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灶膛口

父亲的灶膛口暖暖的，干净又齐整。

父亲是一个相当爰干净的人，不仅家里的家什、器具每天都要拭过又拭，各归各位地齐整摆放，就连总断不了柴草碎屑的灶膛口，也是柴草有序码放在隔离壁，灶膛口一尘不染的。父亲烧灶时有个坏习惯，总爱将掉落的叶鞘、叶片甚至细尘一股脑儿抓起一把把全投入灶膛里。日积月累，他的灶膛口地面是平整光滑甚至发亮的。

小时候冬天的早晨，父亲做好早饭后，就在灶膛口放两张小椅子，然后招呼我和弟弟就着灶膛口吃泡饭。时不时父亲还会来翻翻灶膛里还腥红着的灰烬，这样灶膛口就暖和着了。而我们并不曾留意过父亲冷不冷，要不要吃早饭。

直到上了初中，哪怕天再冷，父亲还坚持着披衣起床为我们做好早饭后再继续睡的习惯。

这一习惯保持到，有一次家里来的亲戚发现父亲竟然每天还要特意起来烧早饭，抱怨父亲这样做是会害了孩子的，并数落：都上初中的女孩子了，早就要自己做早饭。这位亲戚一不做二不休，还多事余余的教我，起来后如何快速做好早饭。

曾经多少次睡梦中，从美妙的音乐里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急于寻找音乐从哪里来，然后发现原来不是音乐响，是父亲又在持续而节奏地添着柴草烧着灶了，“呯呯咚咚，呯呯咚”铿锵且有力，上下挥舞的柴草，灶膛里欢快跳跃地火苗。

不清楚父亲的人以为我的父亲性格倔，脾气坏，不好相处，其实我的父亲是很随和的，尤其疼爱孩子。

上小学有时放学后，父亲还在做饭，我们就依偎在灶膛囗。一边等父亲做饭，一边帮父亲扎辫子。一人扎半边，扎完后数一数：二、三、四、五……，比谁帮父亲扎的辫子多。我是不耐烦儿女碰头发的，可是父亲从来没有透露过半点不耐烦。

一到山竽收获季节，父亲远在山区的朋友，就满担的送来。父亲囤在稍离灶膛口的“草仓”里。

父亲烧饭，我们负责挑选出小个山竽，父亲借助火铲一一排在火热的灰烬里，由于父亲烧灶的用力，灰烬也就细碎坚实且不易灭。吃饭后我们早将煨山芋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父亲却能记着。父亲煨的山竽不焦又透熟。

父亲的灶膛口暖暖的，干净又齐整。

我的老大小时候最喜欢偎在父亲的灶膛口看外公做饭，听外公讲故事了。

老大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讲了个放羊的故事，其中本来交待了小羊是有绳牵着的，后来父亲故意忽略了那条牵羊的绳子不交待，讲完故事后，老大就追问外公那根绳子呢？父亲当时那个乐呀，等不到我一去，赶紧告诉我这个丫头聪明，竟还知道追问牵羊的绳子。

父亲是疼爱小孩子的，只要一有点什么好吃的，就会急急地招呼我的老大去，安排她坐在灶膛口去吃，一如安排我们小时候一样。

父亲的灶膛口暖暖的，干净又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