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

作者: 打黑伞的刘子骥 | 来源:发表于2018-04-19 15:42 被阅读214次
    踏遍千山万水,却记不起你是谁?

    “你知道北落师门吗?在秋夜的南方天空中,它是南方秋夜能够看到的最亮的星。可是他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亮星,一个都没有。他是最亮的星,也是最孤独的星。”

    武汉的夏天,江边总是分外热闹。从七点开始,平湖门旁的汉阳公园便热闹了起来。唱歌、打球的、闲逛的、练嗓的,各色人马轮番上阵。若是赶上路边演出,人群不一会儿就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堆起来。再加上靠近闻名于市外的“户部巷”,青年男女,各地游客也随之纷至沓来。

    赵岳已经在这块地方摆摊好多年了,二十块钱一张的速写他只用几分钟就好了。碳笔在纸上刷刷几下,一个人的模样飞快的在白纸上显现出来。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期待着素描,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意识告诉自己,要去给别人画像。

    时近九点,人群早已散去,依偎在江边的小情侣们也三三两两的走了。赵岳点了根烟,收拾自己的画具准备回家了。正在这时,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向他走来了。他是袁钊。

    “师傅,画像多少钱一张?”

    赵岳抽了口烟,手上收拾东西的速度一慢,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二十”

    “这贵?便宜点儿。”袁钊蹲在赵岳面前笑着说道。

    袁钊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有着笔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庞。笑起来时眼睛会眯成一道月牙,赵岳看了看这个男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手上收拾东西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从那边音乐学院,到这边平湖门。都这个价,江滩那边还要贵些。”

    袁钊看着赵岳坚定地样子,只得无奈的说道:

    “来一张吧!”

    赵岳又重新把画架支好,并在画架前面摆了一个小马扎说道:

    “做好不要动,五分钟就好”。

    袁钊端端正正坐好,赵岳仔细看了他几眼后边起笔刷刷几下熟练的开始画了起来。

    袁钊一看赵岳已经开始画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叫起来:

    “你先停一下,不是画我啊!”

    赵岳眉头一皱,笔在画纸上一拍呵斥道:

    “早说啊,你让人赶紧来,我画完了收工回家的”。

    听到这句话袁钊不禁愣了一下,神情也变得哀婉忧伤起来: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正找她呢”。

    赵岳一听心里不禁冒火了,这大半夜的来消遣我啊,但好歹是顾客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照片呢?把照片拿来也行。”

    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晚上时间的流逝感到十分焦急。

    袁钊两手一摊,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没她照片,这不是正想让你画一张像吗”

    赵岳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喷发起来了,大声吼道:“

    没人又没照片,你逗我呢,闹眼子啊!”

    袁钊见赵岳怒气冲冲的样子赶忙陪着笑脸说抱歉,从兜里掏了包中华递了过去说道:

    “叔你别着急,消消火,我就是想问我告诉你她长什么样子,你来画,可不可以画出来?”

    赵岳皱着眉头接过了烟,一看是中华,抽了根滋滋的抽了起来,吐着烟说道:

    “你这是个大活儿啊……”

    袁钊一看能成,赶忙笑着说道:

    “我给你一百”。

    “成交!”

    赵岳三口两口就把烟抽完了,火星滋滋的就往嘴边烧了过去,就在快烧到烟嘴时赵岳熟练的把烟丢在地上,又开始准备画画了。

    没一会儿,赵岳就换了一张画纸准备好了,他看着袁钊等待着他描述那人的样子,不料袁钊却问道:

    “你们画画一般先画什么?”

    “画轮廓”

    “轮廓啊,可是我有些记不住她的样子了”

    “怎么会记不住呢?”

    说到这里赵岳内心中的焦躁更重了一层,他恨不得立刻甩下画笔离开。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为什么产生,但是对袁钊的好奇也变得浓烈起来。

    袁钊看着旁边的江水,头顶的大桥上正有一列火车轰隆隆的驶过。汉阳就在隔江相望的地方,那边的灯火比武昌要稀疏很多,他看着那边出神,喃喃说道:

    “我们就认识了一个晚上,之后就分开了,我找了她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了,也就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仔细想想,我好像从来就没有看清过她。”

    赵岳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唾沫差不多都飞到袁钊了,骂道:

    “你是特地来消遣我的吗?”

    “大叔你消消火,再来根烟不?”

    袁钊说着又在兜里掏,但掏了半天也没能再掏出一盒烟来,只得尴尬的看着赵岳。

    赵岳看着他皱了皱眉,一挥手说道:

    "行了,你赶紧想,画完赶紧滚蛋。我急着回去呢".

    听到赵岳要回去,袁钊惊讶道:

    “现在才九点半,大叔那么急干嘛?”

    不料赵岳一听九点半了,神色大惊,赶忙收拾东西说道:

    “九点半了?钱退你,这生意我不接了,我现在要回家了。”

    赵岳这样子完全出乎袁钊的意料,看赵岳是真想走他赶忙拦着说道:

    “诶诶诶,您怎么还急眼了呢,我加钱,加钱行不行,双倍!”

    “不是钱的事儿,我十一点前一定要到家的”。

    “多大点儿事啊,一会儿我帮你打的送你回去,这个点整个武昌区基本上都堵得像腊肠一样吧。”

    赵岳想了想,一咬牙说道:

    “行,半小时内搞完,多了你怎么说也不行的。”

    袁钊笑着说道:

    “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赵岳敲着画架说道:

    “脸型,脸型!”

    “哦哦哦,是啊,脸型。她的脸型我记的不是很清楚,我只模糊的记得,她不是瓜子脸,不是鹅蛋脸,甚至不是一张圆脸,她的脸比较瘦,还有些棱角。

    ”眼睛呢?她的眼睛“?

    “眼睛?眼睛好,我就先跟你说说她的眼睛吧,她有一双很大,很深邃的眼睛,黑白分明间仿佛装得下整片星辰。”

    赵岳听到这描述不禁撇了撇嘴:

    “这眼睛,够大的,都能装下宇宙了。但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型啊,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袁钊笑了笑说道:

    “是单眼皮,型嘛……你就按我的画吧”。

    “怎么能按你的画呢?你们眼睛一样?”

    袁钊说到这里瞬间来了精神了,他神采也飞扬了起来,眼睛里也闪烁着光,他兴奋地说道:

    “说来也奇怪,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没有见到说眼睛一样的,即使说间距,形状,眼角眉梢一模一样,但是眼睛里的神采总会有差别的,但我就是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遇见了一个和我眼睛一模一样的人。”

    赵岳觉得今天遇到的这人多半脑子有毛病,但还挺有意思的,附和着摇了摇头说道:

    “是啊,还真是稀奇。”

    袁钊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赵岳情绪的怪异,依然自顾自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游走在一座古老而陌生的城市里,狭长的青石板路仅仅能容四个人擦肩走过,我的左边热闹的商铺,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商品,手工棉纺的围巾和披肩,银制的饰品和女人的香,清吧里民谣的歌声,还有男人制作姜糖时木锤敲打的声音。”

    “那应该是一座很热闹的城市”。

    “也是一座很小的城市,时常会下起雨来,我的雨伞挂住了一个姑娘的裙子,一回头我便愣住了。”

    “因为她的眼睛和你一样吗?”

    “是的,我们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大雨突来,我撑伞遮住了她,自己却一下子湿透了。”

    “感觉像是小说里的情节”

    “这就是一部小说应有的开端,我们两个人也就像一部小说一样”

    赵岳越发觉得有趣了,他搁下笔正视着袁钊说道:

    “来,你讲讲,我挺感兴趣的。”

    袁钊见赵岳感兴趣的模样打趣道:

    “师傅,你不是急着回家吗?“

    赵岳摆了摆手说道:

    “你讲快些,我画快些,不会误事的”。

    袁钊一下子笑了起来,说道:
    “行,我给你讲讲,师傅你信一见钟情吗?”

    赵岳点了点头说道:“我信。”

    袁钊诧异的看了赵岳一眼,说道:

    “你还是个性情中人啊。”

    赵岳抽着烟,烟雾中他的眼神也变的迷离起来,随后一段极其拗口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

    “情之一字,最难将息,也最令人辗转反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君子之道,小人之说。虽一字而万言难以言说清楚,虽一时,却念念终生。”

    袁钊细细听了之后,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像是位姑娘的手笔,应该不是出自你手吧。”

    “是一个姑娘写的。”

    “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吧。”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赵岳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我忘了她的样子”

    袁钊也跟着笑了:“我们还真是同道中人。”

    赵岳看着袁钊一扬头说道:“还是讲你的故事吧。”

    袁钊讨了根烟给自己点了起来,但他好像根本不会抽烟,一下子就被呛到了,咳嗽了半天才接着说道:

    “我们的发展真的像小说一样,大雨过后又有小雨,小雨淅淅,商铺里的雨伞早就被其他游客买了个干净,我们便撑着一把伞在城里游玩。青石板路淋了雨后分外湿滑,她的平底鞋受不住力,走起路来总是要滑倒,我扶了她一把后,手就再也没有松开。我们就这样,穿过城市的街道,跨过黑色河流上的小桥,看江边的男女在雨中放河灯,看整条河上,河灯连绵,宛如星河一般璀璨的灯火。”

    “你说起这些故事来真是美,你该不会是学中文的吧。”

    袁钊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个编辑,业余写写小说”。

    赵岳咧嘴一笑说道:“一看就是”。

    “师傅应该有学中文的熟人,莫不是刚刚我们提到的那位姑娘?”

    “恩”。

    “师傅看起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要不也讲讲?”

    赵岳一听大惊,连连摆手说道:

    “不行不行,我还赶着回家呢".

    "哎呀,刚刚听我讲故事你就没说回家,怎么现在轮到你来讲你就急着回去呢,你回家是因为你妻子在家等你吗?”

    “我没结婚。”

    “那是因为你父母在家?”

    “我一个人独居”。

    “那你是为什么要急着回家呢?”

    赵岳面色一暗,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定有原因的吧。”

    “也许有吧,但我记不清了,虽然回到家里什么都没有,但脑子里就是有这样一个想法,一定要在十一点前回家,从来没有过意外。”

    “真是个奇怪的人。”

    赵岳呵呵笑道:“你不也是吗?你和她在小城里遇见了,在小雨中一起打伞闲逛,然后呢。”

    袁钊见赵岳不想提也不再追问了,仰着头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说道:

    “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像认识很久一样,颇有一种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感觉。她跟我说了很多,说起了她曾经的恋人,说起他们曾一起走过的城市,曾经在哪条街拐角的小店吃过东西,在哪个喷泉面前合过影,在哪所大学里装学生混进礼堂看演出,她絮絮叨叨额说着,我静静的听着,她说到最后失声痛哭,我听着也慢慢的泪流满面了。”

    “你怎么也哭了?”

    “太久了,我也忘了。”

    停了一会儿袁钊又开始说道:“后来我们两个人靠在一起,彼此都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到了午夜十二点。我送她回到旅馆,在我即将转很离开的时候她叫住了我,对我说:我们玩个游戏吧,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24点,到明天中午12点为之,我们做十二小时的情侣,不接吻,不拥抱,不留电话,不通姓名,到了十二点就分手,怎么样?”。

    赵岳啧啧了几声,说道:“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你怎么回答的”。

    袁钊一笑:“我?我自然是答应了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要求我无法拒绝”。

    “还真是够浪漫的,后来呢?”

    “第二天早上,我们像一对情侣一样一起在古城里游玩,度过了开心的一个早上。当十二点来临时,她笑着跟我说再见,然后就两个人背对着离开了。虽然是说好的,但当我真的要离开时,却莫名的有一种心痛感觉,仿佛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一样,我们本来说好不转身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转身去寻她,却再也寻不见她的踪影了。”

    “然后呢?”

    “在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觉得遗憾,但到了后来,我发现我渐渐遗忘了他的样子,她的脸在我脑海中记忆越来越模糊,但与之相伴而来的,是我心中那份失落感却越来越重了。我又一次回到那座城市,走过那些我们曾一起走过的路,却再也想不起和他在一起时那些细节了。我开始寻找那些东西,我走过一座有一座城市,跨过一条又一条河流,我登上所有为人称道的山峰,却再也找不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了。”

    “后来你就找到了这里吗?”

    袁钊摇头说道:“不是的,我本就是这里的人。过了这条江,走下这座桥,就是我家了。”

    赵岳眉头皱了起来,神情怪异的问道:“你离家几年了?”

    袁钊不觉有异,感叹着说道:“三年了,我有三年没有回家了”。

    赵岳大惊,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三年,三年,三年,可四年前那里就被一场火烧干净了啊!”

    袁钊也惊呆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三年前从家里去的古城”。

    赵岳接着问道:

    “四年前你在哪里呢?”

    袁钊感觉头好疼,他紧紧抱着脑袋说道:

    “四年前?四年前我在……我想不起来了,我四年前在哪里?我在哪里做了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赵岳怕袁钊精神失常,连忙说道:

    “你别急,好好想想,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袁钊眼神飘忽了起来,断断续续回忆道:

    “我的家里,我的爸妈,我奶奶,我哥哥,还有,还有一个女人,对,有一个女人,我记不清他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但我想不起来了”。

    “不要急,不要急,慢慢想,是你的姐妹,还是你的女朋友?”

    袁钊放开脑袋大声嘶吼起来,眼泪也不禁流了下来,他哭喊着说道:

    “是谁,到底是谁!她,她应该是,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是在一座古城遇见的,我的伞勾住了她的裙子,那座城,那座城是的,就是那座城!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他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没有分开,我们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家,生活在一起,后来,后来怎么了???”

    “别急别急,要不抽根烟冷静下再好好想想?”

    说着赵岳掏出烟和火机就给袁钊点上了,看着跃起的火苗袁钊仿佛受了刺激一样:

    “对,火,着火了,我想去救她,还没等到我冲进去,楼就塌了,我被好像,好像也被砸倒在地上了。她,死了。”

    袁钊说出这句话,浑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软软的坐到了地上。他的涕泪糊到了脸上也没想着去擦拭,就这样呆坐着。

    赵岳叹了口气说道:

    “这么说你记忆里的那个女生就是你女朋友,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袁钊喃喃道:

    “她死了,她死了,而我却忘了她,我忘了她”。

    赵岳把烟点好递给袁钊说道:来根烟不

    袁钊不接,也不说话,就那么呆坐着。

    赵岳也不管他,接着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黄鹤楼的烟,滴上风油精,抽起来有薄荷味。"

    袁钊依然不理他,只是呆坐着,机械的抽着烟,看着江水。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三年前我家也住那里,那场大火熏坏了我的肺,但这烟瘾就是戒不掉,没办法,别人就给我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其实,没什么用。”

    袁钊这才回过神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岳说道:

    “你家也被烧了?”

    “不仅仅是我的家,我老婆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也没了。”

    说出这句话,一股巨大的悲伤从赵岳的身体里窜了出来,他手依然稳稳地抽着烟,只是眼神里的难过却抑制不住。袁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陪着他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抽完一根烟,赵岳精神好像好多了,他说道:

    “我还记得那天生意很好,我回去的比较晚,到家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刚刚过桥就看见火光冲天,整条路都被堵了,我从车上跳下来,顺着山坡滚下去,一路连滚带跑的往家里赶,隔老远就看见家里也烧起来了,我浇了盆冷水就往火里冲,到处找不见我妻子,自己反而被烟给熏晕了,等我醒过来,才知道整个小区都烧成灰了,我妻子,什么都没留下,就去了。”

    “所以你才每天都急着在十一点前回家?”

    “我妻子刚去的时候,我在老家呆了很久,整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里画我妻子的肖像,我画了满满一屋子,把她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我整天对着她的画像讲话,时哭时笑,终有一天我老父亲带着叔伯表亲把门撞开,把所有的画都拿去烧了,我看着我妻子的画像在我面前变成灰,眼前就像又回到了那年的火场,我看见我妻子变成那个一个火人向我跑过来,还没到我面前就化成灰了。那一天,我又大病了一场。之后,我就再也不记得我妻子的样子了,就好像,记忆在那天被烧成了灰一样。”

    赵岳叹了口气,整个人也松了下来:

    “我每天在江边画画,画过的人何止千万,却在也画不出,我妻子的样子了。”

    “但你还是记得,你有一个妻子的。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岳咧嘴一笑,拍了拍袁钊的肩膀说道:

    "小伙子,人生的路还长,你总会遇见下一个的。"

    袁钊反问他道:

    “这些年你就没想再找一个?”

    赵岳摇了摇头说道:

    “我忘不了那场火,我只想在江边画画,希望有一天能遇见一个和我妻子很像的人,让我再画一副她的样子。好了小伙子,快十一点了,我赶紧给你画,说不准你还能再遇见一个相似的人呢?”

    袁钊也摇头说道:

    “遇见了又怎么样呢?终究不是那个人了”

    赵岳精神好像好了些,他冲袁钊说道:

    ”还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继续走吧,走下去,就有希望。“

    袁钊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听你一句“

    两个人又来到画架前开始画画,袁钊经过刚刚的刺激记忆清晰了许多,不一会儿画便画好了。

    赵岳端详了一会儿,说道:画好了,你看看。

    说着便把画递给了袁钊。

    袁钊仔细地看了起来,点头说道:

    ”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晰,但看见就是很熟悉的样子,应该就是这样了。师傅你的钱。“

    赵岳没有收他的钱,语重心长的说道:

    ”收好,以后好自为之,你还要到处走吗?“

    袁钊看了眼江水,大桥和江那边的灯火,笑着说道:

    ”是啊,就像你说的,说不定,我就找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呢,走了,再见。”

    赵岳笑了笑,说了声:“保重”。

    袁钊转身走了,没几步忽然转过身来说道:“师傅,要不留个电话吧,以后好找你。”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灯光下眉眼明媚,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耳朵挺立,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耳洞。

    赵岳笑着摆了摆,说道:不用找了,说不定还会再遇见。

    袁钊听完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转身走了。

    赵岳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回想着刚刚画下的那张和袁钊一摸一样的脸。不禁又黯然神伤了起来。他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妻子的脸,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脑袋也疼了起来,他大吼一声,将画架推翻在地上,颓然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我画尽千万人,却再也记不起你的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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