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长发齐腰(109)

作者: 戒者为王 | 来源:发表于2019-08-21 21:47 被阅读7次
    我已长发齐腰(109)

    白露过后,苏北的秋天来临,气温一天天明显降低,夜里凉意更甚。这天,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九朵花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说,王化儒一根接一根抽烟,连续三天的下雨,连人的心情都是湿漉漉的。

    还有半个月,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于大吉早派人送来请柬,邀请他来庄园过佳节;程子昂夫妇亲自上门递请柬,周家大院过节可一定来;汤老烧传来口信,她哪里姑娘多,热闹;猴子为他在周家食府订好节日宴席,王化儒每听到热情相邀,心情下沉一分,这才是:

    半世茫茫半世忙

    风餐露宿风长啸

    人家团圆我不圆

    亲人不知可安详

    王化儒在写字台前,看窗外天阴雨滴,把想到的句子写在纸上,九朵花凑过来,看了几遍,崇拜的说:你会写诗?

    王化儒:这算什么诗?胡诌几句。

    九朵花:你说说,你写的啥意思?

    王化儒:这是说我在外面奔波很多天,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眼看到了中秋佳节,是亲人团圆的日子,我在远方不知道我的亲人可安康?他们是不是也在挂念我?他们现在的情况都好吗。

    王化儒的话勾起九朵花的思家心情,不免神思暗伤。外面的雨下大了,王化儒今天心情无比焦躁,九朵花见他情绪低沉,悄悄下床为她沏杯茶,轻轻带上门出去。王化儒很喜欢九朵花这点眼色,他想起一件事,喊道:等等。

    九朵花推开门:什么事?

    王化儒:你去猴子哪,看看荷花,给她买两件新衣裳。

    九朵花:干什么?你才跟人家几天,又想着找别的女人!

    王化儒:胡说什么,这是我送给你那个老相好于大吉的,要不然,你怎么能顺利我的姨太太。

    九朵花笑了:行啊。

    王化儒:女人就是小心眼。

    屋里恢复了安静,外面的雨打着屋檐,树叶,滴答滴答。

    王化儒眼见手里的烟头熄灭,重新点燃香烟,整个人歪在椅子上,任由袅袅的烟雾腾空盘旋,把他慢慢淹没。

    王化儒的心思犹如这绵绵秋雨,愁绪辗转的散开:下一步,该如何接近栾老板?直到现在,他还没正式接近这位他要杀的人,那天他突然看见威风凛凛的栾老板,竟然在操练乡下的兵,击溃往日对他的印象,也许是因为与他固有的栾老板形象反差太大,枪击没成功,险些把命搭进去;他懊恼着回到房间后,看见地板上有个醒目的纸团,捡起来展开,是老鹰的人写的,连忙推门,外面什么人都没有,连平时喜欢在门外偷窥的猴子都没来。

    老鹰指责他没有击中栾老板,险些暴露自己,这样的好机会失去的非常可惜,命令他找机会下手,看完毁掉。

    他烧掉纸条,把黑灰冲进下水道,然后把旅馆里所有人在脑海过滤数遍,人人可疑,人人不像,这条老鹰贼,真正的魔王,哪都有他的耳目。

    家人?现在怎么样?他想找老鹰的人询问,却无法确定谁是他的眼线?只能推测的臆想。老母亲精明能干,爱孙心切,有她老人家在,王琦王磊和王凯应该没有危险;他的太太没有主见,软弱无能,只要跟着他母亲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王化儒这样假设无数遍,心,不知为什么,始终放不下。

    不安的忐忑中,熬不住思念,只好冒险给闫凡宇写信,这是他唯一可信的战友,为避免麻烦,他没留下地址,以他和闫凡宇的关系,他坚信,闫凡宇会完成他的嘱托,可是,现在这世道,如此不稳定,万一有其他状况发生呢,闫凡宇想告诉自己,岂不是投诉无门,王化儒觉的自己简直愚蠢到极点。

    目前,他只有继续前行,杀掉栾老板,然后回南京找他的亲人,可是,他的担心没有放下,心中烦闷不已,他站起来,在屋里踱步,几个来回,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程子昂,程子昂在家里闷坐愁城,正想找个人聊聊,两个人相约小酒馆见面。

    新学期开始,没有给程子昂带来新气象的生机,他和周洁的关系倒是愈发紧张,起因他提出想回南京看看老婆和孩子,仅仅是去看看,周洁一反小鸟依人的温顺,和他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动不动拿娘家人威胁他。

    小酒馆里,两个原本在单位没有交集的男人,惺惺惜惺惺的失落郁闷感,让他们坐在一起。

    程子昂不等人劝,一仰头,酒盅见底:这后娶的女人,无论如何不如结发老婆。

    王化儒:你岳父富甲一方,你这位置,多少人垂涎欲滴,你咋能说出这混账话。

    程子昂:你是不知道,先前,我老婆连双袜子都不舍得让我沾手,说我是拿笔的手,下了凉水会皴裂,过的日子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家外,重活累活大事小情都不许我插手,我只管每天上班,到月底把薪水交给她。

    王化儒:这你说对了,发妻如老母,我家里那老蠢货,也是这样,把我当儿子宠。

    程子昂端起酒盅:来,老弟,你说,男人是不是天生贱种,放着老爷不做,偏来这里低声下气看娘们的眼色过日子。

    王化儒的酒盅与他的酒盅碰的叮当响:喝,谁说不是,咱们男人,一个字,贱,我,好好一家人,儿女双全,偏娶房姨太太,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虽说我制服她们,我是为了我的姨太太惹的事,这不,害的她在异乡把命丢,不说,不说,不说了,喝酒。

    程子昂喝的热血沸腾,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像受了婆家多年委屈的小媳妇,边哭边说,边说边哭,王化儒听他从小时候老父去世,母亲独自带着他们在广州立下脚跟,为了他能读书,母亲起早贪黑,拼命劳作,全靠老婆家人扶持,有了一大家人,同样儿女双全,满当当五个孩子,多好的家庭。可他打心里厌烦老婆,找到喜欢的美人儿,结果,这是朵美丽的罂粟花,好看却有毒,这个女人在身边,就是个炸弹,见天炸的他血肉横飞,满地找牙,还要小心陪笑脸,兄弟,你说,我这过的哪叫日子啊。

    已近凌晨,两人喝的酩酊大醉,伙计过来看,程子昂是这的常客,另外一人看来是他的朋友,赶紧找车把这俩人送回周家。

    周洁见程子昂又喝的烂醉,还带回朋友,深夜不好发作,赶紧叫仆人安置他们睡下。

    半夜,王化儒醒来,直喊口渴,以往醉酒,这样的时候老婆守在身边,立刻把热乎乎的茶水递来,看着他喝完。后来是王二太太,九朵花,总之,王化儒醉酒后,身边总有个女人照顾,此时,喊一阵,无人答应,他只好自己下床,黑暗里,他的手摸索着把床头柜上的煤油灯扫翻在地,心下吃惊,不晓得什么东西落到地上,从枕边摸出火柴,点燃照亮,下床来用火凑向地面,结果,只听嘭的火苗烟花样窜起,飞快蔓延整个房间,王化儒还在酒醉中,看见眼前通亮,着魔般的大笑,火焰很快燎满房间,周洁把王化儒安排在下人的睡房,房间里摆放的陈旧家具,木质枯空,燃点极低,加上煤油流了满地,化为一片火海,王化儒被火焰灼痛皮肤,方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外面的大雨偏在这时停止,刮起大风,火趁风势,烧到隔壁房间,正是周家仆人的卧房,时值深夜,都睡的沉香,待人发现,房门被火封住,里面乱成一团。

    火焰继续蔓延,燎卷到前院正房,周洁被丫头小红的敲门声惊醒,小红抱着孩子对周洁说:太太,快跑,快跑,着火了,着火了。

    周洁:姑爷呢,

    小红:姑爷,一阵火焰扑过来。

    小红:太太,拿条帕子,快点,捂住你的嘴,周洁慌的随便拿起条毛巾,跟着小红。

    四面全是火海,小红抱着孩子,看见空隙处便跑。

    周家这场大火直烧到天亮,一阵猛来的暴雨,方才熄灭。

    经过清理,损失惨重,周洁家的房子几乎烧光,连带着租赁给猴子的周家食府,周家房子盖的手时候连成片,被烧的全是周家,周老爷报了案。

    周洁和孩子,小红和几个逃的快的仆人幸免于难,其余男女老少都有,全部葬身火海,一具具尸首成了黑炭,惨不忍睹,包括程子昂和王化儒,这场大火被当地人当谈资议论了很长时间,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周老爷觉的那块地皮风水不好,舍弃不要,渐渐成了荒野之地,数年后,周家在荒地以内砌出高高的围墙,把失火的土地隔在外面,直到现在。

    中秋节如期而至,于大吉在村口依然搭起戏台,这回戏班子要痛快的唱拉魂腔。于大吉家忙着置办中秋大席,灶膛前,大嫂们一锅一锅蒸月饼,这是于大吉给每户人家无偿赠送的。发根在安排席间座位时,把王化儒的座牌扔进垃圾筐,换了另一人的座牌。

    周洁带孩子和小红回到娘家,周老爷家的中秋聚会正常进行,他的理由是,人生嘛,总是几家团圆几家愁,好歹周洁劫后余生,还留下小外孙,难道不是佛祖暗中保佑,周太太自家里发生火灾,女儿和小外孙幸存,便吃斋念佛皈依佛门,整日在家中的佛龛前默诵阿弥陀佛!

    猴子有些伤心,失去周家食府,周洁通情达理不追究后果,至于食府的账目往来,全凭猴子处理,其实,这些对猴子来说,都不重要,食府没了,庞大的收入归零,这才是重要的。王化儒的死亡,带给他损失更大,他欠他三个月房租,好在之前王化儒给他的好处,算是平了这笔账。

    汤老烧象闻到腥臭的老猫,跑到猴子处,讨论这场奇怪的火灾。猴子也为这事郁闷纠结,总觉的有蹊跷处,他把汤老烧让到会客室,汤老烧掏出她的烟袋,吧嗒吧嗒抽着,长吐一口烟:这火烧的奇怪啊。

    猴子坐在她对面:你也这么想。

    汤老烧:偏偏烧死周家先生和沙老爷。

    猴子:我也觉的不对劲,虽说死了不少仆人,想来还是觉的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汤老烧:好像有预谋。

    猴子:谁?

    汤老烧:不过,这样预谋实在太蠢,不会不会。

    猴子:要是周家放的火,烧死这两个人有什么意思?

    汤老烧:除非沙老爷自己放火,然后,他趁这场大火逃跑,这也说不通,他来去自由,没必要这么做。

    猴子:你那摊猪脑,别胡想八想,你帮我想想法,我这些损失咋办。

    汤老烧:认了,甘蔗哪有两头甜的。对了,我来找你要人。

    猴子:要什么人?

    汤老烧:我的九朵花。

    猴子:你确定没吃错药。

    汤老烧: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老贼羔子才吃错药,我姑娘到你饭店吃顿饭,你把人留下,赚了大把金条,现在,沙老爷死了,你把金条拿出来。

    猴子:妖婆子,你可冤枉我,我哪来的金条,不信你瞧,这位爷欠我三月房租,这是账本,我不知道去哪里讨要。

    汤老烧: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我不知道,我姑娘为你赚了不少钱,你要是聪明,拿出一半,这事拉倒,你要是不拿,咱们去见官,我告你个诱骗良家妇女,这罪名,够你喝一壶。

    听了这话,猴子笑的小肠抽筋:你,你,告我诱骗良家妇女,你那里的姑娘那位不是你坑拐骗来的,你害了多少好女孩,亏你说得出这样没脸没皮的话。

    汤老烧大言不惭:反正,金条有我的份。

    猴子:你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汤老烧:哼,你信不信,我们见官后再说,带时候,你别后悔,你都得拿出来。

    猴子,哼,我等着你。

    汤老烧气呼呼的走了,猴子看着她一扭一扭的背影,哈哈笑起来。

    事后,猴子没把这场口角当回事,中秋节后,猴子被当地警察署传唤,三天后,放回来,这回猴子恼羞成怒,奶奶个头的汤老烧,你来真的啊,不报此仇,不为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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