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 ,有一碗滚烫的羊肉汤,暖胃,暖身,补充能量。是很好的冬季营养汤。
小时候,家里穷。猪肉只有过年才能吃一点,羊肉更金贵,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次,正值腊月,寒风冷得像刀子。有亲戚拎来一罐羊肉汤,仿佛那是一捧烧旺的火,我们弟兄的心都热乎起来了。
平生第一次喝羊肉汤。我急不可耐地端起碗,喝了一口。哇!灼烫。似乎听到舌面被烫时,滋滋的声响。还没领教羊汤的味道,先给我一个下马威。接下来,我老实了许多。喝之前,吹吹。一口口汤,就顺顺当当地落肚了。萝卜炖得软烂,吸附了羊油,而有种说不出的美妙。经过熬煮的羊肉,尤其肥肉更好吃,入口而化,油脂的芬芳,一直抵达味觉的最深处,久久都不肯散去。
喝完羊肉汤,我还留恋在羊肉汤的美味里,想着那份滚烫,那份潜入血肉深处的滋润。呼吸里夹杂着羊膻味,嘴唇上粘了羊油,在我,都是有趣而喜悦的。童年对美味的想像,被一碗羊肉汤彻底激活。
多年后,去城市打工。那年冬天,我常常在大清早,路过一家羊肉汤馆。热气缭绕中,店老板在忙乎。他出奇的白胖,同我们这些打工族的面色,完全不一样。也许,天天有羊肉汤喝,才有这样好的皮囊和肤色。那时候,无比羡慕羊肉汤馆的老板。好多人还挣扎在温饱线上,人家却过着吃肉喝汤的日子。
前不久,在兰州一家清真饭馆,吃过一碗羊肉泡馍。汤熬的清亮,羊肉肥瘦适中,鲜嫩可口。正宗的土豆粉条,粘粘的,糯糯的,又香又有嚼劲。萝卜片酥香酥香,一如童年时喝过的羊肉汤里的萝卜片。一下子,隐匿在记忆深处的,关于羊肉汤的美好记忆,又复苏了。三魂七魄,仿佛都跟随着袅袅的香气,飘荡了起来。
当年,刘邦还是个村干部时,常跟一帮流氓混在一起,喝酒玩乐。一次,他领着一帮哥们儿,到他大哥家喝酒。一进门,就闻见阵阵肉香。刘邦到厨房,揭开锅一看:呵呵,满满一锅羊肉汤。刘邦向来很仗义,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一锅羊肉汤,被一帮人刮分的所剩无几。刘邦称帝后,也没忘记大哥的恩德,给刘氏家族的人封王封候。
一次,诗人刘过拜访辛弃疾。当时天下着大雪,辛弃疾正在和宾客饮酒。刘过衣着寒酸,门人拒绝通报。刘过赖着不走,和门人吵了起来。此时,惊动了辛弃疾。一见之下,辛弃疾对刘过没有好感,这人衣冠不整,一副嬉皮士模样。辛弃疾有意赶他走。有人说,此人有些文采,可试试。
辛弃疾命刘过作诗。没想到,刘过来回踱了几步,便随口吟诗一首。诗人辛弃疾仿佛遇到了知己,赶忙让刘过上座。盛了一碗羊腰肾羹,让刘过喝。寒士刘过捧着烫烫的汤,想必感动地滴下了几滴泪。后来,辛弃疾和刘过成了好朋友。一次,刘过要回老家,辛弃疾送了他一笔路费,还亲自端着一碗羊肉汤为他送行。
南宋的文学家刘过,遇到辛弃疾这样的知己,他那在荒寒的世上,跋涉的生命,获得了许多慰藉。因为有朋友的关怀,为仕途无望,才过八斗的刘过的灵魂,注入了融融的暖意。
一碗羊肉汤,照亮了曾经贫瘠的时光,照见了亲情和友情,照见了人世的温情和人世里的暖。 有时候,真得无需多言,所有的情谊,都在一碗羊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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