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可怕的烧灼感再次从空荡荡的胃扩散到全身，姜智慧很快就感到头晕眼花，她不得不背靠在路旁的一棵树上喘息。而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似乎还觉得她不够痛苦，又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夜很黑，她总算走到偶尔有人烟的地方。她从双星原跑出来，跳上一辆货车，与猪一起相处了整整四天，饿的时候猪食吃起来味道也相当不错。货车到站后，她留恋不舍地冲着车的背影挥挥手。
姜智慧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她按按不停鼓胀的肚皮，似乎在安慰肚子里与她同样饥饿的小家伙。
“咣当”一声，她的脚碰到一只空玻璃瓶。她捡起来不由分说地敲烂了玻璃瓶，从地上选了一块最大的三角形玻璃片。
她要去抢劫，如果再不抢到钱的话，自己恐怕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姜智慧捏着玻璃片目送三个女孩、两个老人先后离去，每次她都是攒足了劲想冲上前去，然后却莫名其妙地眼看着他们从自己身旁走过。她痛恨自己的犹豫不定，以前的她可是敢在狼嘴里抢夺食物的人。
在这种文明社会里，抢劫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巷口处响起，这声音在她听来就是馒头、米饭或者其他吃的东西，简直美妙无比。不管是谁，这次一定要下手。
她捏紧玻璃片，摇摇晃晃地迎上去。
那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打着电话，似乎有些纷争。不管了，只要他肯把钱交出来，什么都不重要。
“钱！”她亮出玻璃片，竭力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喝斥道：“把钱掏出来！”
男人被吓了一跳，脸上随即出现了一种迷惑的表情。他向四周看看，怀疑她在跟别人说话。
“你……”他似乎看清了面前这个蓬头垢面、浑身颤抖的女人,“你刚才说什么？”
“钱！”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钱！”
男人皱起眉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把手伸进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夹。
姜智慧的呼吸因喜悦而变得粗重起来。
她一把从男人手里夺过皮夹，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一处荒废的危楼里，姜智慧握着笔已经第十次在信纸上写着求职信。
每次出现错字，本想描两笔改过来，却越描越糟，干脆撕掉重新起笔。
现在是初冬季节，在这四面漏风的地方，姜智慧的额头上竟然冒起了汗珠。
她一定要找到一份能解决温饱的工作，自己大着肚子很多招聘的地方都将她拒之门外。如果再找不到工作的话，一旦月份到了，难道要她在荒郊野外生孩子。
黔驴技穷的情况下，她决心再冒一次险。她从那个男人皮夹里找出一张恒市药业的名片，她曾经研究过医理，决定去那里试试运气。
这次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恒市药业竟然向她抛来了橄榄枝。虽然仅仅是一名临时的广告宣传员，但是总算有份工作解决温饱问题了。
今天是姜智慧上班的第一天，她对着玻璃板将束腹带紧紧地拦腰缚上，然后用手掌摸摸肚子安慰里面的小家伙道：“妈妈去上班，咱们都能活下去了。妈妈要把肚子收起来，宝贝要忍耐一下。”
她穿着小熊人偶服，站在恒市药业布置的彩球前为抽奖活动助兴。每当有顾客抽中大奖，她的身体就会如弹簧般突然蹦起，以表达祝贺之意。她这副身怀六甲的躯体深感不堪重负。
时间过去整整两个小时，姜智慧已经蹦跳了不下二十次了。她气喘吁吁地靠在石柱旁休息，这时奏乐声再度响起。
一辆宾利车缓缓地向这边开来，恒市药业的肖博望董事长已经走向前去迎接。
司机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一身华贵装扮，看不出年龄，但从气场上看绝对是一位成功的职场女性。
“华董事长，张总经理，欢迎你们的到来，博望非常感谢你们对恒市的大力支持！”肖博望一一对着两人分别握手致谢。
在不远处偷懒的姜智慧忽然站直了身体，当她看清站在女人身旁的男人时，顿时愣在了当场。
是那个被她抢走钱包的男人！
迎接的队伍走进药业大门后，而她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于是最前面的销售部经理陈雷走回来，他一脸疑惑地推了推她，道：“赶紧换下人偶服，重磅人物登场了，你快去场内准备。”
“我？”姜智慧摘下闷热的小熊脑袋问道。
“不是你是谁？昨天不是刚排练了吗？你接下来的任务是给今天的嘉宾讲解新款制药剂的功效和研发过程。快点！快点！”
“陈经理，我不舒服，你不是说已经找好了替换我的人吗？”姜智慧央求道。
“那个人被我开除了，眼下就你了。现在嘉宾和董事长在会客厅休息，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呢。你打扮好了，在会议室等着就行。”陈雷不由分说地把演讲稿扔进她的怀里。
姜智慧硬着头皮站上讲解台时，她的目光向张允赫投去了尴尬而乞谅的神色。
张允赫的目光扫过她以后，他坐在沙发上身体不经意间动了动，随即就恢复了之前的淡漠表情。
夜幕降临，姜智慧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危楼。她锁上门后，转身摘下束腹带，她用手掌抚摸着勒了一天的肚皮，圆滚滚的好像比昨天又大了一些。
她躺在自己搭建的简易木板床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白天的一幕幕浮现上眼前，自从在讲解台上与张允赫对视一下后，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被人揭穿的后果。然而自始至终张允赫就看了她那一眼后，没有再与她有丝毫的交集。
“张允赫！”姜智慧仔细品味着这个名字，他究竟怎么想的？如此轻易地原谅一个深夜抢劫他的女人。或许是圣母心爆棚、慈悲心泛滥？
“管它呢！只要他不来找我的麻烦，这件事就在我的心里翻篇了。”
想到这儿，她立即原谅了自己。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今天的晚饭，闻着香喷喷的蛋炒饭，她的心情立马晴朗起来。
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的张允赫，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细细地品味着酒的醇香。“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或者说，那一切根本就从未结束？”
早八点四十五分，一架由平谷飞往崇隅的飞机准时地降落在名都机场。十二月的冷雨将大地涂得一片阴沉。
张允赫一行人站在候机楼上等候着惠子的出站。
“大哥—我在这儿！”惠子冲着张允赫拼命地挥着手。
他们赶忙走上前去，张允赫热情地接过惠子的背包，将行李交给助理。
惠子一头扎进张允赫的怀里，娇嗔道：“大哥，我可累死了，飞机上好无聊啊。”
“惠子妹妹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到车上好好休息一下，大哥给你买了好多礼物。走吧，大妈在家里一定等急了。”张允赫揽着惠子的肩，一行人向出站口走去。
兴高采烈的惠子坐在车里一边拆着大哥的礼物，一边絮絮叨叨着自己在平谷的无聊。
“大哥，我不想回家，咱们去酒店住下吧。”
“那怎么行，怎能有家不住住酒店。你妈妈很想你呢。”张允赫劝道。
惠子嘟着嘴，不屑道：“从小到大我妈心里只有钱，哪有我的位置。见到她，我拘谨她也不自在，干嘛自讨苦吃。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想你想得厉害，你又不肯来平谷见我，就是八抬大轿抬我回来，我都把他们全部打跑喽。”
“好好好，知道你心里有我。你这小丫头，等会儿好好表现，大哥明天带你出去玩玩，好不好啊？”张允赫哄道。
“说话算数！”惠子娇媚的脸颊飞上了红晕。
“一言为定！”张允赫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惠子原名张允惠，是崇隅市最大股票交易所的绿森交易所的执行董事张天明的独生女儿，她的母亲同样是股票界赫赫有名的女股神华英娇。
随着张天明的英年早逝，他的妻子华英娇在父亲华至森（原绿森交易所董事长）的帮助下，接任绿森交易所董事长的职位。对崇隅市的政治和经济起到非常大的影响力。
张允赫独自一人萎靡地蜷缩在按摩椅里，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的一双眼睛盯着屏幕上各类股票的走势，光幕上散发的光线熬得他的眼睛红红的。
一场完整的复仇计划又一次在他脑海里有条不紊地上演着。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猝然间爆发出复仇的狂热和快感。那一场大火不仅烧死了母亲，也烧灭了他的良知。现在他活着只为复仇，并且他也找到了纵火的真凶。
可惜的是张天明早早就死了，是被他的妻子活活气死的？还是遭到了抛妻弃子的报应？这些不得而知。
唯一让他深刻了解的是，纵火的真凶还活着——华英娇。
身为张天明的私生子，张允赫不仅有恨，更深入骨髓的是被人玩弄的自卑。张天明对他母亲始乱终弃，并且抢走了他。母亲在生活无望的悲苦下，仍遭到华英娇的毒手。
到底是张天明对母亲余情未了？还是华英娇因爱生妒？不论如何，母亲最终成为这场孽缘的最大悲剧。
这些年来，张允赫亲眼看着这个浮华家族背后的丑恶和阴冷，正在沿着他的布局渐渐走向更深层的迷局中。
首先是利用缺爱的惠子对他变态的依恋，在他刻意制造的危机中对华英娇施以援手，博得了她的信任。
这些种种，在久经历练的张允赫面前已经风生水起，如期而至。
恒市药业是目前红利丰厚的蓝筹股，华英娇这几日频频与肖博望联系，打算将绿森交易所的衍生产业幻想曲会所百分之八十的资金融入恒市集团。
他们两人打得火热，张允赫也不闲着。他通过暗箱操作，私自将绿森交易所百分之五十四的股份套现投入到花旗银行进行保值存储。
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简直将华英娇打入死局。
姜智慧又一次见到张允赫的时候，是在她拉赞助的路上。
“姜小姐！”张允赫在姜智慧等红灯的自行车旁停下了汽车。
“哎！”她看清来人，差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你今天没有上班？”张允赫问道。
“非得是坐在办公室里才叫上班？果然是大少爷，不了解民间疾苦。”姜智慧嘟囔着，绿灯亮了，她挥挥手赶紧道别。
此时张允赫开着汽车已经驶入非机动车道，与姜智慧的自行车并排而平稳地前行。
这一下子造成了非机动车道上的堵塞，惹得来来往往的行人一通抱怨。
“哎哎哎，你别在这里开车啊。”姜智慧看着左右来往的人，小声道。
张允赫把车头别在姜智慧自行车前，他从车上下来，道：“姜小姐什么时候能把我的皮夹还给我？要不，咱们上车谈谈？”
姜智慧满脸通红，尴尬地笑道：“呵呵，好吧，我把车子存起来，这就跟你上车。”
还没等姜智慧反应过来，张允赫抬起她的自行车就放进了自己的后备箱，然后把她拉进车厢内。
“坐稳了，你这个样子可别摔着了。”张允赫说完，就将汽车平稳地驶入车流道里。
坐在车上，姜智慧丝毫没有想到逃跑，至于他会把她带到哪里，是公安局还是收容所，她统统不关心。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吃饱，怎样都可以。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双星原那种穷乡僻壤中艰难地生存下来，如今到了这种繁华的大都市，难道就活不了了吗？
更何况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虽然孩子的父亲是那样一个可恶的男人，她也让那个男人付出强暴她的代价——永远也做不成男人。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她绝不能让她的骨肉承受被世界遗弃的苦难。虽然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一直都是单枪匹马地穿梭在豺狼虎豹出没的环境里求生，但是她绝不能让她的骨肉连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十分钟后，她顺从地跟着张允赫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张允赫要了两杯拿铁咖啡，服务员将咖啡分别放在他们俩面前，然后礼貌地退下了。
一股咖啡香味飘进姜智慧的鼻腔，这个稀奇的饮料怎么有股烟草的味道，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卷烟卖钱的时候。
她将目光从咖啡杯转向张允赫的脸上，她看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随即又垂下了头。
“再来点吃的？”
姜智慧点点头。一盘牛扒，一盘意大利面一会就摆在她的面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张允赫，仿佛得到对方赞许似的笑了一下，她立刻风卷残云般将它们一扫而光。随着最后一口意大利面消失在她的嘴巴里，她的眼神从狂热和专注变成了无所事事。
“你的胃口很好，这样健康的身体一定会孕育出健康的宝宝。”
现在理智又重新进入姜智慧的大脑，她要搞清楚对方要干什么？
“谢谢你请我吃这些，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把我带到这里的目的了吧。不管是什么？我一定帮你办到。你一直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是我抢到的钱，但是它确实救了我和孩子的命。”
面对她的直言不讳，忽然张允赫感觉嘴巴很干，他喝了一口咖啡，问道：“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很特别。”
“我自己。”姜智慧有些脸红，她接着道：“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谁能给我起名字。是我六岁的时候听戏台上说书人编的故事，我很喜欢，所以就给自己取了一样的名字。”
“无家可归？那总得有来处吧。”
“有。我从小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那里叫双星原，是个很穷的山区。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到那个可恶的地方。”
张允赫点点头，他大概了解到姜智慧的身世。
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审视着对面的女人。
时间过了两分钟后，他掐灭了烟，说了句：“抱歉，实在不该对着一位孕妇吸烟。”
“没关系，我可是闻着烟草味道长大的。我还会吸呢，有时间我帮你卷烟叶抽，那个劲大。”
张允赫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有机会一定尝尝你的手艺。”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哦，我先送你回去吧。今天晚上下班时我来你公司接你，到时候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张允赫道。
“今天晚上？”姜智慧似乎有点犹豫。
“怎么？不同意？你刚才不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愿意赴汤蹈火报恩的模样吗？”
“你也不用激我。晚上就晚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们七点在公司门口不见不散。”姜智慧甚至冷笑一下：不过如此。
夜晚如期而至。
姜智慧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座三层别墅。四周被修葺得整整齐齐的花圃在夜色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跟在张允赫的后面，走入宽阔明亮的大厅，中空的客厅空间很高。大大的水晶吊灯照射着金碧辉煌的装修，环式真皮沙发绕在客厅中央，红木茶几后面大大的落地窗，让远处景致尽收眼底。恢宏的电视背景墙连接着水晶吧台，整个客厅尽显奢华。她抬头望见了环形楼梯，仿佛置身在一个梦幻城堡里。
“请坐。”
姜智慧目瞪口呆地回过神来，她顺从地坐在沙发上。然而两人目光相遇的一刻，她却红了脸，低下头。
张允赫放在她面前一杯热牛奶，然后开诚布公地开始说出自己的计划。
他以一种想摆脱亲妹妹不正常的亲昵为由，将姜智慧拉入布局中。
“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栋别墅的二楼，我与你的关系，你要快速进入状态。”张允赫把牛奶递交到她的手里，道：“你是我的恋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
“这样做，你妹妹真的会知难而退吗？”姜智慧有点不自信。
“她一定会的，你只要记住我们之间做的任何事，出发点都是为了惠子好，为了让她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好吗？”
姜智慧点点头应允了。其实于她而言，今后有了落脚的地方，孩子的出生有了保障，这种诱惑她当然是无法拒绝的。
虽然是一场骗局，但是人生何处不是在欺骗中活着。欺骗有善意的，有恶意的，她只要坚信自己所为的欺骗是善意的就可以了。
当惠子在张允赫的森林庄园第一次见到姜智慧的时候，她的疯病开始发作了。
姜智慧见到面前这个美得出奇的女孩子，在她身后的落地窗外微微拂动的凤凰木，整个画面映得惠子就像是森林里的精灵神女。
惠子微带轻蹙眉梢，仿佛要慢慢消化眼前她看到的一切。
接着她叹了一口气，楚楚可怜道：“大哥，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我一定改正。只是你赶紧让这个女人出去！出去！”惠子的情绪猝然间爆发了。
吓得姜智慧一个踉跄，张允赫赶忙上前扶住她。这个举动更加刺激到惠子的神经。
她怒气冲冲地冲到他们面前，欲扬手一巴掌，正被张允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吼道：“惠子，你疯了，她是你未来的嫂子！”
“你凶我，你为了她竟然这样凶我！你说过，我是你嘴里哄着，心里疼着的小丫头。你忘了吗？”
张允赫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没有忘记，现在也没有改变。只是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爱人和家庭啊！”
“她是你的爱人？”惠子指着姜智慧的手颤抖着，道“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妹妹啊！”
“不！我要做你的爱人，我要成为你的女人！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啊。”
“你糊涂透顶！”
“我一点也不糊涂，我感觉得到你是爱我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张允赫残忍地切割着惠子的心。
惠子瞪着他不再说话，呼吸急促而不稳定。
突然，惠子的身子一软，倒在张允赫的怀里，阖上眼睛的那一刻，说了句：“说过的话，怎能不算数……”
华英娇坐在女儿的床边，她那敏锐而具有审判力的目光注视着站在旁边的姜智慧的身上，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而看出她的本心。
张允赫靠着墙，疲惫地等待着华英娇的质问。
“允赫，”华英娇终于开了口，“这些年惠子对你的依赖比我这个母亲更深沉，我是看在眼里。你对她真挚的疼惜我也很感激。不过，你如今做这些事是不是要先给她一个思想准备。她对你的心你不是不知道！”
张允赫错愕地抬头，他想不到华英娇竟如此放纵惠子的肆意妄为。她竟然默许了女儿的做法。
正在这时，惠子醒了。她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看见张允赫无奈地靠墙站着，她吸着鼻子，就止不住泪落如雨。
惠子死缠烂打的纠缠并没有阻止张允赫婚期的到来。
当张允赫费尽周折通过刺激惠子来打击华英娇的时候，华英娇发现绿森交易所资金链发生断裂。她紧急召开董事会，宣布交易所被黑客入侵，造成资金流失，各位董事大部分支持报警处理。不过，她却不敢贸然行动。华英娇名下的幻想曲会所其实是一处专门为财阀与政界高层提供娱乐的场所，其间经营诸多暗黑交易，如果警方介入绿森内部，必然会牵扯到幻想曲会所的内幕。如此这般实在得不偿失。
因此，华英娇并没有采纳众位董事的意见，她打算暗箱操作，揪出幕后黑手。
正当她渐渐拂开层层迷雾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立马将她的心打入无底深渊。
惠子失踪了。
当大规模的搜寻无果的时候。华英娇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惠子六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张允赫的地方——密林老宅。
张允赫立即跳上车，与华英娇和姜智慧一起赶赴密林老宅。
这里罕有人迹，林中积叶已然很厚，被累夜的风霜打湿后，车轮碾过上面很容易打滑。张允赫全神贯注地保持汽车直线行驶，他的内心也如烈焰烹油般深受煎熬。一种不祥的感觉由他的心底渐渐升腾，他本意并不想伤害惠子，但是十几年复仇的重负就像一个魔咒般将他死死困住。
他们冲进宅院，环视一周，张允赫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跑去。
当他推开门时，一束阳光照进室内的床上，惠子瘦弱的身影浮现在张允赫的眼前。
“惠子！”他冲向床前，一把抱住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惠子。
“她不能死！”这是张允赫内心的呐喊。
惠子长长的睫毛跳动了一下，她张开了眼睛。
张允赫总算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坐在地上。
华英娇和姜智慧也赶了过来，见到鲜活的惠子，华英娇坚硬的心立马软化下来。她泪眼婆娑道：“孩子，你吓坏妈妈了！”她抚摸着女儿的脸颊，道：“为什么跑到这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告诉妈妈，妈妈一定为你做主。”
惠子从床上下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纱连衣裙，胸前别着一朵蓝色的勿忘我，更显得她楚楚动人的风姿。
惠子对着张允赫先苦笑了一下，目光投向窗外。
姜智慧总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来。当她看到惠子站在窗前，窗外是枯枝残叶时，她的目光盯在惠子的右手上，姜智慧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头顶，她猛然大喊道：“小心！她手里有枪！”
惠子慢慢地举起枪。
“砰！”
“砰！”
张允赫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惠子的枪口射出来的两颗子弹全部都打在他的胸口。
姜智慧狂吼一声，扑上去抓他，张允赫倒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苍白着脸的惠子。
不一会儿，他倒退到墙角，身体顺着墙壁软了下去。姜智慧扑上前抱住他，俯身看着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姜智慧一边按着张允赫胸口不断外涌的鲜血，一边摸索着手机，给医院打去了急救电话，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救命啊……快来……这里有人中枪了……”
“你不该把我当成棋子，来伤害我的妈妈。”惠子声嘶气堵地颤抖着，“我在平谷的时候找私家侦探查过你，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远千里回到这里的原因。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可是你太狠心了！你想我去死！”
华英娇震惊地看着女儿，惠子转过头对着她哭道：“仇恨的力量太大了，把我活生生地拆皮剥骨了。妈——你要为你的罪恶付出代价的！”说完，惠子举起枪，她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头开了一枪。
血珠如红色的雪一般飘散在空气里，冬雪悄然而至，窗外竟然飘起了雪花。
张允赫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姜智慧抱着他，声嘶力竭地狂喊：“你挺住……挺住……救护车快来了！”
华英娇直愣愣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惠子，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像是在向她控诉着……
其实，人的生死，仅仅是一念的差别。
尘土飞扬的拆迁工地上，昔日风华一世的绿森交易所如今已成一片废墟。各种重型建筑装备正向外运送着残砖断瓦。
春天已经到了，沉寂一冬的大树也开始渐渐被绿芽爬满枝头。
手机里播报着每日新闻：今晨，建造于城市商业区的公共资源交易竞标中心宣布，该中心商业繁华地段被一对归国夫妇竞标成功，并且命名为“森林庄园”。（已完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