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凡
真实故事|我的四叔我奶奶总共生了五个孩子,五个全都是男孩儿,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种沉重的压力。我记得我上中学那阵儿,我最小的叔叔还没结婚,我曾偷偷翻过他的相册,相册中的孩子全是黑瘦黑瘦的模样。
奶奶的五个孩子,后来全都成了农民,这也跟那个时代息息相关吧。但就算是农民,也有人会让你觉得与众不同的,我四叔便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小时候,我特喜欢书,每次到亲戚或别的小朋友家玩儿,别人都是对玩具感兴趣,而我只要一看到小人书就迈不动脚步,也许是这个缘故,所以我特喜欢往四叔的房间跑。
那时候,他刚刚退伍回来,还没有正式工作,所以也乐意陪我玩儿,他有好多的书,自己订了一个书架,满满的都是书,有大部头,也杂志小说,那是我最不缺书看的日子,遇到有看不懂的,他都会细细给我解说,也许就是这时我萌发对文学浓厚的兴趣,以至于多年后我还记得那些书中的故事。
真实故事|我的四叔除了书,他还有一本厚厚的影集,我清楚的记得相册中穿军装的四叔英姿飒爽的模样,还有那些扛枪的战士们特有的军旅身影。每每他讲起军队生活,都会有一种肃穆的神情,那是其它人身上没有的光彩,是军人独有的情怀。从那时起,我就对自己说,长大了一定要去外面看看。
那本影集中,大部分都是和战友的合影,基本全都是男的,而我感兴趣的除了绿军装,还有一张美丽的女孩儿,我问他那是谁,他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红了红脸。那时我还不懂感情,现在想想那肯定是他深爱过的姑娘吧,只可惜这姑娘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
我依稀记得,四叔已到了适婚的年龄,家里人都想剩着这军人的光环给他说个好的媳妇儿,因为那时一个村最多也就一个两个当过兵的,可他统统拒绝了,不管对方条件多好,他一概不见。我还听到妈妈跟爸爸的谈话,他们说他喜欢的那个姑娘,远在几千里外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的,再耽误好的姑娘也都嫁人了。
几千里,在现在通讯交通都发达的年代,根本不算什么,可那时别说交通,连个电话都没有,更何况是农村。听说后来,四叔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那之后就打算结婚成家了,由于家里条件也一般,新婶婶也只能是很一般的女子。我那时总觉得她配不上我四叔,毕竟在我眼里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儿是和明星一样的美人儿呢。
我喜欢四叔,不仅仅是因为他当过兵,他还写得一手好字,那钢笔字遒劲有力,洋洋洒洒,就跟那军装一样刚正不阿。而且他烧的菜特别好吃,每到逢年过节,我最喜欢去四叔家吃饭,因为别人家都是一般菜肴,而他们家总会有特别的,没见过却特别好吃的东西。妈妈说那是因为四叔在部队就是做饭的,进部队的时候,上面让选工种,可能是因为家里弟兄比较多,总也吃不饱,他想都没想就选了厨师,所以后来退伍以后也根本不好安排工作。
就这样,四叔也和其他人一样成了农民,但他骨子里也是有一种拼劲儿的吧,他并不甘心和别人一样,所以后来,他开始卖服装,我记得我上中学的时候,妈妈经常带我到他的服装摊儿上买衣服,他的眼光也总是比别人好一些,所以生意也还不错。但随着市场上年轻的姑娘越来越多,他这些大叔们逐渐被排挤了,因为喜欢买衣服的大都是女的,试衣在男人摊儿上多少有些不便,后来再几年他就不做服装生意了。
我高中以后,因为求学的缘故,在家的时间很少,所以跟他接触的时间几乎没有,但我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他的影子,固执,肯拼,想做的事情再难也要一步步一个脚印。
有一次,我在QQ空间转了一篇别人写的关于远嫁的文章,好像是小堂妹拿给他看了,那天下午他发了好长一条短信给我,以前的那种旧手机,整整五条,他说让我在外面好好的,所有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还管远嫁还是近嫁,他们都只希望你好...看着那条短信,我泪如雨下,我从未报亲恩,可他们却只单单希望我幸福。
有一次在堂妹的空间看到一条说说:就那几个桃子,他打了几次药,用方便袋包起来,任谁都不让摘,就为了等我回来。她说瞬间泪奔,为她可爱的老爸,我也为这份爱湿了眼眶,我的四叔是那样一个感情不外露的人,竟然为了几个桃子固执地像个孩子。
真实故事|我的四叔昨天,我爸说:“你四叔还经常花几块钱在那边唱呢。”他说的应该是那种户外的卡拉ok吧,我才想起我四叔也是很爱唱歌的,小时候我经常跑到他那里听他讲蔡国庆,讲周华健,而且喜欢唱他们的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保留着这个爱好,也是难得。
我时时感概他活在生不逢时的年代,如果再晚个二十年,他这样的青年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吧,可生活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每个人都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帮不了别人,任凭岁月风吹雨打,到最后都落在既定的轨道外。
可即使是这样,我们的父辈们也都踏踏实实地走过了那些艰苦岁月,所以,生在美好年代的我们一定要努力活的更好,才对得起他们深深的期望。
我只希望岁月能待他不薄,在有生之年能按自己的喜好生活,少一些牵绊,多一些洒脱,任时光消散,也能对酒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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