梅朵成了朱以放的小姨子，他成了梅朵的姐夫。朱以放和梅云结婚后不久，朱颜出生。梅朵知道，她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再后来，朱以放介绍了一个人给梅朵认识，最后，那个人成了朱颜的小姨父。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
梅朵把自己的一腔爱恋，都深埋心底，只将那张合影久久珍藏。在外人面前，她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自己的心事。可是有时候就是怎么也藏不住啊。时常她看着这个姐夫，就像多年后的那天，她看着婚礼台上的朱以放，那么近，又那么远。
当朱颜问：“我妈和朱以放是怎么认识的？”
她转过身来，把这个故事讲给朱颜听。当然，她隐去了自己对朱以放的情感。女人啊，天生就是讲故事的高手。
“想不到朱以放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朱颜叹息。然后她问道，“最后他教会你们家黑背跳绳了吗？”整个故事中，她对妈妈自杀和朱以放教狗子跳绳这两处印象最深刻。但妈妈的事她问不出口，她怕勾起小姨悲伤的回忆。
“没有。”
“他真傻，狗狗怎么会跳绳呢。”
朱颜说完，拥抱了梅朵，回客房了。
两人在各自的房间，揣着各自的秘密，安静躺着。
后续预告：
半睡半醒间，朱颜看到手机进来一条微信，她打开一看，瞬间清醒了。微信说的是，王天有情况了。
网友评论
整个八十年代的爱情都是含蓄而内敛的，
梅云获得了优秀辩手的称号。
梅朵获得了优秀辩手的称号。
王天外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