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达磨是西来传法的禅宗祖师,由于年代的久远,资料的缺失,后人的附会,一个真实的达磨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他给后人所呈现的六副面孔,有哪副面孔是真正属于他的呢?
达磨的第一副面孔——少林武术的始祖
菩提达磨是禅宗的西天的第二十八祖和中国本土祖师的初祖,他为人所知,更多的是因为少林功夫。在武侠小说中,少林功夫鼎鼎有名,自古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说法,少林武功的源头被追溯到一个人,他被称为少林功夫的祖师——菩提达磨。
那么,是不是菩提达磨创造了少林功夫呢?这存在很大的争议,有人说他与少林功夫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少林寺中很多菩提达磨的遗存遗迹说明把他作为少林功夫的始祖并不是空穴来风。
把菩提达磨与少林功夫扯上关系的始作俑者是一本叫《易筋经》的书。在各种武侠小说中,易筋经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金庸小说在《天龙八部》中游坦之就是因为习得易筋经自我疗伤排除体内冰寒剧毒,也正是他学习了易筋经从一个无名小辈变成一个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笑傲江湖》中介绍易筋经神功,乃东土禅宗初祖达摩老祖所创,威力极大,"是以数百年来非其人不传,非其缘不传。纵然是少林寺本派出类拔萃的弟子,如无福缘,也不获传授。"令狐冲身中几股真气,只有易筋经能解,但先决条件是必须加入少林。令狐冲宁愿身死也不学此经。由于他为江湖立下若干功劳,方证大师假风清扬之口,将此经传于令狐冲。
真实存在的的《易筋经》是内功心法,类似于道家的吐纳之术,据说是菩提达磨创作的。该书收录了两篇富有传奇色彩的序,作者据说是唐初名将李靖和南宋名将牛皋。序中说,少林寺僧重修达磨面壁时的地方发现一个石箱子,寺僧慧可将封在石箱上的胶烤开后,发现内有两本书,一本是《洗髓经》,另一本就是《易筋经》,两书均以梵文写就。慧可拿走了《洗髓经》,其他僧人拿走了《易筋经》。僧人们将《易筋经》译出一小部分,发现这是一本武学著作,又是达摩老祖的遗物,于是便照着练了起来。后来有一个名叫般剌密谛的天竺僧人将《易筋经》全部译出,辗转传给隋末唐初“风尘三侠”中的虬髯客,虬髯客又传给其义妹夫李靖。李靖去世后数百年,这本书又神话般地传到一个老和尚的手里。老和尚自称是抗金名将岳飞的老师,他把这部奇书又传给了牛皋。
对这些无可考证的传奇故事,信者有之,不信者亦多。近代的有人研究认为,把武术带到少林寺并发扬光大的是少林寺的第二任主持稠禅师。稠禅师又名僧稠,他与菩提达磨同时。而《易筋经》的作者为实为明末天台紫凝道人。但菩提达磨是少林武术始祖的观念已深入人心,人们更愿意相信,是他始创了少林武术。再说,他从古印度而来,修行已久,有一些功法武功护身,也是正常的事。
菩提达磨的六副面孔达磨的第二副面孔——文化交流使者
菩提达磨得到二十七祖般若多罗的真传后,他问了师父一个问题,得法以后,往哪个国家作佛事。
作佛事就是弘扬佛法。提出怎样的问题往往反映一个的水平与胸怀。达摩大师的问题意味着他把弘扬佛法当作自己的责任,具有世界的眼光与胸怀。
菩提达磨并不是第一个来中国弘扬佛法的天竺人,却是最有影响的天竺人。他的师父告诉他,他刚得法,不可远游,暂时住在南印度。等待他寂灭六十七年后,再去中国。
他师父还警告他,切不可操之可急,否则,佛法就不能在中国发扬光大。
师父的话让他明白,机缘尚未成熟,还需要等待,等待的时光还不短,六十七年。为何要等等这么久,师父也交待了,到那时中国会有国难,到了那里,不要在南方住,那里的人崇尚功业,不太会理会佛理。说白了,就是南方人重视名利,不过,后来还是南方禅大行天下。
达磨大师之名的传译过程,就是着南方禅学的兴起过程。达磨大师原来全名是菩提达摩,到了洪州大师门下所撰的《宝林传》中,把菩提达摩写作菩提达磨,从此,禅林中就成为定论,南方禅的兴盛由此获得的话语权与命名权。
达磨大师谨遵教诲,精心服侍四十年,从未懈怠。从一些禅宗典籍的记载上看,达磨服侍师傅四十年,还要等待六十七年,来中国时,年纪一定在一百多岁了。
师父在寂灭之前,有一首偈语传授与他:“路行跨水复逢羊,独自栖栖暗渡江。日下可怜双象马,二珠嫩桂久昌昌。”
这是一种预言,预示着达磨大师到达中国以后的遭遇及他的门下徒弟的状况。我在这里看到的是一种文学手法,这在《红楼梦》里一再出现过。《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中,金陵十二钗的判词与偈语的异工同曲之妙。它们都有一种预示的功能,是先知先觉的。也许,曹雪芹写《红楼梦》时,受到了禅宗偈语的影响。
般若多罗不但把达磨初到中国时的情景作了预言,并对一百五十年及二百二十年后的禅宗发展也有了预测:“心中虽吉外头凶,川下僧房名不中。 为遇独龙生武子,忽逢小鼠寂无穷。”“震旦虽阔无别路,要假儿孙脚下行,金鸡解御一料粟,供养十方罗汉僧。”
达磨来华的具体年代目前还存在一定的争议。佛教史特别是唐宋后诸禅宗史有诸多杜撰的成份,因而历史的真实常常被种种传讹或虚构的或神秘的说法遮蔽,出现争议就不可避免了。《续高僧载》说其“初达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那达磨来华是在刘宋、北魏期间,《传法正宗记》说是“梁普通元年庚子(520)九月二十一日来广州”,《五灯会元》则记“梁普通七年(526)九月二十一日来广州,也有说其是梁普通八年来广州的。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这些记载,以《洛阳伽蓝记》为最早,其次是道宣的《续高僧传》,较为可信。达磨初到中国的时间,应在刘宋,或是南宋末年(478),他从海路到达,登陆的地方,是在南越,今海南岛的对岸。
达磨大师从水路进入中国是没有争议的事实。他在海上颠簸了三年,受尽了苦难。他到中国是为了传法,而后来的玄奘去印度是为了求法。这一来一去,反映了古代文化交流的艰辛,但他们为了心中的真理,虽历经千辛万苦而无所退缩。到了中国后,当地官吏设礼相待。不知当时有没有国书之类的文书,也就是介绍信之类的东西转呈给当地的官府。如果没有这些东西,说明达磨大师来到中国后,用他的气度与修为得到了当地官员的赏识。
菩提达磨的六副面孔达磨的第三副面孔——让皇帝肠子悔青的大师
达磨来到中国后,当地官员不但设宴热情招待,还上奏朝廷。当时的皇帝不是别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梁武帝。这位皇帝笃信佛教,曾四次舍身出家,大臣们几次三番地筹集重金,把他从寺院里赎回。这把戏有点像皇帝被寺庙绑架一般。他在位时,寺庙越建越多,僧人越来越富,很多人把成为和尚作为有出息的职业。
他听说从印度来了位高僧,当然想见上一见。他想他那么热情地营建寺庙,做佛事,一定会受到高僧的礼赞与跪拜的。
他写了圣旨,派了使者,到了广州,把达磨大师迎请到金陵,就是现在的南京。
梁武帝带着沾沾自喜的口吻,急切地问达磨:“朕即位以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记,有何功德?”
他以为达磨一定会说大大的功德。
没想到达磨却说:“并无功德。”
梁武帝有些蒙了,狐疑地追问:“为什么没有功德?”
达磨说:“此只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然有些功德,却非实有。”
梁武帝又问:“什么是真功德?”
达磨说:“清净、智、圆妙,体自空寂,如此功德,不是在尘世上所追求的。”
梁武帝还在执著于文字学问,又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
达磨说:“廓然无圣。”
梁武帝不很明白,他有些怀疑达磨的修行。堂堂一国之君,肯放下君王之位,舍身出家,又为佛教的发展捐钱捐物,制订了许多利好佛教的政策,却被说是没什么功德,是假功德。问什么是佛法的第一要义,说是廓然无圣,让人云里雾里的。他想知道达磨到底是个什么人,所以问:“回答朕问话的是谁?”
达磨的回答让他很不爽。
达磨说不知道。
一些学者通过考证,认为这个公案的真实性是值得怀疑的。但这个公案却是深刻地符合了禅的真理。
当一个人孜孜追求事物的外相,好大喜功,纵然做了好事,而没有收获内心的宁静圆满,这种功德也是小功德。
禅是让人圆满喜悦的。
梁武帝没有体会到这一点,达磨也知道,他与这位皇帝之间不相契合。两人想不到一块去。
与不相契合的皇帝在一起,达磨就不能完成他来到中国的使命。
于是,达磨选择了出走,继续等待有缘人。。
后来,梁武帝把与达磨的对话讲给了他的国师宝志和尚听。
宝志和尚是个明白人,告诉梁武帝:“那位被你赶走的达摩大师是观音大士,传佛心印的”。梁武帝后悔了,准备派人把达磨请回来,宝志和尚说:“你派全国人都去请,他也不会回来了。”
达摩和梁武帝对话后,梁武帝深感懊悔,得知达摩离去的消息后,马上派人骑骡追赶。追到幕府山中段时,两边山峰突然闭合,一行人被夹在两峰之间。达摩正走到江边,看见有人赶来,就在江边折了一根芦苇投入江中,化作一叶扁舟,飘然过江。
现在少林寺尚有达摩“一苇渡江”的石刻画碑。关于“一苇渡江”的解释,儒家有不同的说法。他们认为“一苇”并不是一根芦苇,而是一大束芦苇。因为《诗经》里面有一首《河广》,诗中说:“谁谓河广,一苇杭之。”唐人孔颖达解释说:一苇者,谓一束也,可以浮之水上面渡,若桴筏然,非一根也。这样的解释是比较科学的。
达磨的第四副面孔——面壁者
达摩大师一路向北,到了嵩山少室山,在那里的一个岩洞里,面壁九年。“面壁”一词,人们首先想到应是思过。但达磨的“面壁”是一种全新的修行方法。
壁观是达磨提出的,有点类似于印度的瑜伽。印度的瑜伽中,有一种地遍处观地的方法,必须先画成一种标准色的曼陀罗(坛),作为观想的对象。从此产生幻觉,对一切处都看成这种颜色。我国北方的土壁就是一种标准的地色,当然可以用它来代替曼陀罗。达磨的“面壁”,或者即为这种方法的运用亦未可知。
除了壁观的修行方法,达磨还有一套完整的禅法理论,简而言之,就是二入四行。他说:“夫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种:一是理入、二是行入。他把千百种法门简而化之,归纳两种,一种是理入,一种是法入。理入就是深信佛经中阐发的道理,明白每个人身上存在的纯洁根性,冥想归真,凝思壁观,找到一种“寂然无名“的状态。
行入就是达摩禅法具体的修行实践。四行包括报冤行、随缘行、无所求行和称法行。
报冤行就是当一个人遇到苦难冤屈时,不会抱怨叫屈,更不会冤冤相报,不能怪天,不能怪人,甘愿忍受,逢苦不忧,体怨进道,把苦难作为修行的阶梯。说白了,就是做人不抱怨,不埋怨,不冤冤相报。
随缘行很好理解,就是一切要随缘,随缘不变,不变随缘,随有随顺。生活中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运动的时候运动;生命中遇到投缘的人真诚相交,遇到好的际遇好好把握,该结婚的时候结婚,该生子的时候生子,这就是随缘。一个人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跑到外面四处晃荡,就不是随缘了。
无所求行就是要人不要执著,有求皆苦,无求即乐,不要为名利所累。世间人求名、求利、求富贵、求长生不老,这种有求的心,始终长在”迷”里,长久以来,世间人被色声香味触法迷失本心,被外面的假相诱惑而迷失了本心,认为外面的东西才是美好的、究竟的、快乐的,于是亟思占有,占有的心就是贪着,有了贪着的心,就会不择手段的想达到目的,这一连串都是求。只要心无所求,就能得安乐。无求就是快乐,无求才是人生的真理,能得到究竟的解脱。
四行中的最后一个行是称法行。心里面没有贪嗔疑邪见才叫清净,清静就是法,我们的所作所行,要与清静的心相应,在任何情况下,要时时保持一颗清静的心。“若见他人过,自己就是错;常见自己过,与道即相当。”。假如顺逆境不能保持心当中的平静,有了得意忘形或者受烦恼的情绪,就表示没有做到与性净之理相应,得不到快乐。庄子说:“道吾恶者,是吾师;道吾好者,是吾贼”,如果能这样去考虑问题,那些让你生气发怒的事,就不值一提了。
达磨大师的二行四入,言简意赅,具体而明确,给学人提供了一条康庄大道。后来的禅者们,在此基础上,不断地发明创造,使禅宗的思想不断地得以丰富。
达磨的第五副面孔——被人毒死的异教徒
达磨在中国传法已久(一说是传法九年,一说是六十年),想回到印度去,那里毕竟是他的家乡。在回国之前,他想检验一下学生的学习成果。学生们就汇报起各自的学习收获。
一个叫道副的学生说:“在我看来,不拘于文字,不离开文字,这就是道。”
达摩评论说:“你只是得到了我的皮毛。”
有一个女学生,尼姑总持说:“据我的理解,如庆喜见到如来之佛祖,见一次就见不到第二次。
达磨的评语是只得到了他的肉。
学生道育发言了:“四大皆空,五阴非有,在我看来,无一法可以学到。”四大指地风水火,五阴指色受想行识,道育已知万法皆空,一切非有,所以达磨说道育学到了他的骨。
只有慧可不发一语,只是向达磨深深地行礼,然后站回应属于他的位置上。达摩赞叹说慧可学到了他的精膸。并把衣钵传授了他。
慧可接受了达摩的衣钵后,从达摩的手时继承了传法信物——袈裟。
达摩这时对慧可说已经五度中毒。曾经把毒物吐出来,置于石上,石头都开裂了。现在他来中土的目的已经达到,法已传,继承人已经找到,他该走了。
达磨未来之前,在中国北方,已有禅法流行。达磨的禅法对当时的北方来说,特立独行,自然受到了排挤。不管他被人加害五次的说法是否确实,他当时传法处境艰难是一定的。他作为外来的和尚并不没有享受到好念经的待遇,反而被当成异端邪说备受打击。
据说杀害他的凶手是菩提留支和光统三藏。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下毒,前几次都因为尘缘未了,使命没有完成,他都幸免于难。这两个凶手也是佛门中人,相信他们下毒时,一定是怀着崇高的动机来作案的。
这是命运的安排。
达摩入灭后,没有根据佛教的传统被茶毗。僧人过世火化称为茶毗。如果茶毗了,就没有后来的复活只履西归的传说了。
达磨的第六副面孔——神通者
达磨被人毒死了,埋葬了,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但达磨似乎没有死,不会死。这不,有人在路上遇到他了。
这个人是宋云,他是东魏使臣,因事出使西域,许久未归,从西域返回洛京的路上,途经葱岭的时候,看见达摩一手拄着锡杖,一手掂着一只鞋子,身穿僧衣,赤着双脚,由东往西而来。二人相遇后,宋云急忙停步问道:"大师,你往哪里去?"达摩回答说:"我往西天去"。接着又说:"你回京以后,不要说见到了我,否则将有灾祸。"二人道罢,各奔东西。
宋云以为达摩给他说的是戏言,丝毫没有介意。回到京城以后,向皇帝复命交旨时,顺便提到了他途经葱岭遇见达摩老祖回西天的事情。谁知话音未落,东魏孝静帝就发了火,怒斥宋云:"人所共知,达摩大师死于禹门,葬于熊耳山,造塔定林寺,你怎么说在葱岭遇见了大师?这分明是欺君,岂有此理!"说罢,便令殿角侍卫把宋云扭出殿外,五花大绑投入南监。
事隔数日之久,孝静帝坐朝审理宋云欺君一案。将宋云传上殿以后,孝静帝问道:"你在葱岭遇见达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如实说来"。
宋云说他所言,句句是真,不敢欺圣上。"孝静帝听了以后,半信半疑,后有人提议说可以开棺验证。孝静帝遂命人开棺视之,棺中空空,只剩下一只鞋子。宋云蒙受的不白之冤逐平反昭雪。
宋云历史上确有其人,去西域,是神龟元年(518)年,正光元年(520)回来的,那时达摩正在北魏传禅,所以宋云在葱岭见到达摩,是不符事实的。这只是《续僧传》“游化为务,莫测所终”的新构想。达摩死了(其实是回去了),又在别处见到,这是中国道教化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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