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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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远方来，刮开了我的面具，吹散了我的发丝，也迷乱了我的心房。
①
今夜的天格外黑，凉涩涩的风就像一把利刃割着肌肤，疼且冷。纤雨站在阳台处，双眼无焦距的注视着远方，披散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的飞舞着。
“她回来了”，她低低的呢喃渐渐被愈演愈烈的风声所掩盖。
没错，她口中的“她”并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姐姐，同父同母的姐姐。
她的姐姐比她早出生两年，从小到大，她们两姐妹都比一般的姊妹懂事，自有记忆以来，几乎从没闹过矛盾。
姐姐纤絮学习十分优秀，在一年前，也就是她二十岁那年出国留学做交换生去了。
按理来说，纤絮回来，纤雨应该很开心才是，然事情似乎远非如此。
“他应该也回来了吧。”纤雨无焦距的眸子渐渐被雾气氤氲，溢满波光的眸光在黑夜中如斯明亮，也如斯苦涩。
一年前那次刻骨铭心的经历，让她历久弥新，想忘却忘不掉。
以往她最喜欢的便是黑夜的降临，月明星稀，舒缓的风，最好是带点微微的凉。
微靠床头，伴着昏黄的灯光，指尖翻越着书页。每一本书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她喜欢作为一个旁观者远观书中人的故事。
看得累了，便关灯休憩，这时，星夜之光会透过窗棂洒在窗边，一片淡蓝的空间就此笼罩。
然，时过境迁，她最初的想法也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黑夜是她所不能触碰的殇，黑夜的降临便意味着记忆的的复苏。
她喜欢白天，特别是清晨，那是一天的开始，她是一个时间规划者，她总会提前把一天需要做的事在脑海中规划好，不浪费，不虚度，白天的大多数时间她几乎都在忙碌中度过。
每到夜晚来临，她总是按照之前的轨迹，坚持看书，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如同一个魔咒般不定时出没，每次没看几行，字里行间的文字立刻变成他深邃如海的眸子。
闭上眼睛，她试图将那些尘封的回忆隔绝开来。
②
她考到了姐姐纤絮所在的首都大学，那年，她大一，纤絮大三。
大一第一学期，她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她待的最多的地方是宿舍和图书馆，她爱看书，每本书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这是她一直以来所坚持和认同的观点。
她一般去图书馆看书，习惯性去的早，所以，每次她都能占到她喜欢的位置——窗边的位置。
那天，她如往常一般坐在窗边看书，书名是《瓦尔登湖》，这是一本极出名的散文集。
“同学，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温和而疏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嗯。”纤雨头也不抬略带敷衍的应了一声。此刻，她正在书里的世界感概，“有湖自如此，美幻绝伦”。
“这本书很好看，书里对瓦尔登湖的描写很美。”
“的确。”这回，纤雨终于抬起头，目光正与他的碰撞在一起。一清幽如月，一深邃如海，那一刻，风似乎停了一瞬，只为记住初见的片刻。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俊逸非凡的面容，如海般深邃的双眼似乎包罗万象。彼时的纤雨穿了一件白T恤，整齐的马尾辫，清秀的面容，如月光般清幽的双眼无一丝波动。
“你很喜欢看书吗？”
“算是吧。”
“单纯的喜欢还是想要汲取知识？”
“我一直秉承着每一本书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这个观点，我享受当一个看客的感觉。”纤雨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如是道。
“我也是如此。”他略带惊喜地望着我。
“啊？”纤雨略有惊诧的望着他。
他不语，只是面带微笑地望着我，犹记得，那一刻，他的目光很温柔，很眷恋，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跋山涉水的旅人终于见到了渴盼已久的绿洲似的。
后续，顺理成章地，每次去图书馆，他都会姗姗来迟，然后坐她对面的座位，理所应当地，两人也在一次又一次的闲聊中熟络了起来。
越接触，纤雨发现他的想法很多时候都跟她的不谋而合，说是心有灵犀也不过如此。
渐渐地，纤雨了解到他是大三的学生，正好比她大两届，而且他也是他们班的学霸，一直位列第一，他在学校很受欢迎，暗恋他的女生不在少数。
第一次的初见，阳光透过窗户斜散地淋在桌椅上，明晃晃的光线映在发丝上，给纤雨和他踱上了一层金光。
犹记得那刻，他的眼里映着她灿金的身影，他开口“庄昀，我的名字，你呢？”
微愣了两秒后，纤雨仿若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道“纤雨，我的名字。”
“很好听。”
“恩？”刚出口，纤雨便反映过来他这是再夸她的名字好听。
“谢谢。”
③
之后，纤雨跟庄昀越来越熟悉，庄昀经常会将自己喜欢的书送给纤雨，两人讨论的书籍类知识偏多。
偶尔，也会聊些书本外的其他。
每逢节假日，庄昀经常带纤雨逛街+吃饭。在此之前，纤雨极少逛街，以及在路边吃烤串，逛街是浪费时间且无聊，吃路边烤串不健康。然，在庄昀一次又一次的带领和陪同下，纤雨也渐渐沉溺其中。
每次散步时，庄昀总会递给纤雨一个耳塞，然后和她并行在湖边街道，听着各类民谣与钢琴曲，焦躁的心也逐渐沉静下来。纤雨以往不太听歌，在庄昀的耳濡目染，纤雨也逐渐爱上了听音乐。
某次，舍友萧玲问她“纤雨，经常带你出去玩的人谁啊？”
舍友张婷果断地道，“当然是男朋友啊，你傻啊。”
萧玲似立即反映过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还真是，纤雨可从没跟其他男生那么近过。”
纤雨听见她们的谈论，立即正色道“别乱说，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哟，这是害羞了吧，什么朋友啊，玩的那么开心。”
“志同道合的朋友。”纤雨淡淡道，仿佛诉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睡前，纤雨不由自主地想起白天舍友的话，随之，他的面容轮廓也清晰地浮现在心头，俊逸非凡的面孔，深邃如海的眼眸。
那一瞬，她感觉自己心跳得比平时快很多，脸有点烫烫的，她强自镇定道“应该只是白天受她们的话的影响。”
某天，庄昀如往常般带她去玩，一起吃串听歌时，她总是把目光投在别处，下意识不敢与庄昀对视。
“远处有我好看吗？”温和略带戏谑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在纤雨耳畔，让她猝不及防。
“远处景色很美。”纤雨语调淡淡，如水缓缓流泻。然只有纤雨知道，随着他那句话出口时，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她只是在强自镇定罢了。
“哦？你转过头看看我。”
纤雨微转头，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清幽如月的眸子清清淡淡，无一丝波澜，深邃如海的眸子清透见底，眸底满是她一人的身影。
对视了三秒后，纤雨缓缓移开眸光，看似镇定，然她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紧张。
“你也好看，不过我更喜欢景。”
纤雨没有看到的是，那一刻，庄昀的眸子渐渐沉寂，眸里的星光消失匿迹，不复存在。
某天，姐姐纤絮找到她，语调平静而局促，“纤雨，你跟庄昀关系很好吗？”
“嗯，还好。”
“你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对吗？”纤絮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有点紧张道。
“不是。”纤絮刚问出口，纤雨便快速答道。
“真的吗？”纤絮眼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纤雨，似乎想从她这句话中判断真假。
“当然是真的，我们志趣相投而已 。”纤雨转头看向纤絮的眼睛，正色道，清幽的眸中平静如一汪深潭。
“纤雨，我喜欢他，你可以”话尚未说完，纤雨便骤然打断，“姐，他，他挺好的，你们应该挺适合。”纤雨状似随意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真的吗？”纤絮说着上前来握住纤雨的手，然后不确定地道，局促而紧张。
不等到纤雨回答，纤絮似放下了所有的顾忌，抬头看向远方，黑黝的眸子逐渐悠远。
“纤雨，刚上大二那会，我看见他在主席台前领奖，那时候，他不卑不亢，似乎得奖不过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从那时候起，我便喜欢上他了。
后来，我想要向他告白，无意间却看到他拒绝一个女生的画面。
那天，杏花飘飘洒洒地在空中打着旋，那女生身穿白裙，美丽而温婉，她深情地告白，眸里满是爱意，那一幕极美，甚至于我都有些动容，他却果断地拒绝了那个女生，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你知道吗？那个女生很有名的，是我们那届的校花，长得很美，但他拒绝的时候，不带一丝留恋与温和。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如果我去告白，结果不会比这好。后来，我强迫自己忘掉他，但我发现越是刻意，越是深刻，于是我也不再刻意坚持了，我决定顺其自然。
那天，我看见你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我一度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所以很难过，但当时想着，要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难过一段时间便重新祝福你们。
但未曾料到，你们竟然不是那种关系。纤雨，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喜欢你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不会的，这种可能不存在，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朋友。”纤雨声音微高地强调，似乎在强调一件事实而已。
“好，那我就放心了。”
④
“这是我姐，纤絮。”
“嗯，你好。”庄昀偏头，朝着纤絮瞥去。
“你，你好。”纤絮紧张地道，一手紧紧拽着裙摆，见他望过来，立即屏息凝神。
“我今天临时有点事，庄昀，今天你带姐姐去吧。”纤雨拉着纤絮的手朝前走了两步，淡淡地望向庄昀。
庄昀静静地望着纤雨的双眼，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瞧出点什么。
“好。”话落，庄昀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忽道“纤絮，走吧。”语气温和疏离。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纤雨也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实纤雨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为了给姐姐纤絮创造和他在一块的机会才如此说。
纤雨独自漫步在无人的大街，不知为何，今天的风似乎格外凉，纤雨觉得一阵风似乎吹到了心底，心间一股凉意在肆意乱窜。
风带起了她的发丝，遮了眼，眼前的世界骤然昏暗，周遭只她一人。她的眼神空了一瞬，她机械地将遮眼的几缕发丝勾在耳后，周围的光直直映在她空洞的眼里，却照不亮她的心。
之后，每每庄昀喊她出去散步或是吃串，她总会有合适的理由推脱，然后顺理成章地推出纤絮。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每次在她和庄昀一通推脱后，庄昀的声音渐渐变得很冷很凉。
“今天，我”不待纤雨继续，庄昀凉凉的打断她。
“有事是吧，我知道了。”淡漠冷凝的语气早已不复初时的温柔和缓。
“嗯，好。”
“今晚十一点，操场见，我有事和你说，你不来我不走。”庄昀说完，不等纤雨回复，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纤雨微愣了几秒，然后眨巴眨巴眼，似乎才反应过来，正准备打过去，却发现那边已经关机了。
果然，庄昀还是那么了解她，连这一步都想好了，“你不来我不走”这句话似魔音般一下又一下地回响在耳畔，纤雨略微无奈的叹口气。
⑤
今夜的风有点大，纤雨套了件外套后，匆匆往操场走去。
操场的灯刚熄不久，庄昀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站在操场旁的路灯下，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纤雨远远就看见了他。
走至他三步远的距离，她开口“你来多久了？”
“从八点到现在。”他语气随意。
“你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多穿点？”纤雨的语气里暗含关怀。
“八点的时候可不热。”他戏谑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纤雨。
纤雨被他盯得脸红发热，她不自在地移开眸光，“那个，你找我来做什么？”
庄昀忽的朝她走近两步，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步之遥，他低头，与纤雨的眼睛对视，他的眼里全是她的身影，“你觉得我想说什么？”庄昀微低头，语气温柔而轻昵，热气缭绕，全扑在纤雨脸上，心上。
纤雨终于察觉到今日的他跟往日不同，“他喜欢你的话，你会怎么选择？”姐姐的那句话忽的浮现在她心头，似给她敲响了警钟。此时，由不得她多想了。
她三步并两步往后退了退，然后正色道“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作势，纤雨转身准备离开。
庄昀立即上前，一手紧抓着纤雨的手，“你这几次都是借口对吧，你故意撮合我和你姐，你想做什么？”
“我姐很好，她很喜欢你。”纤雨纠正道，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庄昀似有些艰难地问出这句话，深邃的眼眸紧盯着纤雨。
“我觉得你们很合适，你可以考虑试试。”纤雨毫不示弱地瞧着庄昀，清幽的眸底无一丝起伏。
“不用试了，正好，我也喜欢她。”话落，庄昀转身离开，步伐仓促而镇定。
风，从远方来，逐渐吹起了纤雨的发丝，几缕发丝遮住了眼，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身上，却照不亮内心深处的荒芜黑暗。
纤雨在灯下站了很久，呼啸风声的洗礼，昏暗灯光的映照，凉薄空气的蔓延，似乎，让她一瞬间清明了很多。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却把心上的他弄丢了。
她知道，不论如何，她对他的爱恋只能深埋心底。在那句隐晦的话语下，那一份不见光亮的喜欢，只适合埋葬在地底，否则，伤人伤己。
“纤雨，我向他表白，他答应了。”纤絮的声音里满是兴奋与甜蜜。
“那很好。”纤雨平静地听不出语气的声音微低，有点沙哑。
“纤雨，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纤絮关心道。
“咳咳，没事，就是昨晚受了点凉，姐，我先挂了。”纤雨尽可能克制着心底的酸涩与疼痛。
“好”
挂断电话后，纤雨微闭了闭眼，尽力平复心底的波涛翻涌。
良久，她自言自语“如此，甚好。”唇角的笑意满是苦涩，只是眼里的酸涩无论如何也消失不去。
⑥
彼时，学校从大四学生里选出了两人做交换生，庄昀和纤絮，为期一年。
快分别的那天，三人一起去吃饭。
在一个小包间里，纤雨和庄昀面对面坐着，纤絮坐在两人中间。
“纤雨，下午我和你庄哥哥就要去机场了，你一个人在这边要照顾好自己，没事多给家里打打电话。”纤絮语重心长道。
“嗯，好，我知道，你也照顾好自己，还有，庄，庄哥哥也是。”纤雨有些不习惯地喊出那三个字，清幽如月的眸子快速掠过庄昀，然后低头吃饭。
庄昀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良久，轻轻一笑，“我会照顾好纤絮的。”那一笑如昙花一现，声音温和似谦谦君子，然他眼底的寒凉瞬息间一掠而过。
“来，吃菜。”说着，庄昀朝纤絮的碗里夹了些菜。
纤絮娇羞地抿嘴轻笑。
纤雨只当做没看到，不发一言，低头快速扒着碗里的饭。
忽的，纤雨的手机响了。
纤雨接起手机“喂？”
“……”
“好，我马上来。”挂断电话后，纤雨起身。
“怎么了，纤雨？”纤絮疑惑地问。
“萧玲住院了，我看看她去，你们先吃。”纤雨略微急切道。
转身离去的瞬间，无意与庄昀的目光碰了一瞬，俊逸非凡的脸上面无表情，深邃如海的眸子不再是往昔的清澈见底，恍惚中，她似乎瞥见了其中的汹涌波涛，那一刻，她似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但此情此景由不得她多想，她迅速离开。
风从远方来，刮开了我的面具，吹散了我的发丝，迷乱了我的心房。
时间辗转，一年已过，该来的总是要来。
自从他们走后，纤雨经常整夜整夜的失眠，梦见最多的，便是操场那次，以及最后吃饭时，他寒气逼人的面容和昙花一现的微笑。
这一年，纤雨没有联系过庄昀一次，同样，庄昀也没有联系过她，唯有纤絮每隔一个月会给纤雨打电话关心问候一通，偶尔，也会谈谈他俩的近况。
谈的最多的便是，庄昀平时很忙，两个人一起的时间很少，他对她各种温柔，但她总是从他的眼里瞧不出爱意。
纤雨偶尔也会安慰姐姐，劝她不要多想，但时间一久，纤雨发现她并不想听到他俩有关的任何消息。每听到一次，心口的窒息感就愈重。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换了号，整日穿梭于图书馆和各类兼职中。白天的航程满满当当，晚上，便彻夜彻夜的失眠。
她找过各种专治失眠的办法，香蕉，蜂蜜，牛奶，以及老中医那套忽悠人的3080，结果，皆无疾而终。
后来，她索性放弃，睡得着便睡，睡不着便顺其自然。她的身体也渐渐不如从前，白天经常嗜睡，饭量也大打折扣，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也更加瘦弱，似乎，风一吹，就会被吹倒。
纤雨的爸妈也带她去医院看过，但都没能检查出什么名堂来，只是给她买了各种营养品，让她补身体。
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后来，她终于看清自己的心，她却把他弄丢了。
她常常单曲循环刘若英的那首《后来》，里面那句歌词就像是她的写照。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⑦
“纤雨，我们分手了，一个月以前，是我提的。”
还不待她思考姐姐是怎么知道她的新号的，她就愣住了。
“为什么？”
“那天，我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一分一毫，他直截了当地说，没有。那一刻，我心如死灰，难怪我总是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爱意，他对我温和有礼，谦谦君子不过如此。
但他怎会知道，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他像我喜欢他那般喜欢我，哪怕仅有十分之一。纤雨，他喜欢的是你，从头彻尾都是你。”纤絮的声音里似带了哭腔，话落的瞬间，她挂断了电话。
“……”良久，纤雨默默地叹了口气。对于姐姐纤絮的话她不置可否。
从前，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过她，但如今，一年里他从没有给她发过任何信息，光从这点上，她轻易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一年的时间足矣改变很多，纤雨更相信，他应该是喜欢纤絮的，她任性地分手，他轻易的答应，不过都是剧场里的聚散缘去。
纤雨毫无目的地漫步在街头，天气阴沉沉的，头顶一大片乌云笼罩，似乎很快便要下雨。
她仍旧不快不慢地迈着步子，在人群里穿梭着，走走停停，忽然，她停下脚步，看向对面路边一个小摊。
“张记串串”四个大字赫赫然映入她的眼，这是她和他曾经常去的地方，起初她不肯吃，后来，在他的潜移默化下，她也喜欢上了这儿。
“老板，来一份单人的，味道要微辣的。”她不太能吃辣，即使每次跟他一起，他也会照顾她的感觉，点略带一点辣味的微辣。
“好勒。”老板似是想说什么，看着她越来越远去的身影，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滚烫的红汤冒着热气，香味扑面而来，纤雨略有些僵硬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土豆轻轻吹了吹后，然后放进嘴里。
她细嚼慢咽，似乎在努力寻找着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他走后，她无论吃什么都觉得味同嚼蜡，没有一点味道。
“咳咳，”她端起茶杯，当凉涩的茶水滑进喉咙时，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滴落在茶杯里，她一眨不眨地继续喝着，眼神沉寂无光。
原来，眼泪是咸的。那么，心呢？
她再次在街道漫无目的地徘徊游荡，这时，天空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
她从兜里取出耳机，一曲又一曲地单曲循环着刘若英的《后来》，眼神悠远留恋。
后来，我终于还是把你弄丢了。
凉风袭来，刮开了她层层包裹下的面具，她此前刻意压抑的感受霎时如野草般疯长，风卷起她的发丝，几缕发遮挡在眼睛前，一滴泪顺着发丝滚下。
湿透的发丝紧贴着脸颊，纤雨的眼睫上沾着几滴水珠，不知是泪湿了眼睛，还是雨湿了眼睛呢？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亦或，她自己也不知道。
“再找什么呢？”温和略带戏谑的声音缓缓在耳畔乍响。
纤雨抬头，愣愣地望着他，此时，除了眼前人，街后空无一人。
她的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唯他一人的身影。清幽如月的眸底闪着泠泠之光，她紧盯着他，似乎盯着全世界。
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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