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是仰望星空的一方镜头,给人希冀,窗内窗外两个世界,有时候你听到的未必是你所能看到的,可望而不可及。白墙黑瓦那座医院,清一色的房间,躺着心思各异的人。无一例外病情都很严重,狭小的房间仿佛故意为之,仅能容下两张床铺,洁白的墙壁混合着极有规律的喘息声。一扇门对着走廊,每天病人细数着看护的步伐,知道几次下来一天就过去了,日子仿佛数着生命在走,门对面是一扇窗户,有点高但是足够坐起来的人看到外面,而这扇窗成了寄托,成了生命和外面的联系。
这座医院叫康凯尔医院,坐落于圣柏州东方的科特小镇。这里没有没有城市凶猛的大卡车,医院周围是普通居民区,远离了公路,也远离了喧嚣,这座医院也就静静的屹立在那。
医院三楼的306病房。
比尔的咳嗽打破了宁静,是的,在这个病房已经说明了病人已经没有救了,每天要忍受病痛,活不过一个月便会被抬到太平间,事实证明也没有人能活过一个月。
比尔的床铺靠近窗户,他被允许早上和下午扶起身来坐上一小时,届时是他最美妙的一刻。他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窗外的飞鸟以及美丽的云朵,他看的是如此深入,以至于看呆了回想他以前是如此的快活,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比尔是个出色的设计师,他从不依靠别人,毕业后便投入服饰设计当中,默默努力,在30岁时便设计了自己的品牌服饰,闻名圣柏州。他的妻子也是由此嫁给了他,两人由相识到相爱,并且生了一个儿子。设计女士西装第一个穿的是她,设计的夹克衫第一个穿的还是妻子,当然比尔也有设计童装,为的他们的儿子。可上天总是自私的,当你好的时时候总会给你来个厄运。比尔也是如此,本来幸福的家庭变得只剩他一人了。
一次,比尔答应儿子周末时带她和妻子去旅游的,悠悠的音Yesterday Once More正如音乐所唱当他们唱到他,让她伤心之处,像从前那样昨日重现,无比惆怅回首往事回望曾经幸福时光,今日已沧海桑田变了很多那是旧情歌。
歌扔在继续,但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右,一辆高速刹车失灵的车从副驾驶撞来。
妻子和孩子都在车祸死了,比尔却神奇的活了下来。可他却非常懊恼,他双手捶着地面。为什么?为什么厄运会降临在我身上?为什么要破坏我们这个家庭?自己为什么不也死?比尔接近崩溃,只能跪在地上痛哭。没有了最爱的人活着意义何在,就像你失去了四肢,也会失去生存的念头,比尔失去了爱人,无疑难过。
最后,伤心过度的他进了康凯尔医院,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是精神失常准备跳楼了,因为一个家庭的破碎,因为病情的原因只能等着最后的死亡,他也知道,不久的将来会被人推进太平间,静静的等待死亡是多悲哀又美丽的事,华丽的离开这个世界。
而另一位病人克兰呢,则不得不日夜躺在病床上,每天他只能盯着天花板,生活枯燥乏味,对生命已经没有任何在意。当然,两位病人都失去了灵活,只能缓缓行动。使他们感到尤为痛苦的是,两人的病情不允许他们做任何事情借以消遣,既不能读书阅报,也不能听收音机、看电视……只有静静的躺着。而且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噢,两人还经常谈天,一谈就是几个小时。他们谈起各自的家庭妻小,各自的工作,各自在战争中做过些什么,曾在哪些地方度假,等等。每天上午和下午,时间一到,靠近窗的比尔就被扶起身来,开始一小时的仰坐。每当这时,他就开始为同伴描述起他所见到的窗外的一切,外面的一切是多么美好,比尔很矛盾,他很想快点死去,去天堂见妻子孩子,可看到窗外的世界是如此美丽,他一生都没看过如此静谧的晨,太阳暖暖照进来,这么明媚的下午,世界原来是这么美丽。
很显然,这个窗户俯瞰着一座公园。窗如一个老式放映机,记录着窗外的一切,将窗外匆行来往的行人真实地记录下来,一丝一缕,没有滤镜,没有修补,没有美化,只忠实地记录着人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片细微的颜色。公园里面有一泓湖水,湖面上照例漫游着一群群野鸭、天鹅。公园里的孩子们有的在扔面包喂这些水禽,有的在摆弄游艇模型。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手挽着手在树阴下散步。公园里鲜花盛开,主要有玫瑰花,但四周还有五彩斑斓、争相斗艳的牡丹花和金盏草。在公园那端的一角,有一块网球场,有时那儿进行的比赛确实精彩,不时也有几场板球赛,虽然球艺够不上正式决赛的水平,但有的看总比没有强。那边还有一块用于玩滚木球的草坪。公园的尽头是一排商店,在这些商店的后边闹市区隐约可见。街边角落的几只流浪猫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即使它什么都没有,但它有生命,比起比尔,它已经很幸福了。
这样,每天两个小时的窗外风景解说便成了他们聊天的主要内容。
躺着的克兰津津有味地听这一切。这个时刻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享受,比起枯燥的盯着天花板,这是一种奢侈。描述仍在继续:一个孩童怎样差一点跌入湖中,身着夏装的姑娘是多么美丽动人。接着又是一场扣人心弦的垒球赛,双方是如何拼尽全力的。他听着这栩栩如生的描述,仿佛自己亲眼看到了窗外所发生的一切。
“比尔,我们就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出来车祸的妻子么?。”克兰缓缓说道。
“嗯。”比尔淡淡回答。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鬼地方还是美好的,他该庆幸自己在车祸中活下来,还是本该痛苦死去。
“我们作为一个即将死的人,你不必考虑太多,别人包括妻子儿女都是过客,这个世界本来就不美好,考虑考虑自己吧!”克兰死死盯着天花板。
比尔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窗外的垒球赛发呆。
见比尔没许久有说话,克兰转移了另一个话题“那场垒球赛哪队赢了?”
“罗科小镇的艾尔队,队长是个胖子。”
“切,让一个胖子队赢了比赛,真是差到家了,要是让我上,哪能让他们如此猖狂。”克兰不屑道。
克兰总是这样,轻视别人的成功,整个科特小镇就没有他看得起的人,上次还因一场鄙视别人打的网球赛,被人痛揍一顿,同时他还是一个赌徒,年轻时候赚的钱吃喝玩乐其他钱都拿去赌博了,一天两天,赢的钱又被重新输回去,为了赌博,他可以把妻子儿女搭进去,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对待感情无情的机器。
一天下午,当他听到靠窗的比尔说到一名板球队员正慢悠悠地把球击得四处皆是时,不靠窗的病人克兰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偏是挨着窗户的那个人,能有幸观赏到窗外的一切?为什么自己不应得到这种机会的?为什么他就可以观赏到窗外的景色,而自己却不能呢?他为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惭愧,竭力不再这么想。可是,他愈加克制,这种想法却变得愈加强烈,直至几天以后,这个想法已经进一步变为紧挨着窗口的为什么不该是我呢?他开始抓狂,开始愤怒甚至连被子都抓得紧紧的。
他白昼无时不为这一想法困扰,当再次听到外面的故事时他的想法愈加强烈,他开始幻想自己坐在靠窗的床铺,也能像比尔一样观赏到外面的景色,也能看到湖面上照例漫游着一群群的野鸭、天鹅,公园里的孩子们在扔面包喂这些水禽。还有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手挽着手在树阴下散步,公园的尽头一排商店。
到了晚上,克兰又彻夜难眠,他真的想靠窗开外面的景色想疯了!结果不言而喻,克兰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了,按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死,比之前快了许多,医生们对其病困不得而知。
一天晚上,他照例睁着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这时,正在熟睡的比尔突然醒来,喉咙的痛和痒使他开始大声咳嗽,呼吸急促,仿佛得了哮喘般一直咳个不停,时断时续,液体已经充塞了他的肺腔,喘不上气愈来愈强烈,他两手摸索着,在找电铃的按钮,只要电铃一响,值班的护士就立即赶来。
但是,另克兰却纹丝不动地看着,没有表情,甚至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心想:他凭什么要占据窗口那张床位呢?
比尔不断在黑夜中找寻着电铃的按钮,余光撇到面无表情的克兰,他不知道克兰为什么能如此淡定,为什么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想到这里,比尔想要开口。
“呃……咳……咳咳。”
痛苦的咳嗽声打破了黑夜的沉静。一声又一声……直到越来越小声……卡住了……停止了……直至最后呼吸声也停止了。
另一位病人克兰仍然盯着天花板。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晨,医护人员送来了漱洗水,还有早饭,却发现靠窗的比尔早已咽气了,他们静悄悄地将尸体抬了出去,丝毫没有大惊小怪。
比尔到最后一口气都没了才知道,自己最后一口气快没了竟然对我露出一丝冷笑!克兰就是一个冷血又无情的机器,自己早就该知道!此人,完完全全在意他自己!自己却还和这种人聊了这么多天?!但比尔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小小的病房两个床铺,现在已经只剩下克兰了。稍过几天,克兰觉得似乎这时开口已经正当得体。剩下的病人克兰就立刻提出是否能让他挪到窗口的那张床上去。医护人员也没有说什么,似乎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动手把他抬了过去,将他舒舒服服地安顿在那张病床上。接着护士离开了病房,剩下他一个静静地躺在那儿。
医生刚一离开,克兰就十分痛苦地挣扎着,用一只胳膊支起了身子,口中气喘吁吁,想要看外面的世界。 他探头朝窗口望去。
他看到的只是一堵光秃秃的墙。
克兰愣住了……美丽的世界呢?公园的湖水呢?牵小手的情侣呢?
“该死!你该死啊!”克兰怒吼。
他知道,自己没有比尔的慧眼,更没有好好看待这个世界,看不清纷扰是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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