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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宫是仙界色彩最艳丽的地方,这里红墙红瓦,枫叶如火,一眼望去,满目血红。
我揉揉有些发痛的眉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三公主说只七华仙上入内便可,你先退下!”
小丫头被挡在门外皱眉看着我,我回头与她点了点头,“你回清云殿吧!”
她一动不动,担忧地瞧着我。
我又道:“上尊大人生着气呢,你去替我瞧瞧他。”
小丫头眼中亮了亮,冲我一笑,便离开了。我亦转身,随那小仙娥一步步朝揽月宫内走去。
揽月宫的院子里,枫叶昭昭随风摇曳,屋内却素净明澈入眼生辉。
乐卿着了袭淡蓝衣袍,懒懒地倚在一张雕花梨木软榻上,一只带着银白镯子的玉手,掐着一片淡红色花瓣。
“三公主,七华仙上到了!”小仙娥轻轻报了一声。
乐卿闻言,慢慢坐正了些,一双微垂的凤目,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而后,她扬手挥退小仙娥,方与我道:“听闻早些时辰,天河大战,七华仙上也在?”
我未回,只道:“那一战,天君受了些伤,公主不去照看吗?”
“父君那里,早已瞧过了。”乐卿语调轻轻地道:“现下倒是忧心着七华仙上。”
她眉眼娇柔,姿容华丽,一脸真挚地望着我。
我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原来,时隔数百年,她面上伪装,话中真假,我仍是很难辨出。
“对了。”乐卿望了眼小仙娥离去的方向,像是征求我的意见,“方才那小仙娥,名唤阿念,是我今日刚为她起的名,七华仙上觉得如何?”
我双手紧了紧,没说话。
她便起身,含着笑朝我迈了一步。
我慢慢向后,退了一步。
她停了步伐,神色疑惑地瞧着我,“七华仙上怎么这副神色?倒像……很是怕我?”
我定了定神,望着乐卿,缓缓道:“怜儿……在何处?”
她未褪去笑意的唇角一僵,原先的神色也微微一变。
“还真是你!”乐卿双眼微眯,咬了咬牙,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阿念!”
阿念……阿念……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稳住微颤的身子。
可尽管如此,那些自心底生出,无边无际的寒意,那些我不敢回想,不敢触碰的血色,那些黑暗疼痛,我狼狈不堪的过往,还是在此时,如漫天大雨般倾泻而来。
我无法躲,也无处躲。
“时隔六百多年,原来,你真的还活着!”乐卿目光上下打量着我,“那样仙不仙鬼不鬼的模样,受了仙界裂元真气与钝利之刃,竟没有魂飞魄散?”
“飞升台下,便是虞渊,你究竟……如何活着的?”
我皱了皱眉,并不想与她多言,只再次道:“她到底……在何处?”
乐卿神色一顿,眉眼一舒,便“咯咯”笑了起来。
许久,她道:“阿念真是太心急了,你我几百年不见,不先叙叙旧,反倒是张口闭口地找那个小仙娥。”
“叙旧?”我望着她,扯扯嘴角,“莫非是要聊一聊仙界三公主,是如何表里不一,心狠手辣吗?”
“原来,会说话的阿念,竟这般伶牙俐齿!”乐卿说话间,动了动自己的右臂。
衣袖轻起,她戴在腕上的那只镯子,突然如活物一般动了起来。银光乍现间,那镯子化作了一条宽约两指,长约四尺的长鞭。
长鞭银白,通身由数片寒冰凝练而成,片片为刃,片片银光徒生寒意。
我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乐卿执鞭的手微动,勾唇一笑,“我倒忘了,阿念怕的,不是我,是红拂!”
“阿念可还记得,我这法器,为何唤作红拂?”
一条由寒狱深处无数寒冰凝成,银白如玉的长鞭,为何唤作红拂,我自然是知晓的!
我望着那条灵气翻腾,寒光如刀的红拂,定神笑了笑,“三公主以为,我还是从前的阿念吗?”
“当然不是!”乐卿身形一动,在我面前来回渡了几步,“阿念如今,可已飞升上仙,我若想杀你,恐还得费些气力。”
“不过,倒也无碍,左右是几鞭子的事儿!”
她驻足,立在我面前,蓝衣华贵,神情阴戾凌冽。
“阿念哪,你活着便活着,好好躲着我瞧不见便也罢了,可……可为什么偏偏要跑到我面前来招摇?”
“最可恨的是,你居然,胆敢……见他!”
话落之际,只见白光一闪,便有寒气肆掠,扑面而来。我运灵力护体,又迅速侧身一转,巧避开那一击。
红拂的利刃,削断我一缕墨发,擦着我额头而过。
我稳住身形,道:“三公主,要在这揽月宫内杀我吗?”
“有何不可?”乐卿晃了晃手中红拂,眼底燃起涛涛恨意。
她要在揽月宫杀我,我是相信的,因为揽月宫早设了结界,自我进来之后,便隔绝了其他气息。
仙界众仙,或者千夙,或许都感知不到我的丁点儿气息。
可我不信,飞升上仙的我,殊死一搏,胜不过她!
“三公主不怕因我,坏了你的声名么?”
“有什么好怕的?我的声名仙界众知!”
我笑,“也是,众仙皆知你身份尊贵,心思良善,无人知你因爱杀人,手段狠辣!”
乐卿瞳孔微缩,紧了紧手中红拂,缓缓笑道:“口齿伶俐的七华仙上,比那个闷不吭声的阿念,有趣多了!”
瞬息间,红拂再起,如一条银白长蛇,吐着芯子朝我劈了过来。
我咬咬牙,聚灵力化出一柄软剑,直迎而上。
乐卿的修为功法我知晓,曾经也领教过,但此时……
她眼中杀意波动,红拂缠绕之际招招致命,我手中软剑虽能抵挡一二,但终究只是灵力所化的虚物,非但不能护体,还极耗灵力。
当我再次闪身避开红拂袭击时,突听一声冷笑从身后传来,我深知不妙,身体一倾,将手中软剑向右一扫,挡开一道灵气的同时,背上似乎也传来一阵痛感,不及我深思,又觉身侧白光一闪……
我飞身侧避,以软剑而挡,退开几步。
乐卿亦飞跃而走,轻落在不远处。
她执红拂静立,白刃染血,透着妖冶的美。
“阿念的修为是提高了!”乐卿扬起一边唇角笑了笑。
我横剑于胸前,“总不能时至今日,还要匍匐在地,求你手下留情。”
“那她呢?”
乐卿扬手,挥出一个素白身影。
那身影消瘦纤细,如一层白纱般飘在我面前。
那是一缕残破不堪的魂,她的脸,她的手,她的一切都白的透明,不见一丝生气。可尽管如此,还是掩不了她眉间秀气,眼中微光。
她双眼正对着我,片刻微愣之后,她如多年前一样朝我笑,轻声唤我:“阿念……”
我鼻尖发酸,颤着声道:“怜儿!”
她笑,“阿念……会……说话了?”
“阿念……还活着,真好!”
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砸在我握着剑的手背上。
我咬了咬牙,望向乐卿,“你……放过她!”
“那可放不得。”乐卿语气阴沉地道:“今日,我要你们都神魂俱灭!”
话音未落,乐卿掌中灵力飞出,红拂也顺势而出。
我飞身而起,以软剑缠上红拂,又祭出灵力在怜儿身上落了一层结界。
红拂寒光更甚,一瞬间将我手中软剑震碎,但好在那层结界挡住了那道灵力的袭击。
两力相撞,余波荡漾,却在触及屋内墙壁时,缓缓消匿了下去。
乐卿冷笑一声,“你以为凭你的修为,护得住她?护得住你们?”
“护不护得住,我说了才算!”
乐卿转了转手腕,红拂的握把处闪过一丝极淡的黑气,而后,她朝我望过来,神情一如当年,阴冷狠戾。
“阿念,这次,你想挨几下?”
我浑身一僵,寒意从心底涌出,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
@我是凉木汐,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如果你有故事,就坐下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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