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图书馆东侧路两旁的洋槐树开花了,昨天路过时正开的芬芳。
花朵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繁密的挂在枝头,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这里除了光彩,还有淡淡的花香,那也是记忆里奶奶做的槐花饭的清香。
槐花饭家乡的槐花开的比这里要早,印象中四月多就开了。每到快要开花的时候,奶奶会提前洗干净箩筐、刷好蒸笼,然后静等槐花开放。这个时候,养蜂人也都带着他一屉一屉的蜜蜂赶过来了,在村头,找一片小树林,便安置下了他的蜜蜂。
待到槐花开的差不多了,爷爷会把一柄镰刀绑在长长的竹竿上,我带着蛇皮袋,奶奶拿着竹竿,我们一起去摘槐花。
我们村槐树很多,摘槐花的人也很多。槐树挺高的,奶奶举着绑有镰刀的竹竿去勾花枝,我就跟在后面,捡好放入袋中。蜜蜂很多,但它们也懂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奶奶说:“半开的花朵最好了,不老不嫰,最合口。”我们满身是槐花的清香,手上也沾满了嫩黄色的花粉。有几只蜜蜂追着我飞,没发现花蜜后又悻悻的离开了。不一会儿,我们提着半袋子的花回家。
槐花饭我和奶奶把花朵从花串上捋下来,放在箩筐里,里面还藏着几只小蜜蜂呢,赶快把它赶走。爷爷放好了水,把箩筐里的花倒在水盆里,开始清洗。槐花漂浮在水面上,一个个的打着转,像个快乐的小精灵。
清洗好槐花,加入面粉,撒上盐,搅拌均匀放入蒸笼里面,爷爷就开始烧火。很快的,整个灶房都是槐花饭的香气,慢慢的飘到院里。在院里玩耍的我总是隔一会就跑到灶房:“爷,好了没啊?”
爷爷瞟了我一眼:“丫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终于,槐花饭出锅了,奶奶捣好蒜泥,撒上葱花、姜末,又淋上香油,一碗香喷喷的槐花饭就大功告成了。
“啊啊,烫到嘴了。”我嚷嚷。
奶奶在一旁笑:“急啥呢,没人跟你抢,锅里还多着呢。”
那个时候我还在邻村读小学,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童年的美好记忆离不开槐花饭。
慢慢啊,我去了镇上读初中,去了县城读高中。槐花的花期没有那么长,等我回到家里,满地都是落下的干瘪的白色花瓣,风一吹,像纷扬的大雪。但有时还是有奶奶做好的槐花饭给我留着,还是满满溢出的香。
最后,我上了大学,故乡开始只有冬夏,没有春秋。我也快忘了槐花饭是什么味道。
那一次,回校的火车上,邻座的陌生男孩热情的邀我和他一块看《舌尖上的中国》。我本不喜欢看纪录片,但因为太过无聊就看了。那一期播放的是陕西蓝田的槐花饭,与我们哪里的做法如出一辙,此外还有榆钱饭,香椿芽。我激动的说:“这些东西我小时候都吃过,现在都忘记什么味儿了。”
槐花饭现在回到家里,村里的的楼房越盖越多,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树却越砍越少,没有人家会吃榆钱饭了,吃槐花饭的也越来越少了。
奶奶的头发变得像槐花一样白,爷爷的手脚也变得不利索,八十多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举起竹竿却再也勾不动槐花枝了。
这个社会发展多快呀,我们一路长大,一路飞奔,见识了不同的事物,体会到了人生不一样的精彩,我甚至也知道了还有红槐花。
年少的美好事物离我们越来越远,记忆也越来越淡。可是,一些记忆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不是吗?
槐花的清香已经散去,我拨通了电话:“奶,我想吃槐花了!”
槐花饭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阿一杂文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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