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短篇】鸢尾咒

作者: 醉春社 | 来源:发表于2022-04-22 09:20 被阅读0次

    作者:有狐

    正值深夜,萧瑟冷风卷起地上枯败的落叶,月明星稀。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在酣睡中,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流泻到床头。睡梦中,一个空灵的声音带着无尽恨意飘忽而至,“以命抵命!”

    男人猛地睁大双眼,顿觉头顶传来凉意与刺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仿佛来自冥界的厉鬼,“你莫要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话音未落,男人登时胸口又是一凉,鲜血随利刃拔出汩汩涌动,神志仿佛被搅作一团。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一个黑影飞快地从门口掠出,剑光刺目。

    清晨,秋风泛着些许冷意,落叶翩跹。

    司南正坐在庭院石凳上,随意翻着书卷。不多时,一阵脚步声缓缓传来,祁深将早茶放在石桌上,伸手帮司南拢了拢衣服,“天有些冷,还是回屋去吧,免得受了寒。”

    司南抬头朝祁深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无妨。”

    二人一边吃早茶,一边闲聊。忽然,府中侍从急匆匆跑来,“少爷,门口有捕快来报,说是城中出了案子,未果,托您去查一查。”

    司南面色一凝,“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身为侍御史,专职查案一事。其父原是朝中重臣,后因身患恶疾不幸离世,此后,不知为何,司南身体每况愈下,医药无果,近几年更是病弱,怕是侍御史也做不了多久了 。

    司南站起来,对祁深说道,“今日是要亲自走一遭了。”

    祁深点点头,“我与你一同前去。”

    二人一同来到范宅,只见门口已然围了一圈杂七杂八纷纷议论的行人,院内一众仆从惴惴不安地杵着,眼中惊惧之色分毫不剩地流淌出来。

    房间内也有三五人四处搜寻着什么,偌大的床上赫然一具男人尸体,双眼布满血丝,目眦欲裂,干涸的鲜血溪流般散开。司南边看边听旁边的捕头简述当下情况。

    死者名为范言,是当今京城有名的商贾,从商较晚但发展极快,但奇怪的是,他并无妻子,一直独身一人。

    “目下来看,致命伤应当在心口处。”

    司南轻轻皱起眉,压下满腹疑惑,对捕快说道,“麻烦四下打听打听,看看是否有人知道范言从商之前是做什么的,此外,叫仵作前来再仔细查验一下尸体。”

    捕头应了一声,飞快出门做事去了。

    祁深上前,看着司南眉眼问道,“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司南摇了摇头,缓步去到院子里,看了看诚惶诚恐的仆从们,“不用紧张,查案自然查不到无辜之人头上。只是,我需要问几个问题。”顿了顿,又道,“昨夜可曾有人听到范宅主卧里有半分声响?”

    众仆偷偷溜了他一眼,零散不一地摇头。

    这正是奇怪之处。按理说,死者死前惊惧万分,应当是清醒之后被人杀害的,可为何没有人听到半分挣扎或喊叫?

    “昨晚都有谁进入过主卧?”

    众仆面面相觑片刻,一个瘦小身影畏畏缩缩挪了出来,满眼惊恐,“不……不是我……不是我……”

    司南上下打量着他,“昨日你几时离开的主卧?离开时死者有无异常?”

    “昨日……昨日我戌时给老爷送去餐点后就……就退下了。”他颤巍巍地说,“”并……并无异常。

    司南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皱眉陷入了思索。祁深在一旁看着,默默压下了抚平他眉宇的冲动,问道,“如何?你觉得是否与那仆从有关?”

    司南摇了摇头,“我看他不像用剑之人,神色也并未说谎,最重要的是,主人待他不薄,他断没有杀人缘由。”说完,轻叹了口气,“且等法医的结果吧。”

    祁深点点头,转而一笑,“自上回咳血后,你近日身子倒是好了许多。”

    “嗯?是吗?”司南想了想,无奈地笑了,“但愿一直好下去吧。”

    “会的。”祁深深深地看着面前之人,轻轻地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一直好下去的。”

    司南的目光正正与他对上,却不自觉的堪堪移向别处,心头微微一颤。

    两日后。奉命办事的捕快匆匆赶来司府,行礼后飞快地说,“大人,小的打听到了。这范言从商之前竟是朝中高官,后不知为何废了官籍,这才从商起家。”

    “朝中高官?”司南脱口而出,低头略一思量,“看来我得去趟御史台托人找找废籍官员的记录了。”

    “还有一事。”捕快从衣服中掏出一方布巾摊开,上面赫然出现一枚银针,“这是仵作从死者头部发现的。”

    司南轻轻捻起细看片刻,银针通体亮洁,想必是将血肉洗净后送来的,头部雕刻着图案,看起来似乎是某种标识。

    “凶手为何一剑刺死范言后,又将银针扎入头部?”司南背过身,兀自喃喃道。

    “据悉,这枚银针刺入的穴位,能封锁人的声音。”

    司南猛地转身,“这么说,凶手先让死者无法开口呼救,随后给了他致命一击?”顿了顿,又问道,“那这银针上的图案有何特殊含义?”

    捕快双手接过银针,凝视片刻,觉得这图案似曾相识,但仍想不出在哪见过。

    “会武,用剑,再加上这图案,劳烦你按这个方向再去查探一番。”

    捕快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司南在石凳上独自坐了片刻。祁深不知又去哪里为自己寻药去了,自从十年前自己偶然收留了他,他便报恩心切,一直默默照顾着自己,病弱之后更是不辞辛苦的寻方问药。

    司南叹了口气,想着祁深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自己在府里闲来无事,打算去御史台查查记录。

    历来高官重臣虽多,废除官籍的却寥寥无几,很快便找到了范言的简述。司南一目十行地扫过,忽然,他心头一震,眼睛被某处吸引。“……遭司存言等人弹劾,圣上下令废除官籍……”

    司存言,正是司南之父。那时司南对朝政涉足未深,因此并不知情。

    遭弹劾后妻离子散,从商起家,按理说,他是憎恨司父的。那……

    司南心头猛地一颤,难道几年前父亲的死与他有关?可这样的话,如今他又为何被杀?为谁所杀?倘若是父亲的人动的手,那为何偏偏等到今天?

    天色已晚,司南带着满腹疑惑回了府邸,恰巧在门口撞见祁深,他满身风尘,提着两袋药包。

    祁深看见晚归的司南,上前伸手在他颈间探了探,皱皱眉,随后不由分说地拉他回了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手冰凉了不知道吗?”他丢下药包,叹了口气,焦急又无奈地说,“你何时才懂得心疼自己?”

    司南习惯地笑了笑,半真半假道,“你一直如此待我,你说我何时知道心疼自己?”

    祁深并未接话,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无奈地笑笑,伸手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

    是夜,兴许是今日奔波太久,团团疑惑缭绕不去,司南终于觉得疲累不支,早早歇下了。

    翌日辰时,司南照例坐在庭院里,品尝着清晨特有的丝丝甜意。不多时,祁深揉着眼睛缓步走来,不住地打着哈欠。

    “怎么了?”司南眨了眨眼,“昨晚没休息好。”

    “是啊。”祁深点点头,玩笑似的说道,“许是想你想的睡不着了。”

    司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神色不改,“你休要胡言了。”殊不知,他心尖好似停了一只蝴蝶,被蝶翼略略扫过,轻轻颤了颤,随后控制不住的心痒。

    祁深嘴角一勾,“我哪有胡言?”顿了顿,又问道,“今日打算做什么?”

    “昨日捕快送来了新的线索,我要再问问范家仆从一些其他问题。”

    “新的线索?”

    司南将情况简述一遍,祁深听后,轻轻皱眉,低着头若有所思。

    “怎么?你可有什么想法见解?”见状,司南忙问道。

    祁深摇摇头,“并无,只是有些奇怪之处罢了。”

    司南心下了然,这也正是他的疑惑之处,转而说道,“你今日精神不佳,就不用随我前去了,好生在家休息吧。”

    司南再次来到范宅。不同于前几日的纷杂熙攘,仆从也走得没剩几个,余下的也都面容枯黄,步履匆匆,空气中都透着冷清,隐隐显出几分诡异。

    所幸管家还在。司南叫住了他,“多有打扰,我有一事相问。贵宅主人生前可有什么异常举动,或是……与什么人颇多接触?”

    管家定了定心神,按捺住惊恐,尽力回忆道,“未见有什么异常举动,只是……哦,对了,有一人时常过来找他。”

    司南神色一凝,“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模样?”

    “身份?嗯……看着不像贵人,瘦瘦小小的,鼻尖有一颗挺显眼的痣,每次来待不了多久就走了,呃……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司南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可他又自我否定似的摇了摇头。

    管家描述的这人虽然可疑,但绝不是动手杀人者,那会不会是幕后主使?可他又为何与习武之人有所瓜葛?

    回到司府,司南前脚刚踏进房中,后脚侍从又急急跑来敲门。那捕快效率当真奇高,司南哑然失笑中透着赞许,想着日后定当好好提携他。

    “怎么?查到那图案含义了?”

    捕快点点头,“小的见它眼熟,像是原先哪里见过,果不其然,我儿时喜好收集当今各大门派的书册,那图案正是清乐山派的标识。”

    清乐山派?!司南心头一震,这桩案子又如何与清乐山派扯上了关系?

    疑惑迷雾一般越拨越重,捕快退下后,司南终于得空仔细捋一捋目下情形了。

    范言原为朝中高官,遭司父弹劾废籍后从商,前几日死于心口剑伤,杀人者与清乐山派有关系,背后还有一人,不知底细。

    司南百思不得其解,范言能与修仙之人产生什么纠纷?又或者说,杀人者为何会听凡夫俗子的指示?事到如今,他连凶手的杀人缘由都不清楚。

    司南摇摇头,心中把整件事来回倒了十几遍,也没发现新的线索。

    是夜,不知为何,纷繁思绪本应扰得司南辗转难眠,然而奇怪的是,他依旧睡得沉稳,一夜无梦。

    翌日,祁深又是打着呵欠走到司南身旁,眼中隐隐显出血丝。

    看他接连两日如此,司南不由得担心了,“你这两日为何总是睡不好?”他想起了昨日祁深的回答,忍不住加了一句,“当真这么想我?”

    这回轮到祁深“噗嗤”笑了出来,他伸手拨弄着司南的发丝,“我几时不曾想你?”

    司南心颤了颤,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发出声音。他不太有把握祁深的心思。

    倏地,“报——”捕快当即跑了进来,半跪在司南身前,“大人,城中……城中一处酒馆房间中,发现一具男尸,已经……腐臭了,死状……死状与范宅主人相同。”

    “什么?”司南猛地站了起来,“快带我前去。”

    他刚要拉着祁深走,却发现祁深站在原地,丝毫掩饰不住疲倦之色,挥了挥手,“我先不去了,待会回房补觉,你路上小心。”

    司南略一停顿,纵使奇怪也来不及多问了,于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一靠近那酒馆包间,便隐隐约约嗅到一丝恶臭,据说死者先前付了足够几日的银子,也正因此,尸体散出异味才被发觉。

    进门之后那腐臭更是逼人作呕,死者死状与范言无异。只是他的鼻尖赫然有一颗黑痣!

    然而,司南眼中一闪,心中大惊,下意识后退两步。这人,正是他府上的年轻仆从阿诚!

    看来……看来那日他的猜想没错,时常与范言来往之人,正是阿诚!

    可是为何,一个小侍从竟会与大商贾有瓜葛?还是说,他们原本就是认识的?那又为什么会来到自己府中?

    司南鬓间不住跳动,脑中却一片混沌。他拾起一丝理智,上前仔细查看。阿诚瘫坐在软椅上,面容惨白,神情骇人,手指微蜷朝向某处。

    那里歪歪扭扭写着一个血红“礻”字,直直撞入司南的心里,撞得他生疼。

    他下意识将所有线索理顺排列起来,迷雾一般的真相渐渐清晰,却隐隐指向了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

    司南险些瘫倒在地上。他试图平复着呼吸,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冷静,不要胡思乱想,没有证据,没有理由。

    尽管如此,他还是心中堵塞,痛得难以呼吸,他无法想象这件事的后果,他不能亲手……

    “大人。”捕快跨步上前,抬手递给司南一个小纸包,“这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

    司南颤巍巍地打开,纸包中是一堆不知做什么用的白色粉末。“这……这是什么?”

    “是一种毒药。”

    “毒药?”司南心头一颤。

    捕头点点头,“是,这种毒药并不常见,一般药房里是禁售的,只有在少数‘生意人’手里拿得到,价位不菲。”

    “那它……那它是……做什么用的?”司南已隐隐有所猜测,心头涌起将要面对真相的巨大恐慌。

    “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药可解,长久食之,身体会缓慢枯竭,最终咳血身亡。”

    一刹那,司南觉得脑中大片的空白与嘶鸣铺天盖地涌来,自己被活生生淹没其中,同时,心中仿佛万蚁啃噬般剧痛。他冲出门去,手扶住墙面才勉强支撑身体。

    是祁深!是祁深杀了他们!

    司南跌跌撞撞出了酒馆,寻了辆马车便往府中赶。

    范言的确憎恨司父,可还未来得及报仇司存言便一命呜呼,于是把仇恨转接到司南身上,派阿诚伪作仆从侍奉司南,趁机投毒,却被四处寻医的祁深撞见。阿诚拿了范言赏的银两打算去享乐一番,被祁深在酒馆杀害,后范言也死于祁深剑下。

    可是,看着祁深为自己做这种杀人偿命的事,难道他就不会心如刀绞吗?这让他今后怎么面对祁深?怎么还能一厢情愿的想着与他安稳地走过余生?

    司南又是一路踉跄地冲进了祁深房中。然而,他却发现祁深一人蜷缩在床边角落里,面色发白,微微颤抖,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中。

    司南大惊失色,快步上前,伸手一探祁深额头,顿时浑身僵硬。祁深额头,竟是冰凉!

    祁深微微睁眼,见他一脸悲恸与震惊,艰难地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司南并不答话,伸手轻轻将身旁之人揽到怀里,却发现他如坠冰窟般冰冷,登时乱了心绪,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你这是怎么了?祁深?祁深你说句话,不要吓我……”

    “别哭,我没事。”祁深皱起眉,想替他擦一擦眼泪,却觉得胳膊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得说,“别哭了,你不心疼你自己,我会心疼。”

    “你撒谎。”司南泪水更汹涌了,“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会是什么感受。你信不信,没有你,我的病就再也不会好了。”

    祁深笑了笑,深深地看着他,“我说过,信我,你的病会好的。”

    “你……你怎会知道?”司南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抱着他,迫切希望他能回暖哪怕一点点。

    祁深并未回答,只是说,“抱歉,我骗了你。遇见你那日,我并非被人追杀,而是在清乐山派修习之时私练禁术,被师尊发现,逐出了师门……咳咳。”

    祁深咳得手中尽是鲜血,嘴角缓缓溢出一道血迹。

    “祁深!”司南颤抖着擦拭他嘴角鲜血,眼中焦灼之色毕露,“祁深你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祁深面色愈发苍白了,甚至有些透明。

    然而,祁深只是轻轻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兀自说下去,“不曾想到,昔日修炼的禁术,而今竟派上了用场。”

    司南猛地睁大双眼,“你什么意思?”

    “司南,我想你知道我的心意,只是……”

    “心意?”司南愣了愣,随即心里密密麻麻被疼痛裹挟,他艰涩的开口,抑制不住声音里的哽咽,“我以为,你不曾……”

    “司南,无论你朝向哪边,我永远都朝向你。”祁深打断他,虚虚的声气一字一顿地说。

    “祁深……你别说了。”司南不住的用衣袖抹去他嘴角汩汩溢出的鲜血,“以后……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再也不会睡不好了,行不行?”

    祁深似乎笑了笑,后又被剧烈的疼痛侵袭。他强忍着痛楚缓缓道,“这禁术……名曰鸢尾咒,以我性命,换你寿元,不可……不可逆转。”

    司南呆滞般地听着,半晌后,忽然发疯似的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倏然,他翻身下床,“你且等我,我一定会找到解咒方法的!等我!”

    “司南!”祁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拽住他,蓦地喷出一口黑血,却仍指节泛白的死死攥紧手中衣角,“司南……别走,留下……陪我……”

    司南闻言,顿时感觉自己最后的支撑也轰然倒塌,万念俱灭,他跪坐在地上,脸埋进双手,喃喃道,“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及我……”

    祁深垂下拉住司南的手,气若游丝道,“我不能让你在我面前枯竭,不能没有你走完一生。鸢尾……寓意绝望之爱,我不求你爱我,但求你……平安喜乐。”

    司南愣愣听着,忽然讽刺般地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无尽悲凉,“平安喜乐?你倒是说得出口。”没有他,他又怎能平安喜乐?

    “抱歉,我杀了那两人,让你奔波这么久……”祁深趴在床边,断断续续道,“抱歉,这几日的草药,有……安眠之效,因此我才能下咒……倘若有来世……我……”

    许久,房中没有一丝声气,寂静的骇人。

    “祁深!”司南猛地回头,却发现祁深的身体已变为半透明。他颤巍巍地伸出手,却虚虚穿过了面前之人,怎么抓也抓不住。

    “祁深……你真是狠心……”竟连尸身都不肯给他留下。

    司南心痛得呼吸滞塞,微微仰头,好让空气自然渗入,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汹汹而来的泪水。

    他一人跪坐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深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为一缕烟,随风散去了。随之,司南的一颗心也坠入了万丈死潭,永远地溺亡其中。

    祁深,你当真狠心,竟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他余生无尽的孤独与痛楚。

    尾声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走走停停,三五个小叫花子畏缩在街边角落,巴巴地望着路边摊店。

    忽而,一人停在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面前,冲他笑了笑,递给他一个肉包子,“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小乞丐偷偷望着他,摇了摇头。

    那人又笑了笑,但眼中却未被半分笑意浸染,如同一汪死水,他轻轻的说,“我知道,你叫祁深。”

    小乞丐愣愣看着他,以为他在给自己取名字,于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小乞丐看了看手中的包子,又点点头。

    那人笑着直起腰,眼中似乎划过一丝悲痛。

    小乞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忽然感觉那人在自己头上微微抚摸几下,低低呢喃了一句,“我叫司南,从今以后,我会一直一直,朝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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