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非首发，首发《优秀作家》。ID：孙勇，文责自负。
网图侵删
G基地是大漠深处一座孤岛，任务特殊，前不着村，后不沾店。几十年来，日晒雨淋，寒冷炎热，沙尘风暴，饱受恶劣环境煎熬，生存条件一度不可想象。
岁月如梭，经过一代一代军人的艰苦创业，如今基地已发生颠覆性变化，花园式营区比许多现代都市街区功能配套齐全、整洁明快而漂亮。
基地正规团编制，方圆百里无人烟，地盘比同时期大多数地级市区大数倍。当年，部队虽没装备处或技术处等编制，五脏六腑依然俱全，司政后机关股室及直属分队、二十多个正规营连，两三天走马观花勉强能转完。
那段岁月，没有电视手机网络双休日……官兵最期盼团部大院放电影，半月一次。周一跳过周三至周五晚上，连队开会学习唱歌安排满满，星期天晚上机关营部开交班会，直属分队、连队开班务会。
周三周六白天操课，晚饭后写信打牌下棋聊天吹牛散步就近串门会战友或同乡……官兵自己把握，谓之自由活动。
这种安排，意在缓解紧张的工作训练节奏，让官兵放松放松。
不知何时有人钻空子借机开戒喝酒，基地并没行文硬性禁止。不过，早期下过严禁酗酒滋事，违者一律重处类通知。严禁酗酒滋事，不等于不准喝酒，有人敢为人先，试着颇有节制地继续小酌，相安无事，便约定俗成，这两晚成了一些官兵非节假日聚会碰两杯的爽心日子。
基地正课时间严禁沾酒。莽原沙漠条件确实艰苦，周三周六晚上自由活动，喝酒不喝醉，诸多角度分析，实践证明，这招真还利大于弊。
那阵，团部军人小卖部，白酒销售特别好。
综合营三个连，同住一座大院。吴子影等七八个内地城镇兵，新训完分到该营不同连队，很快同化，每月也聚一起小酌五次左右。按说，一月四周，理论上讲能聚八次。两个周六团部看电影，营连不会漏掉一场，加上时不时遇有一两次特殊情况，屈指次数是他们小酌通常基数。
团部处于基地中心，离综合营约两三公里，近水楼台，有营连单边达二十多公里，看场电影，来回要动卡车。
自由活动初期。团里那次通知还明确规定：熄灯号响一刻钟前，各单位必须晚点名，兵在队列里答“到”，按时就寝熄灯。达到要求，就是搅月下海饮酒，上面一般不会过问。
吴子影这帮内地城镇兵，外号“小胡子”的兵最鬼。每次聚喝，中途总要借故溜出去一趟，回来通告多是连干部的情况。
这天，周六晚上八点过，他照例出去带回一些连干部的信息。
“连长和几个排长在吹牛，窗外闻得到酒味。”讲时的得意众人见惯不惊，“指导员八成在寝室写信，副连长寝室没灯，估计上其他连队会同乡去了……”
这纯属小胡子个人嗜好。吴子影他们常讥讽他牙尖舌怪，逼他喝酒。
“辛苦了，来——敬你一口！”
往往吴子影带头，别的兵跟上，时不时揪小胡子耳朵硬灌。每次喝得小胡子晕晕乎乎抱拳作揖告饶。
但是，令吴子影他们下连感受深刻，颇受教育并震撼的是许多老兵讲过的基地喝酒史：至今醉酒在军人大会作检讨者屈指可数，少数人记性特好，随口点得出哪年哪月哪个营连哪个人。酗酒及醉后生是非挨处分者一直为零。
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从侧面反映出大漠历代官兵遵纪守规观念、自控力超常地强。
也让吴子影他们潜意识从此立下“军令状”：学前辈喝酒，决不越雷池一步。
一开始喝酒，他们就与以往的兵风格有些不同，会用入伍随带的几把吉它、口琴助兴，唱喜欢的歌曲。寒季通常聚在吴子影所在通信连五班寝室，三五只军用漱口缸装上酒，老兵样你一口，我一口传喝。几口下肚，拨弦吹奏开唱。军人歌曲最容易引起周边官兵共鸣，接力样招来远近合拍跟唱。
暖季则在室外，仰躺或坐在营区规模越来越大的树林、草坪。月亮高悬，星星闪烁，歌声像淡淡的薄雾飘浮云天，大漠军营孤寂深邃的夜晚便荡漾出生气。
转眼大半年。
寒季。一个周三。吴子影他们晚上聚在通信连五班寝室，酒喝得比寻常多，吼歌比寻常张狂，惊动指导员。他敲开门，桌上四个空酒瓶，几人东倒西歪醉态明显，气得指导员板起脸拍桌子：
“吼什么吼！喝这么多马尿，词都抖不伸头，简直不像话！！！”
熄灯号前点名毫不留情，挨个指名道姓批评，发出严厉警告：
“喝酒我不反对，醉醺醺，鬼哭狼嚎，造成不良影响，绝不容忍！我再撞见，非严肃处理给处分不可！”
那阵，城镇兵转业退伍回去安排工作，处分会影响安置。
小胡子第一个腿软，队列解散，马上跑指导员面前表态：
“指……指导员……我坚决……坚决改，再没二次……”
又没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多喝点是有些放肆，批评批评就行了，犯得着指名道姓当众训斥吗？吴子影觉得小题大作，挺伤面子，对指导员有些反感。更不满意小胡子，几人几天没搭理他，弄得小胡子难受之极。他找到吴子影，拍胸脯要请大家喝一次酒，显示自己有“骨气”。
很快又到周三。
这天连长指导员下午双双去机关开会，吃晚饭后接着开。小胡子中午去小卖部买两瓶酒，几包花生、牛肉干等下酒物，邀请吴子影一帮晚饭后再次聚到五班寝室。
拿起酒瓶还没开，吴子影“哼”声，问他：“不是坚决……再没二次吗？”
“哪里……哪……”小胡子陪笑，倒大半缸子酒，恭恭敬敬递吴子影面前，“我呀，与吴哥你们死党，穿一条裤子。遇事绝不拉稀摆带……”
“去去去，滑头！”吴子影过去拍他脸蛋几下，一针见血问，“不会是连长指导员开会没回来吧？”
“回来……回来咋的？”小胡子提高嗓门，“就两瓶酒，咱轻轻松松搞定。清醒八醒，不喝醉怕嘛啊？！”
吴子影把口缸推他嘴边：“你小子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来，喝大口！”
小胡子二话没说，“咕噜”猛灌一口，马上剧烈咳嗽。其他人哄笑起来。气氛逐渐活跃，众人谅解了小胡子，端起口缸频频敬他。小胡子又成了靶心。
几圈酒下肚。
小胡子话闸打开：“唉——刚下来，指导员脾气多好，总笑嘻嘻的，和蔼可亲……”
吴子影马上忆起新兵连分下来，指导员找他谈话，和颜悦色，婉如兄长……两个月前，指导员接到“父病故”电报，急急忙忙赴老家奔丧。回来瘦了一圈，性格也变了个人似的，再难看到笑脸，还时常莫名其妙发火。
“可能还没从失去亲人的哀思中走出来？”有兵揣摩。
“能走出来吗？”
小胡子接过话。开始详细叙述买酒时，刚好听见两名机关干部站小卖部门口议论指导员。
“说指导员霉得起坨坨，祸跟着屁股撵。前两天，小孩在家乡又被车撞了，岳母病倒……”
两名干部是指导员同乡好友，小胡子刻意蹲一边尖起耳朵听好一阵聊天。
处理完丧事，指导员回来还打了转业报告，亲手送到团政委手上。政委告诉他，组织上拟提升他当营职干部，问他选那一头。指导员又犹豫了，说回连考虑考虑再定。
家里连遭不幸，指导员也就坚定决心，向政委递交了第二份转业申请。
“回去——照顾家人为大，放我也会这样选择。”吴子影斜睨小胡子，紧接着叽讽他，“看来你小子听壁脚不愧顺风耳呀……”
几人默契地频频抵着小胡子灌酒，自个喝得少。小胡子为表达真诚，似乎豁出来了，来者不拒。第二瓶酒喝小半人就瘫坐地上，呕吐起来。小胡子也分在通信连。吴子影他们赶紧驾他回寝室。几步距离，这小子又吼又闹又踢又咬人，全连人员纷纷前来围观。持续到九点过。连长指导员开会回来，小胡子还在手舞足蹈，怪异吼叫。
“又喝——高——了？！”指导员气得牙缝挤出四个字。
“屡教不改！”连长脸更黑，“这次非杀一儆百不可！不然，下次闹出更大动静，连队真还会臭名远扬！必须刹刹醉酒歪风！”
随即，连队吹哨晚点名。小胡子平静下来，躺床上很快鼾声如雷，没参加点名。连长叫吴子影几人出列，狠狠训一阵。跟着，指导员讲话重申，这次必须严肃处理，绝不手软！
第二天，指导员分别找自已连队涉及人员了解情况，要求周五晚上人人在军人大会上作检讨。
吴子影脑瓜转得快，当晚就想出补救点子，分头耳语给本连牵涉同伴。
周五刚好他父亲60岁大寿，吴子影叫大家统一口径，说他想遥祝父亲，这晚连队有集体安排，提前到周三晚上请他们一起给远方父亲祝福。有些忘乎所以，习惯性灌小胡子，导致他失态耍酒疯，在连队造成不良影响，责任完全在他吴子影身上。
枪打出头鸟。
吴子影算计，自已扛起主责，可以保护小胡子他们不受处分。连队最多给他个人处分，其他兵作个检讨了事。其他连队参与喝酒者，见势不妙，那晚架小胡子走时就离开了，自然没受牵连。
几个兵虽然仗义，内心确实害怕受处分影响末来，也就没说二话。
指导员找吴子影谈话。吴子影解释完，还主动自我批评：“平时，捉弄小胡子惯了，没一点收敛。没想到这次导致他大醉失态，影响极坏，责任全在我，处分就处分我吧，我一定诚恳接受。唉——没想到，多年的自觉因我将打破，严重影响连队声誉，影响基地声誉……”
“你还知道……连队声誉、基地声誉？”指导员眨巴眨巴眼睛，足足盯吴子影十几秒钟，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才点点头，接着说：
“行，就重处你。处分有多种……最轻警告处分，连队只这个处理权限。依次严重警告、记过、记大过等处分更重，连队必须报营党委、甚至团党委批……”
吴子影知道这些。还清楚当事人必须在军人大会上作深刻检讨，交全连官兵分班讨论，排收集处理意见，报连党支部确定是否本连处分还是报上级处分。
几人检讨都还诚恳。全连三个排，加炊事班十个班讨论，大多数班排意见一致。此事主要责任人是吴子影，建议警告处分他一次。支委会上，连党支部书记指导员提出此事既然影响恶劣，全团都知道，必须作为典型违纪事件教育警示大家，提议从重处理吴子影，给他严重警告处分。
支委意见很快统一，形成决议，立马上报给营党委。
营党委九名成员，开会必须人数过半，举手表决超半数，少数服从多数形成决议。党委委员除书记教导员、副书记营长外，还有副营长、副教导员和下辖的三个连队指导员。第三天大早，教导员带三名指导员参加理论读书班，去几百里外大基地培训一个多月，营党委也就没来及开会。
吴子影哪知这些，以为这期间连里在考验自己，看自己表现，说服几人还戒了酒。上报意见及支部开会细节保密达个多月。但是，军营内部也有透风的墙。有关细节传到吴子影耳里几天，指导员他们学习结束，当晚深夜才赶回营区。
营党委开会人员齐了。
闻知上报严重警告处分，吴子影认为指导员纯属故意整他，憋着一肚子气。指导员回来第二天恰好又逢星期三，午后就去营部开党委会。开会议题相当多。不就是专门开会处理自己嘛！吴子影一个兵晓不得那么多，一根筋，只想到事关自己，越想越想不通。
他掏腰包叫小胡子去服务社买酒。
小胡子有些心虚：“哥——还……还是再避避风头吧！”
“避个铲铲！”吴子影没好气地说，“又不请你们，老子自个喝！不行吗？！”
“行行行……”
小胡子只好去买酒菜。
晚饭后，吴子影在连队附近草坪独自找个地方坐下，打开酒瓶，其他几个兵找过来，坐他旁边。他们比小胡子硬扎，有人带了酒和漱口缸。吴子影骂他们，撵他们，几人硬是不走。
吴子影没法，只好妥协：“好吧，随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喝醉责任自负，再出丑，我吴子影发誓与他断交，从此再不往来！”
吴子影不想再多事，别的兵挨处分。
喝酒再不似以前有说有笑，气氛沉闷。好一会儿，一个兵实在憋不住，开始拨随带的吉他，又过一会儿，有人跟着吉他开始哼歌。
这时，小胡子惊惊慌慌跑来：
“指导员来了！”
吴子影抬头，看见指导员立在十几米远处，盯看他们再没挪前。
“怕什么怕？！喝酒不喝醉，当什么缩头乌龟？”吴子影呷口酒，突然大声说，“本人跟你们不同，醉了也无所谓，再多一个处分挑起，多几个背起……”
说到这，抓起还有大半酒的酒瓶站起，故意面对指导员，仰脖欲灌。这时，指导员手指他，冷冷地说：
“你说话作不了数，不要自暴自弃，真想背个处分？！”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原路折回。
吴子影瞬间懵了。
“什么意思……”小胡子更惊讶，“难道——营里不给处分？”
“没辙了吧！”可能吗？吴子影恢复反映，声音更大，“死猪就不怕开水烫！”灌一大口酒，声嘶力竭吼起来：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
往前走
莫回呀头——
……
歌声带几分悲戚，两行热泪从他脸上夺眶而出。
有兵不由跟着流泪。兵们却没像往日那样跟着唱。倒是远处有兵不知究里，依然有合声。小胡子上去夺下吴子影手上酒瓶。吴子影伸手想夺回，另外两个兵上前挡住他。
又有兵过来劝他：“也许……事情真不是你想象那样……”
吴子影看那兵一眼，摇摇头，双手抱头一屁股坐下，之后再没灌酒。原本他想把那大半瓶酒一气喝干。
当晚，吴子影彻夜失眠，翻来覆去反复琢磨“你说话作不了数，不要自暴自弃，真想背个处分……”，指导员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吴子影想到很多可能，都觉得不太可能。天快亮时迷迷糊糊睡着，跟着起床号响，又把他弄醒。
接下来几天，指导员早出晚归，每天往团部跑。小胡子打听到原委，第一时间悄悄告诉吴子影，指导员等人转业报告大基地批下来了。这两天去机关首长找他谈话，忙着填各种表格，申请回家好尽快联系地方工作单位。而且，营党委会今下午才研究处分他的议题。据说，机关宣传股一名副连职马上接任到连代理指导员。
吴子影估计自己的严重警告棒棒都打不落，情绪低落到极点。晚上主动约小胡子他们去草坪喝酒。
此时，临近中秋，天上圆月格外明亮，大漠黑夜天光能见度比平常好。
吴子影此时哪有心思喝酒，坐地上一直怔怔发呆。突然，他发现周边似乎太过安静。有人用肘轻拐他一下，摆头竟惊讶出声：
“指……指导……”
神不知，鬼不觉，不知何时指导员挨坐在自己身旁，圈里还多了两瓶好酒。
吴子影他们从来没喝过的名酒。
“我的转业报告批下来了。”指导员开口说，“后天我就离队回去和家人一起过中秋……当十几兵还是第一次。舍不得军营，舍不得大家呀！今晚，专门来告个别，请你们喝酒……”
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眼光一起停吴子影身上。都确信指导员专门为他而来。营里批准严重警告处分，来解释，来安慰吴子影，做他的思想……指导员伸手拿起带来的一瓶酒，旋掉盖，先喝一口，手揩下瓶嘴，递给吴子影。
“不讲究了，每人喝一口，转下去。”吴子影没接瓶，指导员用肘又拐他一下，边说，“怎么，还生我的气？为严重警告……”
吴子影站起来，准备离开。
“坐下！”指导员跟着站起，拉他坐下，“没必要生气——给你透露一下，营党委开会否决了连队的报告，大家一致认为给你严重警告偏重——”
“真——”吴子影愣一下，不由自主抓住指导员双手。
“要走的人了，我还会骗你？”指导员把酒瓶递给他，吴子影不由自主地接过，“喝吧。不管怎么说，历史上我们都是战友，亲如兄弟，在一个连同吃过一锅饭……”
指导员声音有些哽咽。
“好！”吴子影如负重释，心情激动，扬脖灌大口，连声说，“没想到！没想到！”
几个兵同样高兴。
酒瓶传回指导员手，仅剩半瓶。
指导员抬腕看看手表，呷小口，说：“时间还早，今晚九点四十五分，我将在连队点最后一次点名。可能半年后回来办离队手续，去地方上班了，与大家还会在军营处几天。唉……不说了。我们慢慢喝，喝好不喝醉，以后一定会难忘今夜，我们在一起。来，走起——”
吴子影接过瓶。
“一起唱个歌吧！”传喝中，指导员笑着提议。
“好呀！指导员起个音。”小胡子提议。
“我不行，佐罗，五音走调。”指导员摆手，“子影你来，选首有意义的军歌吧，起个头——”
“行。”吴子影爽快应下声，跟着起音，“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预备——起！”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
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赶
你来自边疆
他来自内地
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
……
歌声雄壮有力，反复数遍。渐渐引来远近的兵们高吭共唱，像淡淡的薄雾在寂静的军营上空飘浮。基地的月夜越发显得深邃，充满生气。
第二天星期天，指导员去团里向机关兄弟营连好友、同乡告别，熄灯个把小时回来。周一大早乘团里客车去大基地专用军列离开大漠返回故乡。吴子影他们再没见到指导员。
同日，代理指导员到位。
代理指导员专门找吴子影谈心，告诉他：“前段时间，你们几个醉酒，轰动全团，造成不良影响，主要责任在你，给个处分应该跑不脱。但是，营里否决了连里上报的严重警告处分……”
他拍拍吴子影肩。
“你知道吗？全靠老指导员尽力做工作。他建议取消严重警告处分，改成全营通报批评，阐明理由得到党委一致通过……”
全营通报批评？这不臭名昭著了吗？吴子影脑子“嗡”声炸了：比挨个处分还重呀！
“你呀，不懂！”代理指导员似乎看透他心思，“用心良苦啊！老指导员太让我佩服了，带兵简直有水平！”
代理指导员看着迷惑不解的吴子影，不由笑起来。吴子影更迷惘。
代理指导员收笑，继续解释：
“通报批评与处分系列有个质的区别，连队没有通报，团营才有。而营级通报批评，不是团和独立营通报，没有相应处分不装档案。通俗讲，只是部队内部处理犯错人员一种手段。明重暗轻，实质上比警告处分还轻……”
老指导员坚持给吴子影严重警告处分，就是不让连队一锤定音——给他警告处分，加上严重二字得报营党委处理。
“太睿智了！动了脑筋向你政治生命负责，保护你啊——”讲到这儿，代理指导员再次赞叹。
明知严重警告处分偏重，营党委肯定不同意，走这着棋，指导员的目的就是意在不给吴子影实施处分，给年轻的他将来带来“后遗症”。此事又必须严肃处理，给营连官兵一个交待。通过做工作，老指导员成功变通为“营通报批评”，一举多得。既维护了纪律的原则性严肃性，又达到了教育官兵及当事人的目的，而且喝酒违规处分依然没有零的突破……
本来，这件事就不是原则问题。这样也真正体现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既合理，又合情。
“老指导员这着棋下得艺术啊！”代理指导员最后语重心长地对吴子影说，“他殷切希望你这块铁在部队百练成钢，有所作为——”
此时，吴子影热泪盈眶，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周三晚上。吴子影和几个兵又来到连队附近草坪。
吴子影向着内地方向突然跪下，高喊：“指导员，请您放心，我吴子影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争当一名好兵！”
“指导员，请您放心，我xxx（每人名字）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争当一名好兵！”
几个兵一起跪在吴子影后面，各说名字，对天发誓。
这次他们没带酒。弹起吉他，吹着口琴，唱起欢乐自豪的军歌……
大漠深处军营的夜晚星光灿烂，越发多姿多彩。
2024年4月下旬 成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