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无心无情，却为你一念成魔【大话西游系列】
某时，某无名山，蹦出一只猴子。长相奇丑无比。却是刚出生就会蹦会跳，好不热闹。
只是一个猴子，一座山，整日与花草树木为伴，难免寂寞。
某一天，他听到几阵声音，寻着源头找去。竟然看到了一群同伴。他们嬉闹，他们欢笑，老少皆有。
01.
他一路跟着他们，看着他如何捕猎，如何玩耍，如何找吃的，以及他们生活的闲暇。
他这一跟就是好多天。
直到某一天，他看到一只幼小的猴子落水，众猴均看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猴子一直在陆地生活，何时学会了水性？整不好下去救不上人，还可能也给淹死在里面了。
死亡的可怕，他还不懂，也因为不懂，所以他做了。
只是他不明白众猴为何只是看着落泪，而不愿意付出任何行动？这小猴子，他平日里没少和她用眼神交流。也幸亏是她，才给了他继续跟着他们的念头。现在小猴子在求救，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在戏水呢，看来不是。
噗通一声，众猴均是惊吓，惊吓之余发现是自己的同类，眼泪更是流了出来。
正在这时候，一只年老的猴子想到了一个办法。“猴子捞月”。对于猴子们来说这个游戏很有趣，而且玩的次数是最多的。
只是现在的是白天，哪里会有月亮呢？
那只年迈的猴子好像看穿了众猴的心思，道:“小猴子和那只陌生的猴子就是月亮，我们要把他们捞起来。”
众猴顿觉得这样有希望，所以他们也行动了。
所以，当他抱起小猴子的时候，树上到挂的猴子也刚好在他们头上不远。
他虽然不止一次看到这样的游戏，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看着一只猴子毛茸茸的手，眼神里全是友善，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另一只空着的手。
就这样，他被一步一步的拉上去了。小猴子得救了。
小猴子给了他一个吻。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察觉到吻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家的味道，那是一种亲密的味道，是冷颤的之后的甜，是傻愣之后的温暖。
02.
“你好，我叫萍子。”小猴子有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叫萍子。
他想不出来猴子和萍子之间的联系，所以他总觉得奇怪，别的猴子叫猴一猴二猴十三，怎么她的名字会那么奇怪呢？
他和萍子握了握手，那种温暖的感觉再次从手上传递过来。他触电了般的跳开了一段距离。
萍子笑了，笑的很好看。但是萍子说了一句很伤他的话，她说他长得好丑。但是交朋友是不分帅气和丑的，只有那些不是朋友的人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丑还是帅气。
所以，他和萍子成了好朋友。一只小猴子，和一只石猴子。
03.
萍子最近问了他好多他答不上来的话，以至于萍子差点误会他是个哑巴。
“哑巴，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他指了指那座无名山的方向，可是那座山很远，已经被森林的茂密树丛遮住了。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倒也不太想回去，因为那里没有朋友，而这里有萍子。
“哑巴，你的爹娘是谁呢？为什么没看到他们呢？你还这么年轻，你的爹娘不应该陪在身边照顾你的吗？”
萍子的一连串问题让他很是不解，难道他们都有爹妈吗？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说他丑，还说他是哑巴，还认为他很奇怪，没有父母陪在身边。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很在乎，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觉得她丑还愿意和他交朋友的。因为他们现在是朋友，可是回答不上来朋友的问题，一定会让朋友很为难吧！
他拉着她是手，她任由他牵着。他在前面，她就跟着。
两人一起出了森林，他带她到了他出生的地方。可是那里还能寻到他出生的地方？那一片早就被前几天的大水给淹没了。
他指着那片深蓝的海域，心里莫名的难受。
萍子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她觉得可能哑巴有难言之隐吧！难道他的父母就是死在这里的吗？
两只猴子，望着汪洋大海，看着日暮降临。
“好美呀！”萍子由衷的赞道，说着说着竟然跳起舞来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哑巴，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萍子不知道怎么了，说这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
他心里难受极了，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他亲吻她。他不知道她是否能感觉到他的温暖，就像他当初第一次被吻的感觉，她有吗？
萍子看过了最美的晚霞，看过了最丑的人，走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朋友在身边。她笑了，在笑容里离开了。
04.
当他抱着冰冷的萍子回到森林的时候，他看到了老猴子。老猴子似乎一直在等他，他的眼神安详而平和。可他觉得老猴子和自己一样悲痛，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谢谢你把她抱回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染上了一种病，所以你看到的她比平常的猴子都要小。那次如果不是你救她，可能她早就不想活了吧！萍子一直被疾病纠缠着，所以那次采果的时候才会脱力掉在水中。她一直说你是她的朋友。所以，以后我也会是你的朋友。”
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冰冷原来是离开的味道。老猴子也是他的朋友，他多了一个朋友，却也失去了一个朋友。
自那之后，他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越发想念萍子。那只可爱的小猴子，总喜欢叫他哑巴的小猴子。
他常常会坐到森林最高的大树上看着日暮降临，或者是那个她离开的地方，还有她埋葬的地方。这三个地方常常能看到他有些孤独的身影。偶尔他的身边还会有只老猴子，老猴子也不喜欢说话，好像那一次是唯一一次说过那么多的话，也说完了这辈子的话了。
两只猴子，一老一小，孤独是一样的，寂寞和荒凉都是真的。对他来说，生命中最珍贵的朋友就这样离开了。对老猴子来说，了却了一桩心事，却心里也空落落的，那可是自己的心头肉。
他常想，要是世间有一种长生之术该有多好啊！这样萍子就不用死了，他就不用那么孤独了。
05.
“我可能也要去陪萍子了，在这之前我教你一些我的本领吧。我在这群猴子猴孙面前算是老一辈了，所以我会把我会的，我见过的，我听过都教会你。只有这样，我去见萍子的时候才会好受些。我的这个请求，你接受吗？”
他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怎样拒绝一个朋友的请求，他也不想让萍子伤心。
所以，往后的日子里，在森林里常可以看见，一只老猴子后面跟着一只小猴子。
06.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爹娘，每只猴子也有生养自己的爹娘，可他的爹娘是谁呢？
又是谁这么狠心将他抛弃在了那无名山上？他的爹娘会这么狠心吗？他不相信。
老猴子对于萍子都可以做到不离不弃，他的父母他不相信他们是无情的人。
每次听到猴子们叫爹娘的时候，和爹娘腻在一起的时候，或者是和爹娘游戏，亲昵，还有互相喂食，他总是躲得远远的。
他的样子很丑，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猴子们不愿意跟他玩吧？也大概是因为他的样子很丑，所以他的爹娘才会抛下他们吧？他自己每次看着水中的倒影也是暗自痛恨。是不是自己长的好看点，爹娘就不会不要他了？是不是自己长得好看点，猴子们就会和自己做朋友了呢？他迷茫了。
他又想起了萍子，她说他丑，可是她还是愿意和他交朋友。萍子真是个可爱的猴子，是个好猴子。
只是这美丑是天生的，这种事情岂是他可改变的？世间要是真有这般神通就好了！
07.
某天，老猴子和往常一样带着他学捕猎的本领。
这可是猴子的生存技能，所谓熟能生巧，所以他每天都要跟着老猴子学习。
一个不小心他从树上掉了下去，在他就要落水的瞬间，一条藤蔓卷住了他。然后在慢慢上升的过程中，他发现了它。
但见那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依。冷气分青嶂，余流润翠微。潺湲名瀑布，真似挂帘帷。
老猴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此处风景，一个不留神，他落入了水里，幸亏水不深。他倒是在这水里泡起澡来了。
原来此处竟是一处温泉，涓涓细流，烟气弥漫。躺在水中真是舒爽，更舒爽的是，举目望去竟能看到那处水帘美景。
老猴子没有跟着一起泡温泉，而是去召唤那群猴子去了。
如此良辰美景，岂能独享？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等召集完所有的猴子，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们寻着源头走去，很快见到了庐山真面目。那场面真壮观，声势之浩大，气势磅礴，周围更是鸟语花香，可谓是巧夺天工，人间仙境。
众猴见此情景，皆是拍手称扬道：“好水！好水！原来此处远通山脚之下，直接大海之波。”又道：“那一个有本事的，钻进去寻个源头出来不伤身体者，我等即拜他为王。”
一连呼了三声，他站了出来。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了。“此话当真？”
众猴学着人的模样，众口同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时候老猴子站了出来，“那好，那我就做个见证人。”
众猴包括他在内，异口同声道:“好！”
“那我进去！我进去！”
众人皆望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好猴！
只见他凝神蹲下，眼神好似一道闪电，纵身一跃。紧接着消失在了瀑布之中。
猴群中，一只幼小的猴子道:“真美！”
众猴心中也是皆惊叹，却是美。
时间过去许久，众猴开始议论纷纷，眼神却都不忘关切的看着那个方向。
08.
“出来了！出来了！”众猴均大呼起来。
当他再次站在众猴面前，丑变成了美，小变成了高伟。
“如何？如何？”
“大家看我如何？”
“帅极了……”
“美极了……”
老猴子来了一句，“安然无恙。”
“里面场景如何？”
他将看到的一一细说，紧接着大胆的猴子跟在他的身后，学着他的样子，一跃而进。
老猴子看罢，有经验的道:“这股水乃是桥下冲贯石窍，倒挂下来遮闭门户的。桥边有花有树，乃是一座石房。房内有石锅石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中间一块石碣上，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真个是我们安身之处。里面且是宽阔，容得千百口老小。我们都进去住，也省得受老天之气。这里边刮风有处躲，下雨好存身。霜雪全无惧，雷声永不闻。烟霞常照耀，祥瑞每蒸熏。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众人皆望着那几个大字，好一阵炫目。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众猴们和往常发现新鲜事物般热闹，他坐在唯一的高椅上看着众猴，心中好一阵豪迈。
他吃了个葡萄，润润喉咙，大声道:“诸位可曾记得自己许下的诺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们才说有本事进得来、出得去不伤身体者，就拜他为王。我如今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寻了这一个洞天与列位安眠稳睡，各享成家之福，何不拜我为王？”
众猴听罢，由老猴子带头，皆俯首称臣，道:“千岁大王！”
他听完觉得这名头不大对自己的口味，于是最小的猴子口快来了一句:“美猴王！”
老猴子补充道:“齐天大圣美猴王！”
自此，他以齐天大圣美猴王自称。他就是7美猴王，他就是齐天大圣，齐天大圣美猴王就是他。
09.
三年五载的时光易逝，美猴王没有忘记萍子的离开，也没有忘记自己美猴王只是另一种美，他想到了长生之术，想起了变化之无穷之本领。
所以，他召集众猴，询问何以寻得此般法术。
老猴子眼神突然亮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大王若是这般远虑，真所谓道心开发也！如今五虫之内，惟有三等名色，不伏阎王老子所管。”
美猴王显然有些急迫，道:“快说来听听。”
“乃是佛与仙与神圣三者，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
“那么，他们在哪里呢？”
“他只在阎浮（原指南赡部洲，这里泛指人类世界）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
美猴王当下决定，明日即刻启程。
老猴子叹息了一声，这是何苦呢？他还是忘不了她吗？萍儿真的值得他这般苦吗？如今他已是齐天大圣美猴王了，怎么感觉还能和以前一样呢？
众猴皆忙碌，收拾琼浆玉液，收拾漂洋过海的木筏，以及一些海上吃的喝的。
第二天，美猴王带着众望，满怀期望，踏上了超脱轮回之路。
10.
好几年过去，众望所归，他已学成长生之术，变化之道，以及腾云驾雾之法。至于师出何处，却是闻所未闻。
然后就在他回来的第二天，老猴子带着笑容去见萍子了。
美猴王从未想过死亡离自己如此亲近，又如此迫切。
眼睁睁看着两个最亲近的朋友就这样离去，他哭了，他怒了，他笑了。
命在我，不在天。
接下来就是大闹东海，击伤数众虾兵蟹将，取得如意金箍棒。
然后又是大闹阎罗殿，毁生死簿。
那一年，生灵涂炭，聊不民生。因为有人因此得福，有人因此受牵连。
终于，天庭怒了。众神怒了。狂魔乱舞，妖界祸生。
但是，美猴王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花果山也变了，众猴都死于非命。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现在家毁了，花果山没了，猴子猴孙也都彻底除名了。而他，能做什么呢？
他大闹天宫，却也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更是知道死而不能复生，更知道寡不敌众。但是他就是他，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所以当他倒下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萍儿，她去了哪里呢？阎王说他那里没有她的踪影。
恍惚间，他的唇被吻住了。熟悉的味道，还夹着一丝苦涩，那是眼泪的味道，他想她的时候也曾流过眼泪。他再次被那种家的味道，那种亲密的味道，冷颤的之后的甜，傻愣之后的温暖给包围。
“你好，我叫萍子。”
“我们交个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呢？”
“哑巴，你从哪里来的？”
“你的样子好丑啊！但是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哑巴，你喜欢我吗？不要总是点头，我要听你说你喜欢我……”
“哑巴，你会记得我吗？多少辈子都不能忘哦，我要你记得我。好不好……”
“哑巴，我会记得你的。永远永远……”
11.
美猴王在不是美猴王之前，他只是他，她是小猴子，他是她口中的丑猴子。她叫萍子，而他没有名字。
美猴王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是一个人的孤独，遇到她之后，他变成了失去一个人的孤独。
他好丑，可是他学会了变化之道，他可以变成任何人只要他想，而且现在众猴叫他“美猴王”了。
她离开了，他也学会了长生之术，接着他也离开了。他们就这样走了，无声无息，他就在身边却还是无能为力。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他已经太累了，而且那个吻让他沉醉，让他想起她。他不愿意醒来，即使这是一个梦，他也要让它久些。两行清泪溢出，真希望这个梦能永远不醒。
一战成名，更是一战毁众生。
最后，他被一个身上飘着好闻香气的女人带走了。自此，佛祖的灯芯不见了，美猴王也消失了。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他们可都幸福？也许无人关心，更是无人能顾及。
有她在，他一定会幸福吧！
朴童
2017年04月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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