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婆

作者: 不驚不怖 | 来源:发表于2017-12-13 20:39 被阅读6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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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一年夏天,外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临走的时候,儿女们都守在她的身旁。母亲说,外婆走时人还精明着。那时她正跟大姨给外婆擦脸、穿老衣,是舅舅看见外婆的嘴唇一动一动还在说话,连忙贴上去听。外婆最后说的是,嫑嚎,嫑怕,甚事也没。说完,便去了另一个世界。每说到这里,眼泪就会悄悄的从母亲干涸的眼眶里涌出来,顺着她脸上的皱纹迅速蔓延开来,就像老家灌溉田地时四下漫开的河水。

 一 

听母亲说,外婆出生于1923年,在老家榆关县这片黄土地上过了一辈子,到老也没离开过。老家周边方圆几十里地,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到。

 外婆嫁给外爷是后来的事。大约在14岁时,外婆被送到刘家堡村一户人家里当童养媳,那年男人刚10岁。婆家在村里算是光景相对好的,所以外婆过去倒没挨着饿,只是活当然也没少干。母亲说,外婆年轻时的身量在女人里算是高的,力气大,做事麻利,也很吃得苦,干起农活来更是一把好手。因此,即便婆家时有挑剔,日子倒也还过的安稳。 

转眼间5年过去,外婆和他弟弟般的丈夫一起长大,并有了第一个儿子。偏赶上这一年光景不好,孩子出生还不足百日时,就有三个白狗子闯进院里抢粮食。当时,外婆的公公婆婆吓得不敢出声,护着儿孙躲进窑里,任由他们在粮窖翻箱倒柜。外婆那时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眼看白狗子们背起三袋麋子就要走,一时心疼的紧,便抄起扁担冲了出去,照着领头的脑袋就打。那当兵的大概是平日里欺负惯了人,没想到有人敢打她,更没防备打他的竟然是个大姑娘,一愣神间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扁担,脑袋登时开了花,流出的血又迷住他的眼睛,只好扔下粮袋,捂着脑袋向后逃开。另外两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外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抡起扁担又向这俩打了过来。这俩倒是学机灵了些,扔下粮袋、护着头向后逃开,边跑边骂:“谁家的这么个疯婆姨,不要命了?!”破旧的粮袋摔在地上撕裂开来,金黄的麋子从袋中流出、散落在地上。外婆看的更心疼了,便什么也不管不顾,抡起扁担追了过去,边跑边骂着:“打死你个驴日的,让你抢爷爷的粮食!”当兵的大概是被这股不要命的气势吓住了,竟然忘了自己背着枪,护住受了伤的同伙骂骂咧咧的逃了出去。外婆直追出窑畔才停下来,又远远的骂了几句,这才回到院子里,将散落在地上的麋子一粒粒拣拾起来,送回粮窖。回到窑里,外婆被吓坏了的公婆一通臭骂,只有她的小丈夫站在婆婆身后偷偷冲着她笑。幸运的是,那几个吃了亏的白狗子不知为什么,竟也没再找来。 

大概也就在这一年,刘家堡征壮丁,外婆的小丈夫被征走了。公公婆婆心疼的哭天喊地,可也没什么办法。于是回过头来就骂外婆,埋怨是外婆惹出的大祸,才害的自己儿子被抓去当兵。外婆不敢申辩,大约也没想申辩,只是默默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站在炕边,头也不敢抬一下的挨着。听母亲说,她小时候常听到外婆念叨,其实那年要是没那三袋麋子,说不定也不至于饿死。

 祸事从不会单独到来。小丈夫被抓走后就再没了音信,而小儿子竟也在半年后不幸夭折。外婆在家里顿时成了所有人的敌人,不但公婆每天打骂,村里的亲戚邻家也不给好脸色看。就这么硬挨了半年后,终于被公公婆婆赶回了娘家,算起来这一年外婆才20岁上下。

 二 

被赶回娘家张家峁的外婆,算是给家里丢了人,下到地里总少不了村里人指指点点。外婆的父母也想赶紧把她再嫁出去,便到处托媒婆给物色个老实的人。于是在她21岁那年的一个下午,外爷来了,给了外婆家两个响洋,便将外婆问给了自己当兵的弟弟,并说好等弟弟回来就来接人。

 外爷父母走的早,他是家里的老大,虽然自己还打着光棍,但他有责任先安顿好兄弟的日子。外婆大概也想早日离开村里人的议论,但没想到的是,足足等了一年后,传来的竟是外爷的弟弟战死在榆关城外的消息。就这样,外婆连丈夫的面都没见到便又成了寡妇。好在某一天后晌,外爷来了,和外婆的父母商量了半晌后,便用借来的毛驴,把外婆驮到了母亲出生的十八里铺村。

 外爷比外婆小两岁,家里很穷,以前是长工,靠给地主揽工过日子。娶外婆的那两块响洋,是他弟弟当兵的卖命钱。好在接过外婆后不久,便赶上村里闹土改,终于分到几亩山地。改嫁后的外婆很惜福,她看出外爷老实,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于是每天窑里窑外愈加勤快的忙活,安心伺候外爷,日子虽然苦,倒也过的踏实。两年后的夏天,外婆又生了一个儿子。但也许是因为日子太苦,这个孩子还没足百日便再度夭折了。外婆说她没顾上难受,便又下地收秋去了。

 1950年,大姨出生了,这一年外婆27岁。不打仗的日子就好过了许多,于是此后几年母亲、三姨相继出生。一连三个女儿让外爷很是生气,不由的经常埋怨起外婆来。其实外婆也懊恼,每逢此时便忍不住顶回外爷几句,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拉扯着三个闺女逐渐长大。终于在1955年,舅舅出生了,外爷这才喜笑颜开,不再埋怨外婆。没两年,四姨也来到了世界上。这下家里张口吃饭的人就多了起来,往后两年日子过的越来越紧。终于,外爷外婆商量了一宿后,狠下心决定将一个闺女送人。 

来人是四十里外魏家堡的,两口子三十好几只有一个儿子,大概是想养个闺女将来好给儿子换媳妇。见过怯生生的四个女孩后,他们琢磨再三,嫌大的懂事了不好带,小的带起来又太费事,便挑走了刚满6岁的三姨。大姨说,三姨被抱走时,魏家人拉着三姨走在前面,她拉着我母亲的手跟在后面。三姨在前边哭,她和母亲在后面哭,跟出三四里地后,哭累了的三姨才趴在养父肩上睡着了,她这才拉着母亲往回走。到家后,看到外婆后俩人又哭了。哭的外爷心烦,骂了她们几句后就上炕睡了,而外婆则趁机偷偷塞给她俩一人一颗煮鸡蛋。

 1966年,文革的热潮迅速席卷到了偏远的十八里铺大队。原本在外婆的坚持下,大姨留在家里帮忙,母亲则可以带着舅舅往返于十里外的公社小学念书。但这下也不得不停学了,教他们的老师都被关进了驴圈。上学时间是那时母亲最开心的时光,不仅可以少干活,还能和公社里其他大队的孩子一起耍,其中还有三姨的哥哥,但三姨没来上学。61年经常吃不饱饭,三姨饿的睡不着,只好躲在炕尾哭。养父听着心烦,便是一顿狠打。终于有一次将三姨从炕上踹了下去,脑袋先着的地,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人就不怎么清白了。期间魏家曾捎话来让去看一眼,说人怕是不行了。但外爷谁都不让去,说送出去的娃娃就是人家的人,死活都是人家的事,你去看甚?后来,外婆带着大姨和母亲背着外爷偷偷去看三姨,目光呆滞的她谁都认不出,就会傻笑。外婆抹了抹眼泪,放下8颗鸡蛋后就离开了。大姨还记得,外婆出门后对她和母亲说,三姑子最像我,命苦。从那以后,周边的大人小孩都叫三姨是灰姑子,“灰”在陕北话里就是傻的意思。大姨和母亲也这么叫,只是其中的意思自然是根本不同的。 

这一年快入冬时,教母亲的刘老师被关进了十八里铺大队的磨房。磨房里没有锅灶,自然也没有热炕头,连窗户纸都被北风撕的破破烂烂。陕北的冬天来的早去的晚,母亲几次经过磨房,都看到刘老师在院子里冻的又是搓手又是跺脚。母亲把情况偷偷告诉了外婆。外婆虽然不识字,但最敬重识字的人。以前外婆等她小丈夫的音信时,每每看到信差给别人家读信的样子就羡慕不已,觉得能认字是天大的本事。于是外婆从大锅里摸出两块糠窝窝,塞给母亲说:“二姑子,你黑地把这俩疙瘩窝窝悄悄给先生送过去,不管咋样,先不能教饿死。”母亲赶紧应了下来。外婆不放心,又叮嘱了一番,随后自言自语道:“那可是教书先生,咋能这样?” 

当晚,母亲趁着夜色悄悄把窝头送过去,刘老师拿着窝头还没吃上一口,眼泪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直到母亲走时还哽咽的说不出话。此后这个冬天,几乎每天晚上母亲都会去给刘老师送吃的,有时是热窝头,有时还是烤土豆。外婆甚至还把家里的几块烂毛毡凑起来,缝在一起后让母亲送过去。刘老师拿着毛毡,又哭了个没住气。就这样,刘老师居然捱过了那个冬天,随后又转去了别处。这一切外爷都装作没看见,母亲说,其实他虽然舍不得,但没说话就表示心里还是愿意的。后来刘老师平反当上了小学校长,直到1987年过世前,每逢中秋、过年都会带着东西来看外婆。舅舅说,每次人还没等进大门,刘老师就一口一个老嫂子亲切的喊起来,像是要让全村人都听见似的。

 1970年时,大姨已经嫁到榆关城外的尚家堡,离县城只有2里地,算是嫁到了好地方。而母亲也问给了在外当兵的父亲。秋末,母亲大病一场后被送回娘家休养。外婆看到母亲病怏怏的样子很是心疼,就常扶着母亲靠在村外的土长城下晒太阳。

 一天,母女俩正拉着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斗志昂扬的红卫兵小将,健步走到外婆跟前,喝问道:“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你们会背毛主席语录吗?”

 母亲哪有力气理他们,便低下头假装睡觉。俩小将看到母亲惨白的气色也就没了心思花力气教育她,于是便一左一右将外婆围了起来。

 “要斗私批修。大妈,问你呢,咋了不背毛主席语录?”俩小将故作愤慨状,想吓住外婆。

 “甚?我不识字么!”外婆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笑了笑,以示给他们的热情泼了冷水的歉意。

 “为人民服务!这个咋能不会,来,我们教一句,你学一句。”两位小将瞬间斗志满满,像是发现了金矿一样盯着外婆,想象着教会这个目不识丁的老太太主席语录是怎样的光荣。

 “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他们操着口音一字一句的念给外婆听。外婆则一脸不解的看着俩人。于是小将们又齐声念了一次。 

这次外婆有了反应,她疑惑的问两位小将:“脚(陕北方言里,“脚”的发音也是“极”)大的犯罪?不是公社说不教裹脚了吗,咋了脚大的还犯罪?” 

听到这里,刚才还满腔热血的两位小将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就连装睡的母亲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有外婆还是满脸无辜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来一本正经的革命教育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半晌,两位小将才敛容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厉声喝问道:“你们甚成分?” 这个外婆懂,连忙回答:“贫农,八辈贫农!”

 听到这个答案,俩小将总算找到了台阶下,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外婆,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母亲担心的对外婆说:“妈,我教你几句吧,不然再碰见,怕是不好混过去。” 

外婆冲母亲摆了摆手,说:“不应,我晓得背。” 

母亲一脸疑惑,不相信的问道:“晓得?” 

外婆冲母亲挤了挤眼,笑着说道:“我是专门戏俩个猴娃娃耍了。” 

听到这里,母亲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引得自己停不住的咳嗽。外婆一面心疼的拍着母亲的后背,一面也得意的笑了起来。

 三 

1972年,复员后的父亲被分配到外省工作,母亲只好跟着他第一次离开了老家。对此,外婆只能远远的在心里惦念着,盼着父母每年一次的回家探亲。又过了几年,舅舅和小姨也都相继长大成家。于是外爷外婆就开始每天掰起手指头算时间,一门心思的盼望着抱孙子的日子。

 78年夏天,正赶上母亲回家探亲时,妗子终于生下了表哥。母亲说,她这辈子都没看到过,外婆有比抱起孙子时更欢喜的时候。自此,外婆的世界里除了外爷和舅舅之外,又多了一片天,就是他的孙子。与此同时,妗子也成了外婆眼里的有功之人。于是,伺候好这一大家子就成了外婆生活的唯一旋律。大姨、母亲和小姨看着心疼,忍不住埋怨外婆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吃的苦还嫌不多。每到这时候,外婆总会满不在乎的说:“没事,这算甚苦?早些年你们这么多人我都养活了,而个这俩个人我还养不活?”外婆当然养的活,转眼间,表哥在外婆无微不至的呵护中也渐渐长大。

 虽然村里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但从我记事起,每天傍晚都能看到外爷埋着头,将捆的老高的一背柴禾压在他佝偻的背上,喘着粗气,一步一步从大门外背回来。卸下柴禾后,外婆便会递过自己补了又补的毛巾给外爷擦汗,顺便帮外爷拍一拍身上的黄土。外婆跟我说过,外爷的背就是被这些柴禾一年年压驼的。而外婆自己也从没停下过干农活,总要见到土地上长满庄稼,她才会感到日渐衰老的自己还有用处。表哥由外婆一手带大,一直与外婆很亲。所以在这么些年来外婆习惯了受气不吭声时,终于有表哥替她出头。每当说到这个,外婆布满皱纹的脸上便洋溢起满满的自豪和欣慰。 

1999年寒假期间,外爷在疼痛当中离开了我们。父亲带着母亲和我赶回去奔丧时,外爷的灵堂已经搭了起来。舅舅请了和尚、道士一起做道场,风风光光的做了白事。出殡前一天晚上,外婆最后看了眼外爷后,对着儿女们说:“我死时不应这样,嫑乱花钱,愿意咋样裹起埋了就行了。”大家看外婆说的认真,想想又觉得心酸,不禁都哭了出来。外婆用她干枯而粗糙的手摸着表哥和我的头,哄着我们:“嫑嚎,嫑哭,老命,奔八十的人了,还怕甚死?”说罢,外婆扭头看向了外爷的灵位,喃喃的说:“甚也不怕。” 

外公入土后的几天里,外婆说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关灯就看见外爷坐在炕头抽着旱烟。为此,外婆给外爷烧去好些纸钱,又气不过外爷吓他,便骂道:“死和尚你想让我下去陪你,也要再等俩年,咋样我也要看到孙子娶媳妇,才能放心寻你去。”家里人一商量,决定还是让母亲带着外婆上一趟榆关城逛逛,权当散散心。在一众人好说歹说的劝导下,外婆终于答应了下来。隔天到了榆关城,住进了大姨家里。

 虽然榆关城是外婆去过的最大的地方,可那时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划根火柴跑三圈的小县城罢了。上午,母亲带着我和外婆出去逛街,连哄带骗才让外婆答应量了身量大小,给她订做一身像样的老衣,扯的布料的是一色的水洗蓝缎子,看得出,外婆其实很喜欢,只是心疼钱。

 眼瞅着到了午饭时间,母亲带着我们找到了一家卖羊杂碎的小餐馆。推开门,我先窜了进去,母亲站在门口,大声招呼着外婆过来。可外婆就是站在路边不肯动弹。母亲只好走过去询问,我也跑到了外婆身边。

 “咋了,妈,不想吃羊杂碎?”母亲轻声问道。 

外婆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孩子,小声回答:“二姑子,咱回去吃吧。” 

母亲笑了笑,拉住外婆的胳膊,说:“妈,花不了俩个钱,就这儿吃吧!”说着,便拉着外婆往餐馆方向走。

 “我不去。”外婆倔强的推开母亲的手,就是站在原地不动。 

母亲也有些生气了,追问道:“妈,咋了,吃碗羊杂碎能花几个钱?” 

外婆看到母亲有些不高兴了,只好怯生生的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小声说:“餐馆是人家官老爷去的地方,咱平头百姓咋能进去呢?还是回去吃吧,老命,我给你做。”说罢,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母亲。

 母亲听了,心登时软了下来,柔声劝着外婆:“妈,都甚时候了,餐馆谁都能进。”

 外婆不大相信,犹疑了下,还是说道:“谁都能进,也不是咱能进的。要进你们进去,我站这儿等你们。”说罢,又拉了拉母亲的衣角:“要不就回去吧,我给你和窝窝吃。” 

看到外婆的恳求的神情,母亲鼻头一酸,眼圈红了起来。半晌,才叹了口气,搀着外婆、招呼我往回走去。

那天晚上,母亲打发我出来给外婆买了碗羊杂碎。外婆吃的很香,连汤都没剩下。吃罢,坐在炕上拉话。外婆突然问起我:“而个(陕北方言,意为“现在”)是甚朝代?” 

这让已经初三的我着实愣了一下,才解释道:“而个不是甚朝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甚国?”外婆显然对这个名词生疏的紧。

 “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一字一顿的回答。

 外婆使劲想了想,似乎是在她的脑海里搜索着与此有关的所有内容,但是并没有结果。于是外婆又问道:“这顶个甚朝代?” 

我愣了半晌,也没想到如何向外婆解释清楚。外婆冲我笑了笑,释然的说道:“算了,愿意甚朝代,我有儿有女有孙子就好了。”

说罢,用她干枯如树枝般的手指的摸了摸我的脑袋,我便顺势躺下,枕在她一样干瘦的腿上。外婆低下头看着我,目光慈祥而温暖。 

四 

从外婆的丧事回来后,母亲和我们说,人要走时大概心里是有感觉的。外婆一辈子吃尽了苦,也不晓得甚是享福,从没向儿女们要过什么。唯独在去世前几天,突然叮嘱舅舅说,自己老去时,一定要给她穿上那身水洗蓝的缎子老衣。 

于是,外婆安静的闭上眼后,儿女们给她擦洗干净头脸,穿上中意的老衣,好让她精精神神的去见那些曾在她生命中经过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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