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毕飞宇的《玉米》

作者: 江雪阁 | 来源:发表于2021-05-01 23:57 被阅读0次

五、六十年代的农村,农业生产的重体力活主要靠男劳动力,所以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我有个初中同学,她排行老三,上面二个姐姐,后面还有三个妹妹,六个女孩个个长得漂亮,可是她们的父母不甘心,还要生。第七个终于生到了一个男孩子,这才停止生育。小弟弟出生那年,大姐姐已经二十岁了。

《玉米》一书中,村支书王连方家一连生了七个娃,书的开头就是施桂芳生下第八个孩子,是个男娃,大功告成,从此她有了懒散的资本,带孩子、做家务、甚至当家都一古脑儿交给了大女儿玉米,她站在家门口,倚住门框,十分安心地嗑着葵花子,不管事了。

玉米是个早熟的女子,他知道父亲在村子里偷腥惹草,为了不去明目张胆地败父亲名誉,又要警告那些女人,她就抱着小八子站在人家门口,直直地盯着那些女人,让她们不自在,不敢再和她父亲勾勾搭搭。

她是智慧的女子,为了在家里立威,用哄、骗、吓、诱等多种手段,把几个妹妹管得服服贴贴。玉秀依仗着长得漂亮、会撒姣,深得父亲宠爱的优势,开始时不服、不听,一场不幸遭遇让她感觉到了姐姐玉米的力量和气势,心理上开始依仗玉米。

她是世俗的女子,想嫁个让村子里其他女子都羡慕的如意朗君。飞行员彭国梁就是最好的对象了,“玉米‘找了’一个飞行员,专门和帝修反做斗争的。玉米这样的姑娘能找到一个好婆家,村子里的人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那个人”是飞行员,还是大大超出了人们的预料。”玉米和彭国梁从相互的通信开始恋爱了,彭国梁借探亲的机会来相亲了,俩人在灶间屋共同烧火时拉手了,接下来又亲吻了,当彭国梁想最后闯关时玉米止住了,把住了姑娘家最后的一关。

父亲睡错了床,破坏军婚,书记被开除了,王连方为了养家出去学漆匠,家道一下子败落了。玉秀带着妹妹玉叶去看露天电影,被村民轮奸了。彭国梁退回了玉米的相片和信件。玉米在一连串的打击下,觉得要重振家庭就得有权。

她对父亲说:“给我说个男人,不管什么样的,只有一条,手里要有权。要不然我宁可不嫁!”她算是看清楚了,女人漂亮有什么用,能干有什么用,爱情又有什么用?不如实用主义一些,找个有权的男人,谁还敢小瞧他们家,谁还敢欺侮她。

她嫁给了比父亲还老的分管人武革委会副主任,公社的小汽艇来接她出嫁。婚后,她到供销社当了营业员,有了体面的工作。虽然她结婚就当后妈,多了个和她一般大的儿子,还有个处处和她作对的读高中的女儿。但不管怎么说,她走出了王家庄,硬是比村里的其他的女人强。

玉米一直非常清醒和理智,知道自己要什么,在父亲的庇护下她可以去追求爱情,当父亲倒下后,她要承担振兴家庭的责任,只能去追求权力。玉秀和玉叶的不幸遭遇,自己惨遭退婚的打击,让她知道权力是个好东西,用身体换权力才是对身体的最好的尊重。

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女人的地位低下,只能借助婚姻、依靠男人来改变。这种思想现在的女人还有。比如“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在女孩和男孩有相同的受教育权,同工同酬的今天,女人们还停留在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观念中,那是女人的悲哀。

社会上存在着这样的现象,女子们把婚姻当跳板,想方设法嫁给官二代、富二代,让自己可以少奋斗几十年,提前享受荣华富贵。这种思维,说到底还是女人心理上弱势造成的,在男人面前自矮三分。把女人变成一棵藤,把男人当成一棵树,藤缠树,女人依附于男人。这样的女人,只能活在讨好男人的委屈之中。

玉秀长得美,也会打扮,懂得女儿的发嗲是争取父亲宠爱的法宝。父亲的百般宠爱给了她肆意张扬的美,美得像个狐狸精。父亲的睡错床,遭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她。她成了村民报复的对象,借助看电影的黑夜、混乱、吵闹的掩盖,把她拖入草堆,破了她的女儿身,然后又坏了她的名声。

她被称为尿壶、茅缸,一群小孩子围着她敲着盆叫着:“哐哐哐,王尿壶!哐哐哐,王茅缸!哐哐哐,王尿壶!哐哐哐,王茅缸!”玉秀没有做错事,仅仅是长得好看、爱美,就遭到如此侮辱。她是受害人,害她的人可以逍遥法外,还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轻贱她,鄙视她,而她从此低了下去。

她在王家庄呆不下去了,逃到玉米家安顿下来,可是悲剧又出现了。郭家大儿子回来休假,和玉秀孤男寡女天天在一起,俩个年轻人之间产生了情愫。玉秀毕竟还是年轻的女子,有着对美好爱情的追求,虽然她受过伤,也抑制着自己的美。可是春天来了,她是花朵,还得禁不住开放了。她每天暗暗地打扮,复苏了对美的向往,她自信赢得了他的好感。

玉米发现了苗头,狠心掐断玉秀的梦想。为了不让家庭人员的身份出现尴尬,作为后妈的她找到儿子,把玉秀的遭遇说给他听,以此来暗示他不可造次。想不到这个小伙子竟然产生了轻贱玉秀的念头,“别人搞得,也不多我一个。”

凭借着玉秀对他的情意,他竟然在厨房间把玉秀占为己有了,然后不声不响一走了之。美丽的玉秀再次被污辱了,不同的是这次是她爱的人。

玉秀怀孕了,怀孕把她拖入了绝境。玉米刚给她找了工作,当粮站司磅员,她不敢和姐姐说怀孕的事。她使劲地跳,偷偷地吃药,找熟人想办法阻止胎儿生长,所有办法都用过了,胎儿还在肚子里。

胎儿会动了,身体要显形了,她想到自杀,一次、二次走进河里,都没有死成。最后还是被玉米发现了,送医院产下了一个男婴。她想看一眼,玉米狠狠地说:死了,丢了。

玉秀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姑娘,她想美丽地活着,为什么会活得那么难,是谁毁灭了她的生活呢?

她聪明,学打算盘非常快;她能见貌变色,投其所好,交际能力很强;她在粮站当司磅员,能和大伙儿打成一片。她是个好姑娘,可以好好地谈场恋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她的美却成了祸。

她被男人们害了,不仅身体上受到伤害,心灵上的创伤更是难愈,别人把她打入另册,她也把自己看低了,觉得不配再拥有美好的爱情。向往美好的心灵是抑不住的,她还是对姐夫的前儿子动情了,虽然知道隔着辈份,不该爱,还是不由自主地爱了,最后被爱给害了。

口水能淹死人,受害的女人反遭鄙视,这是什么道理,这样对待女人公平吗?

玉秧在1982年考取了师范,这是一个走在人海里一点不起眼的姑娘,既不漂亮也不丑,既不聪明也不蠢,内向羞涩,从来不引人注目,就像在八个孩子中的排行老七,最小的女孩,因为有了弟弟而不受重视。小时候没有父母的关爱,玉米出嫁后更是没人带她,送到了爷爷奶奶家生活。

唯一一次出彩是她考取了师范,家里办酒庆贺,主角是她,但坐在主桌上的玉米,因为能喝酒,又是干部家属身份,还能调动席上气氛,姐姐就反客为主了,她反而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师范学校的女生宿舍里有人丢了钱,她明明没有偷,在老师的恐吓之下,胆小如鼠的她,为了避免遭到怀疑,暗地里通过家人汇款给丢钱的同学。

全班排练合唱,因为人数的原因,她和另一个男生被剔出合唱队伍,她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无比自卑。

曾经靠打砸抢上台的魏向东是工会的生活委员,在保卫科上班,为了安全,学校组建了校卫队,魏向东任负责人。魏向东别出心裁又组建了一支暗察队,专门收罗那些不起眼的同学做暗探,玉秧被他看中了。

从来没人注意的玉秧,居然得到了魏老师的关注,她受宠若惊了,于是积极地做暗探工作。

暗中举报校园诗人楚天晚上在操场的黑暗处叉着腿,对着天小便。魏教师把楚天叫到保卫室逼疯。

暗中举报同宿舍的女同学和班主任老师谈恋爱,魏向东带着保卫小队闯进老师宿舍抓人,深夜老师趁看管不严逃跑了。

她在窥探别人隐私的工作中,获得了别样的乐趣。

魏向东对她伸出了魔爪。借口有人举报玉秧怀孕的信,在办公室要求玉秧把身体交给他检查。又借助偷钱汇款单事件,再次把手伸向了玉秧的身体。

玉秧,一个小时候缺爱的孩子,一个从没有得到过别人关爱的女孩,在面对老师的关注时,丝毫没有防范之心,遭到猥亵而不知反抗。不辨是非,刺探同学和老师的隐私,做暗中告密的勾当而不知羞愧。是善良?恶意?还是无知。

她害了别人,害了自己,却不知自己错在哪里?这样的女孩多么可怜,又多么可悲。

缺爱的孩子,连做人的基本原则都不懂,怎么能走好人生漫长的道路。

每一个父母都要教育孩子做正直善良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小孩子除了要学习书本知识,还要学习社会知识,要有思辩意识,老师说得话,领导安排的事,都要在脑子里想一想,这话对不对,这事该不该做?一味地做盲从,很大的可能是被人当枪使还自得其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女孩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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