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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凌、李海和晓东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他们离开之后,奶奶进来看嘉禾。嘉禾的体温没有下降的迹象,她睁开眼睛对奶奶说:“好多了。”奶奶知道,嘉禾怕她担心,笑着说:“嗯,好很多了。明天就能出去转转了。”
嘉禾听了奶奶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奶奶笑着对穆尘说:“一回来就忙里忙外,辛苦你了。”穆尘笑着说:“没事。”奶奶就关心地问,穆尘哪里人,家里都有谁,是不是和嘉禾一起上学。穆尘说自己是上海人,父母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穆尘说完,奶奶沉默了一会。雪莲俯下身子在嘉禾耳边说了句什么,嘉禾笑了,但她故意没有睁开眼睛看雪莲。雪莲笑着出去了。
“穆尘,你认识嘉禾多长时间了。”奶奶话中的意思是问他和嘉禾谈恋爱多久了。穆尘并不懂奶奶的暗语,他从温泉相识算起,到现在也大概小半年的时间了,就笑着说:“奶奶,有半年了。”
奶奶听了之后,说:“时间也不短了。”
她想:按照这里的风俗,男女交往半年之后,就该谈婚论嫁,比如订婚、送彩礼等等。但嘉禾还有三年才大学毕业,学生是不能结婚的,更何况对这个小伙子不知根底,不可操之过急。
“你来的时候,火车上人多吗?”奶奶说完,在穆尘的脸上注视了好一会儿。
“奶奶,我坐飞机到省城。在省城公司有几个项目要跟进,我停留了四天,等车到了,回家的时候,就开着车回来了。”穆尘把可能奶奶问到的问题,一并说了。
一说到着,奶奶问穆尘在给什么领导开车。奶奶这样一问,嘉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若在平常奶奶肯定会教训嘉禾:“大人说话,孩子不许笑。”但今天嘉禾卧病在床,并且当着穆尘的面训斥嘉禾也于理不合。于是,奶奶说:“这孩子你笑什么?”
“奶奶,穆尘不是司机,他是大老板。”嘉禾翻过身,趴在枕头上,也加入了聊天。
“嘉禾,如果感觉好一些的话,我陪你在外面走走,这样躺在床上,没病也会躺出病来。大热天蒙在家里总不好。”穆尘一边给嘉禾盖好被子,一边说。
嘉禾一想到出去听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就心里发慌,觉得不如躲在家里舒服自在。穆尘昨天听雪莲说过几句,但并未留意这一点。奶奶知道嘉禾的担心所在,就解释说,嘉禾打小就不爱出门玩,要是他想出去看看,就让嘉木带他去。
“附近有什么好地方吗?嘉禾。”穆尘问道。
嘉禾给穆尘推荐了镇子东边的小树林,又想起自己前几日白日梦中和欧阳分手的情景,就又向穆尘推荐了离镇子更远一些的几处林场。嘉禾想到林场里柔软的小草,清澈的小溪,参天的松树,还有各种各样的野果子和时不时出没的野兔、野鸡,还有野蘑菇,就不由感到惋惜,又说:“现在去林场,时间不够。”
“那明天一早就去怎么样?我开车,嘉木带路,让雪莲陪着你。”穆尘看见嘉禾眼里放出了亮光,便提议说。
嘉禾很想去,但她不确定奶奶会不会同意,就在奶奶的脸上寻找答案。奶奶笑着说:“出去转转好。你们可以采些蘑菇回来。山里不认识的野果不要尝,不要在沼泽地里胡乱跑,不要钻进藏民的羊圈里。”
听奶奶絮絮叨叨地说,嘉禾赶紧打断奶奶说:“奶奶,又来了。我记得您的交代,一辈子都不会忘。”
谈起明天的短途旅行,嘉禾兴奋起来,脸上有了一抹绯红。她翻身起来,盘腿坐下,高兴地说:“奶奶,明天我们采蘑菇回来,你给我们做黄蘑菇面片吧?”
穆尘见嘉禾精神了很多,关切地问:“嘉禾,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嘉禾点点头,笑了。
奶奶答应明天做黄蘑菇面片,嘱咐嘉禾,如果没有采到蘑菇,就在路过的村里买两斤回来,一斤十块钱,别让他们给骗了。
嘉木带穆尘出来散步,他们顺着街道往东走,走着走着穆尘看见了土城墙,就指着问嘉木,那是什么地方。它的历史渊源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嘉木他所知道的有关古城墙的一切都是没有经过考证的传说,他笑着说:“是一个古城墙,过去走走?”
穆尘顺着田埂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两边的麦田里刚灌了水,喝足了水的麦穗显得非常饱满,坠的麦秆弯了腰,一阵风吹来,风中带着土腥味,麦田像是翻着绿色的波浪。
嘉木把穆尘带到了城墙的下面。城墙显然有些年代了,有一人多高,墙体的下面长满了苔藓,上面的城墙上蜘蛛结了网,有蜘蛛网上爬着几个黑色的大蜘蛛,时不时有壁虎从墙上飞速的跑过。“姐姐最害怕壁虎,一个人不敢在这边走。”嘉木想起姐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姐常来这里吗?”穆尘问。
“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姐姐越来越不爱出来了。小时候,我带着姐姐经常往这边跑,爬城墙,到河边捉鱼,有时候也爬上山抓羚羊。姐姐胆小,经常被吓哭。”嘉木说起和姐姐无忧无虑的童年,快乐在心头蔓延,他站在城墙下往天边望去。天边燃烧着火烧云,红彤彤的云霞镶着美丽的金边。
穆尘也注视着远方美丽的天边,靛蓝的天空飘着红的,黄的、淡紫色、粉色的云霞,夕阳的光辉透过云霞照在远处的山丘、村庄和树林。
“你姐很敏感、很聪明。她不适合这里的生活。应该离开,我要带走她。”穆尘喃喃地对嘉木说。
姐姐上大学走了以后,嘉木比谁都高兴。他知道,姐姐换个地方,会生活的更幸福。但他还是问穆尘:“哥,姐姐在上海幸福吗?”
“幸福。会比在这里幸福十倍、一百倍。她会自由自在,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穆尘坚定地说。
穆尘和嘉木走后,奶奶给嘉禾擦了身上的虚汗,嘉禾换上了干净的牛仔衬衣和白色的牛仔裤。换好衣服以后,奶奶叫嘉禾出去看天上的云彩。嘉禾感觉身上发热,身上又不停地出汗,一阵天都躺在床上,腰背隐隐有些酸疼,就下床披上了米色的毛衣出去。
杏树下的长椅上放着软垫,奶奶和妈妈一人一头坐着,爸爸在不远处给牲口铡草,十几只鸡围在青草堆的周围“咕咕咕”叫着。嘉禾先过去看着爸爸铡草,看了一会就坐在奶奶和妈妈的中间,她把头靠在妈妈的肩上。嘉禾的妈妈伸手摸了摸女儿额头,说:“还这么烫,一会量个体温。”嘉禾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的笑中带着些疲惫。
“禾,穆尘多大年龄了?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奶奶的两只手叠放在腿上,她侧着身子看着嘉禾的眼睛。
嘉禾刚要说,穆尘和嘉木一前一后进来了。嘉禾笑着说:“本人来了。”
穆尘进来之后,坐在长椅旁边的小凳子上,他的两条大长腿伸展不开,坐着非常难受,嘉禾站起来要和穆尘换座位,穆尘笑着换了过去,坐在奶奶和嘉禾妈妈的中间。嘉木帮着爸爸把青草装进了背篓里面,背过去倒在马厩。
“穆尘,你今年多大了?”奶奶问。
“奶奶,我32了。”穆尘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比嘉禾大13岁呢。”奶奶很自然的把穆尘和嘉禾的年龄放在一处想,她觉得穆尘比嘉禾大太多,过了一会又宽慰自己说:“男人的寿命比女人寿命长,大十岁多也不要紧。”
夜色越来越深,月光却越发皎洁,坐在杏树下,抬头看见一轮圆月悬挂在当空,像纱幕一样的白云时而遮住月亮,时而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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