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词语背后的真实（之四十九）

【若有所思】词语背后的真实（之四十九）

之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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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胴胴

这个词也有写作“肥董董”或“肥统统”的，它指的是肥而且壮的样子，一般用于牲畜，而对于人，不能说肥，只能说胖。喜剧的是，如今长得太过丰满的人士想瘦一点，却并不忌讳“减肥”了。

《四川方言词源》里说，唐·王梵志《童子得出家》一诗云：“同时少出家，有悟亦有错。憨痴求身肥，每日服石药。……满街肥统统，恰似鳖无脚。”可见有唐一代不但不忌惮“身肥”，反而以“膘肥体壮”为荣的。“燕瘦环肥”中就说到唐代美女杨贵妃之肥。

改革开放之初，夏天的公共场所，不是经常看见一些少壮男子纷纷赤裸着“肥胴胴”的上身么，巴蜀人把这种扮相叫作“打胴胴”，或“打个光巴胴”，俗话说暑天无君子，固然不雅，但如果不是“肥胴胴”，而是瘦骨嶙峋的几根可怜的排骨，谁还愿意袒露？这也好比女性，喜欢袒胸露乳的，那都是有料的嘛。

在食物匮乏、现代医学不发达的岁月里，人们见面寒暄，一恭问吃了没，二恭维对方胖了，能够吃饱而且吃肥，无疑是人生之大幸运。如今上了年纪的老人见到年青人，如果还照此寒暄，就不免惹得对方不悦。

这种肥瘦颠覆主要源于现代医学。现代人之减肥，除了审美的原因，其实，更看中的是身心健康。它基于现代医学对肥胖者的健康检测和分析，肥胖者明显比精瘦者更易患病。

去年网络上不是流行中年大叔“油腻”一说么，这“肥胴胴”就是直观可视的“油腻”嘛。巴蜀方言里，与“肥胴胴”相对应的一个词叫“瘦精精”，精精，大米也，胴胴，肉肉也，一个是温饱写照，一个是小康图景，都是时代抒写之个人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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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你歪

在巴蜀方言里，某人得到了难得之好处，或做了什么长脸的大事，一干朋友们一般会笑呵呵祝贺恭喜道：“该你歪，该你歪！”再熟络亲昵点的，则说：“该你娃歪，该你娃歪！” “该”表示对事实的认可接纳，近于“活该”，不难理解，难在这“歪”字。

从造字上说，不正即歪，描述的是一种不正常之状态，大多含有贬义的，比如“歪货”“歪人”。可是，这儿却用作了褒义，怎么回事，什么逻辑呢？

《四川方言词典》和《四川方言词源》里都不见“该你歪”一词，但后者收录了“该歪”，它引用李劼人《天魔舞》里的句子：“该歪哟，几乎绊了我一跤！”以及编者注释：“该歪，系四川方言，意谓好凶，带有惊叹之意。” 由此可知，“该歪”里的“歪”就无褒无贬，中性化了。

那么，“该你歪”的“歪”呈现的，也应该是一种非同寻常、令人惊叹的事实，不含道德判断。这就像一句被伟人用得全国人民都懂得的四川方言“白猫黑猫，咬到耗子就是好猫”。远离中原文明偏安一隅的巴蜀百姓，是较少受制于主流意识辖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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