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渣呀小渣

    我第一次见到小渣的时候，她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斜刘海长的遮住了右眼。她那么瘦，那么黑，还穿黑色的，给我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尤其是她抬头疑惑的看着我时，只有一只眼睛扑闪着，载着薄薄的水汽，分明渴望着什么，我更确定这孩子一定是没吃什么东西了。

    于是，我说，你吃饭了吗？

   她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也是常德的？”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刚开口问她，居然说的是方言。其实我不是常德人，只是刚好我们那个小县城的方言和常德话差不多。我就这个问题和她解释了一番后，好像就打开了话匣子。聊她的家乡，聊我怎么来这个学校，聊学校的军训安排，最后就把关于她有没有吃饭的问题忘了。

  可能是因为家乡话的相似，多半是找到了熟悉感。于是在这个陌生城市的第一晚，我们彼此相互消除了些各自心中的不安和疏离。就这样，平平谈谈，别无选择的和她成了朋友。

   由于那一眼后，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心里小渣等于营养不良，营养不良等于瘦小，瘦小等于娇弱。所以，那时我一直觉得小渣应该是那种受不得一点伤害的小女子。后来，我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我想太多。小渣分明是感情上的女汉子。

      那时大一，小渣在谈异地恋。对方是一个在北京工作的社会人士。小渣说，L是她邻居家的亲戚。一次偶然，在邻居家遇见了，于是一见钟情的戏码发生了。

   小渣说他们好像一直都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所以高三那一年，不是同一所学校，彼此都很累，就分手了。当时彼此都没有陷得太深，小渣潇洒的回头后，一头就扎进了学业里。后来，小渣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也收到了L的短信。

     L说他很后悔，说他分手后的每一天都会想她。他问小渣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小渣一直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他。小渣说，其实她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感情了。她好像有点忘记当初和L一见钟情的感觉了，却又觉得他不在身边空落落的。

    但那个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因为邻居告诉小渣，L上不了大学了。L这孩子明明看好了北京的大学，偏偏全填在了长沙，结果一本的分数又够不上中南。邻居边说边惋惜着。小渣却失神了，那天夜里她打电话给L了。

     “你去复读吗？”，小渣问。

      “那你等我吗？”

    “等。”小渣紧紧握着手机，望着桌上那份从长沙寄来的通知书，坚定的回到道。

     但L最终没有去复读，而是去了北京，在一个亲戚手下打工。L没办法不接受家里的安排，小渣只好和L展开了一天N个电话的异地恋。每次都用甜的发腻的声音煲电话粥，我们寝室一众人等羡慕嫉妒恨。

    后来过了很久，小渣和我说，她回答他的那一刻，以为可以和他一起走很远很远。却没想到他们在一起半年多就又分手了。

    这一次，是真的彼此都放下了。

 “小渣，你说句话好吗？”结束了和L的最后一通电话后，小渣一直处于双目无神的状态，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似乎听不到。

    “他说他不回长沙了，家里不同意。”我陪着小渣在阳台上吹了很久的冷风后，她终于开口了。我看着她，她看着远处街道上的灯光。光影在她脸上晃动，看不出情绪。她接着平淡的说着和L在一起的这半年来，他们之间的各种美好的小事情。说着说着，我就看到小渣脸上有亮晶晶的东西。我真担心小渣嚎嚎大哭起来，但她没有。也没有哽咽，只是说不下去的时候，就沉默很久。

      那一晚，我们在阳台上站到了凌晨三点。很冷也很累，回到床上沾上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小渣笑嘻嘻的说她要加入学生会，要开始忙竞选，忙面试了。我说，好啊！你进去了，就罩我吧！

       我没有拆穿她，我知道她在用忙碌自愈。看着小渣忙碌的背影，我才彻底打破小渣在我心里怕伤害的小女子形象。后来我忍不住问她，别人失个恋，好歹伤心一阵子，你怎么没事人一样，也没见你怎么哭过。

       她说，“那一段感情里，我尽力了。尽力了，就不后悔，不后悔就没必要哭吧！”

       瞎说，明明那天晚上是哭了的吧！我暗自在心里腹诽。但我想，那天她哭也许是哭最终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可以一起很久很久吧！

       小渣是个好女孩。她对待感情一直都那么认真，真的是在尽力经营。所以，后来小渣才能遇到了大叔，谈了一次腻歪死人的恋爱。

       但我一直不明白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营养不良的山区孩子？于是我问了。

        “小渣，你吃饭了吗？”

         “还没，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看我时，扑闪着你的大眼睛，还带着薄薄的水汽，分明渴望食物。”

         “啊，是吗？我昨天一晚上没睡，可能看起来比较…”

    所以，那天我看到的小渣也是没睡觉而已。哦！对了，我就得她说来上大学的前一天晚上她是兴奋的一夜没睡来着。

    所以，小渣呀小渣，真的是我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