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心底不可触碰的伤
00
暗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尽管从来只是我的独角戏，我却不后悔喜欢上你。
01
C城的11月，天总是黑得特别快。六点十五分，小雨从公司走出来，一股刺骨的寒顺着大风迎面扑来。小雨冷得哆嗦了一下，埋在围巾里的大半张脸也抵挡不住这深秋的寒意，冻得有些发麻。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像被人拿着一支黑色铅笔，画一出沉默的舞台剧，让人有些压抑。霓虹灯照亮的钢铁般森林，在夜风里显得格外幽深、冰冷。小雨埋头离围巾更近了些，一头扎进了夜幕里。
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疲惫的脸色在街灯的映衬下，越发明显。红灯灭了，绿灯里的小人在原地踏步，小雨随着人群，过了马路。
小雨往前直走，一条筑有高高石墙的水流映入眼帘。石墙的边上筑有高高的栏杆，石墙的内侧装有绿色的灯，像一条蜿蜒前行的绿龙，环抱了整条水流。绿光倒映在潺潺流淌的黑色水面上，如暗黑童话般，有些森冷。
小雨的视线越过那道灰色的石墙，落在了远处散发着微弱灯光的主席台。
石墙挨着的是十七中的操场，操场的外围建有2米高的围栏，每根围栏的顶端有个塔尖。
操场上环绕一条400米的红色跑道，跑道的内侧有一大片绿草如茵的草地，草地上设有球门。草地不远处有两个沙池。跑道的外侧是水泥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篮球架。操场的正东方向设有主席台和升旗台。操场的边上栽种高大的树，环抱整个操场。春夏，绿树成荫；秋冬，落叶飘零。
夜色渐深，操场上黑乎乎的一片，看不真切，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小雨却觉得熟悉无比，这是她高中三年的母校，藏有她无疾而终的暗恋。
02
看着眼前的竿，小雨的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她恨不得此自己头晕目眩，一头栽在地上，不用面对这尴尬的场面。
裁判做出手势，示意开始。小雨深呼吸一口气，手止不住地微颤，她咬咬下嘴唇，径直走到竿前，伸手推倒眼前的竿。竿“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小雨跨过竿，走了过去。
旁观的同学和裁判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裁判摇摇头，在积分本上写了一个“0”。围观的同学交头接耳，对着小雨指指点点，那笑声像沾了毒的针，猛地扎在小雨的心上，钻心的疼。小雨憋红了脸，她低着头，鸵鸟般一路小跑回到准备区。
C城的11月，昼夜温差很大。清晨，天空一片阴沉，像死鱼眼般颓废、无神。上午10点过后，太阳像突然醒来似的，带着烫人的热，让人心生厌烦。汗水撒了欢似的在小雨的脸上游荡。小雨始终低着头，没有抬手去擦脸上的汗水，如坏掉的留声机般保持着沉默。
煎熬的跳高比赛终于结束了。赛后，人群散去。欣桐走到小雨的身旁，用手指点了点小雨的肩膀，“结束了，走吧。这下可好了，你绝对出了名。”
小雨转过身，一脸的生无可恋，她握住欣桐的手，“怎么办？丢脸死了。”
“谁让你这么作？明明畏高得要死，还要报名跳高，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班里的女子跳高项目没人报名啊。看到他急得要死，我不能不管。”
“大姐，身为体育委员，那是他要解决的事情，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知道，但我不想看到他被老班责怪。反正我报名跳高，只要不缺席，就不会扣分，他也能向老班交代，多好。”
“他是倒好，就你出了洋相。我就不明白，你有那么喜欢他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他不会知道啊，就你那么笨！”
“我知道就好啦。哎呀，不说了，都快晒死了，走走走。”小雨拉着欣桐的手臂，推着她往前走。
“晒死你算了，好让你清醒一下。”
03
第二天，小雨顶着明显黑了两个度的脸走进教室。欣桐被吓了一跳，“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黑成碳了？”
“我昨天太紧张，忘记涂防晒霜就去比赛了。回到家，脸火辣辣地烫。一觉醒来，脸就黑了。我忘记自己的皮肤不耐晒。怎么办，会不会很丑？”小雨坐下来，靠近欣桐，拉着她的手臂，像被抛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看着她。
“要不，我告诉你一个大新闻，让你开心一下？”欣桐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什么事啊？”小雨还没从自怜中缓过神来，无精打采。
“你昨天出糗的事，整个年级都知道了。恭喜你呀，从小透明变成大明星，不容易啊！”欣桐用力拍拍小雨的肩膀，调侃道。
“怎么会这样？天啊，我不活了。”小雨捂住自己的脸，忍不住哀嚎起来。她心如死灰，感受到来自上帝深深的恶意。“那他肯定知道了？”
“那还用说，他肯定也知道啊。”欣桐翻开桌子上的书，“你以为瞒得住啊？”
“那他有什么反应？”小雨再次凑近欣桐，低声问道。
“不知道啊，和他又不熟。管那么多干嘛，快上早自习了，还不把书拿出来。”
小雨拿起书，半挡住脸，偷偷往乔宇的位置看去。她看见他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神情淡淡的，宛如希腊的雕塑般清冷，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小雨的心情突然低落起来，觉得有点委屈。她泄气似的趴在桌子上，手里的笔在纸上一戳一戳的。她的眼睛里烟雾弥漫，像迷了路似的，盲目在原地乱转。
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就不知道呢。
04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这护腕？”小雨坐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袋子，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纯黑色的护腕。小雨献宝似的把它递给欣桐，“你说，好不好看？”
欣桐接过那护腕，摸上去，软软的，很舒服。“质量不错嘛，你怎么想到要送护腕啊？”
“他经常打篮球。我听说打篮球会容易发生碰撞。我上网搜了一下，看到说带护腕，可以保护手腕，我就跑去买了。”小雨挠挠头，从袋子里掏出一张蓝色小纸条，递给欣桐，“我还写了一张纸条，你看看。”
欣桐接过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喜欢打篮球，希望它能帮助到你。字写得扭扭歪歪，粗细不一，一看就知道小雨是花了心思去写的。
“真难为你啊，写得这么丑，佩服！问题是，你有胆量送出去吗？”欣桐知道小雨向来脸皮薄，尤其涉及到乔宇。她抬起头，看着小雨，故意调侃道。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偷偷塞进他的书桌里？”小雨拉着欣桐的手臂摇了摇，眼睛里亮晶晶一片，像要讨骨头、摇着尾巴的小狗，眼里的光芒令人无法忽视。
“我就知道会这样，你能再坑一点吗？”欣桐使劲瞪了一眼小雨，无力吐槽。
当天的课间操，欣桐向老班请了假，说肚子不舒服，独自一人留在了教室。等人全部走光了，欣桐迅速把那个袋子塞进乔宇的书桌里。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丫头，还真不让人省心。”
腕带是送了出去，但小雨从未看见乔宇带过。她已经偷偷观察乔宇好几天了，每次打篮球，他手腕处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小雨用手肘碰了碰站在旁边的欣桐，低声问道，“你说，他为什么没有带呀？”场上的女生激动得很，尖细的欢呼声绝对能穿刺玻璃，吵人得很。
“你说什么？”欣桐捂住耳朵，微低下头，靠近小雨，“太吵了，听不见。”
“没什么。”小雨摇了摇头，眼睛继续追逐场上活跃着的乔宇。她心里酸酸的，像喝了一坛陈年老醋似的，酸得发涩。
他是不喜欢吗？还是他觉得这个手腕来历不明，不愿意带？或者他压根没有带手腕的习惯？还是这个材质，带着不够舒服？这些问题像机关枪狂扫似的，在小雨的心里留下数不清的洞，深浅不一，把小雨淹没在了里面。
05
“你说，他是不舒服吗？一个早上过去了，还没有看见人影。”小雨抬头又朝乔宇的位置上看去，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小雨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空荡荡起来，像筛子挡不住风似的，密密麻麻的冷意涌上心头，凝固流动着的血液，难受极了。
“不知道，没听说。”欣桐头也没抬，继续和手里的练习册厮杀着。
下午，一个中年男子去办公室找老班，听说是乔宇的爸爸。课间时间，那个中年男子来到乔宇的座位，把书本、练习册等整理好，全部带走。小雨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个中年男子的动作，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愿意相信， “你说，他为什么要带走乔宇的书本啊？”
“你没听说吗？乔宇要转学了。他爸因工作调动，全家打算搬走了。”欣桐百无聊赖玩着手里的笔，顺口解答小雨的疑惑。
“什么！你怎么知道？”小雨转过身看着欣桐，满脸的震惊，像被一道雷劈中似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班长说的。听说走得还挺急的，好像是今晚的车。”
“今晚吗？”小雨很久也没有缓过神来。她的心里下着一场大雨，她仿佛看见有个小女孩倚着墙壁瘫坐在地，她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她浑身湿透却无动于衷，就像一座雕塑，透着清冷和寂寥。
“我还没来得及和他告别呢。”小雨低声呢喃，眼里烟雾弥漫，她终究还是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出口。
06
夜色渐浓，操场上黑得幽深，模糊的轮廓已被黑暗吞噬掉，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小雨收回眼光，轻叹了一口气，迈开脚，继续往前走。
走过石墙，她看见三三两两学生涌出了校门，嬉笑打闹，走远了。有些穿着校服的小情侣手挽着手，挨得很近，脸上洋溢着的灿烂笑容在街灯的映衬下，看不真切。
天完全黑透了，像有人在肆意泼墨，只为让这个世界黑得彻底。寒风呼啸，刮到脸上，如刺猬身上闪着寒意的刺，冷得发痛，痛得发麻。
小雨揉了揉泛酸的鼻子，埋头离围巾更近了些。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前走。街灯下，她的影子拉长了，变短了，反反复复。唯一不变的是，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在路上。
暗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尽管从来只是我的独角戏，我却不后悔喜欢上你。
无戒极限挑战日更营第3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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