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长发齐腰(101)

我已长发齐腰(101)

火炉样的南京，处处桑拿的热浪炙烤着大地。柳雄飞带着家人来到玄武湖，湖中的梁州桥边有个动物园，龚云烟让翠娥和柳久久带孩子们去看动物，柳梦雪撒开腿跑起来，两条辫子飞扬，引得弟弟妹妹跟在她后面奔跑。

柳雄飞：梦雪，可真是个猛张飞。

龚云烟：可不，越来越像男孩子。

柳雄飞：我小时候家里人说我像女孩子，又文静又秀气，喜欢拿本书看。

龚云烟：你们男孩子从出生是高人一等的。我家有个老管家，教我记账，我从小跟爸爸出门讨账，路上，看见背着书包去读书的男娃，羡慕的不行，回去告诉妈，妈妈是个读书人，她说读书的女娃命苦，不让我读书。

柳雄飞：我还记得岳母的样子，端庄典雅，秀雅漂亮，一看气质，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龚云烟：妈妈喜欢读书、写字，画画、刺绣，爸爸专门为她盖了座院子，院子旁有座小庙，很久没有香火，妈妈住在哪里以后，庙里来了僧人，从此有了香火，附近人说是妈妈旺了那座小庙。

柳雄飞：说起来，我们离开老家有很长时间了。

龚云烟：真想回去看看，妈妈在院子里种了许多琼花，没想到，在南京也能看到，对了，闫大哥去了广州，我们给他的那座房子，咋办？

柳雄飞：我也很想回家去看看老爸和老妈，还有二爸爸家的三个男娃，你说807号屋子，上交，只能上交。

龚云烟：可惜，要是在乡下，这房我们租出去，还能收房租。

柳雄飞笑了：你这个财迷，这是军部财产，当然要收回。

两人沿着湖边的十里长堤悠闲漫步，湖水透着凉气，盛夏的季节，令人舒爽。

前面湖水中，有座六面亭阁，湖水泛起清波，亭阁在水上微微浮动，龚云烟走上去，柳雄飞发现，有了五个孩子的云烟依然体态轻盈，步履欢快，阳光刺的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在亭阁中，碧绿的湖水伸手可触，一条大鱼跳出水面，弯曲的尾巴溅的水花飞跃：好大的鱼，雄飞，雄飞，快来看，好大的一条鱼。

柳雄飞跟着跑过去，看见鱼的尾巴打着水面。

看完动物的柳梦雪带着弟弟妹妹见爸妈在亭阁上，边跑便喊：妈妈，妈妈，快去看猴子，好多的猴子。

梦青：是的，可好玩啦。

还有老猴几背小猴几。

梦美说话不清楚，把猴子说成猴几。

那是猴妈妈，给小猴子，是猴子，不是猴几，逮身上的虱子。梦好说。

妈妈，我要吃苹果。

你的苹果吃完了？

赶来的翠娥说：哪里，太太，她把苹果全给猴子吃了。

梦兰：猴子吃了我的苹果还给我敬礼。

龚云烟：怎么敬的？

梦美抢着把小手反着放在眼帘：这样，这样。

柳久久纠正他：错了，这样敬礼。

柳久久抬起一条腿，另一只手做猴子观看的动作。

只有猴子？

有大象。

有孔雀。

有小鸟。

翠娥：那算什么小鸟，是我们那的山鸡，还有斑鸠，哎呀，漫山飞的都是。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热闹，传来开心的笑声。湖堤边，阵阵梵音，缭绕上空。因为酷热的天气，柳梦雪的小脸红扑扑的：妈妈，他们在干嘛？

龚云烟：放生。

梦青：什么叫放生？

龚云烟还没说话，梦好说：看看，快看，那条鱼放进到湖了，好可惜哦。

梦美：她去找妈妈了。

龚云烟:梦美说得对，她去找妈妈。

梦兰：还有爸爸。

看到这家子的欢快和睦，跟在后面的翠娥对柳久久说；辛亏把小三解决了，这一家人，多好。

柳久久意味深长地：没那么简单。

翠娥：什么意思？

柳久久：可以找小四啊。

翠娥；你是说，先生还是想休了太太。

柳久久：这个，我到不晓得。不过，太太最近的窝心事可真不少。

翠娥见云烟手里拿着孩子的帽子，忙上前拿在自己手上，等着柳久久。

翠娥：小三没了，难道不该过消停日子了。

柳久久：先生不喜欢太太收养的两个女儿，正找人把她们卖了。

翠娥吃的一惊：卖到哪？

柳久久：我正打听，太太的意思把她们卖远点，省的以后麻烦。

翠娥：我们那地有娶不到婆娘的老汉，不如卖到我们山里，够远的，太太可以放心。

柳久久:你这个法好，我晚上告诉太太。

柳家的日子总算回归平静，柳雄飞依然在书房里留宿，没有回到龚云烟身边，龚云烟的心总算暂时稳下来。

燥热的天气，知了拼命叫唤，柳久久来找云烟。

柳久久：太太，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龚云烟知道他指的是栾梅姐妹，目前，俩姐妹和他们住在一起。说起这事，龚云烟责怪自己考虑不周，当时，龚云烟出于恻隐之心，本来有心留下俩姐妹，无奈家里出了这么件大事，尤其柳雄飞不喜欢她们：好到是好，只怕这姐妹俩不肯走。

柳久久：哪里由得她们。

龚云烟：我不想再弄出人命。

柳久久：我打听过，这一带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拐子。

龚云烟:真的。

柳久久：不用我们出面，他们按货色给价。

龚云烟：莫不是人贩子。

柳久久：一样的，都是做人肉生意。

龚云烟闭目想了想：嗯，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事办了，不用找我，还有，那件事。

柳久久知道龚云烟说的为柳雄飞买女人的事，要说龚云烟为维持这个家，可谓煞费苦心。

虽然搞掉宋小娟，柳雄飞暂时不再提离婚的事，但是搞不掉柳雄飞对她的没兴趣，她让柳久久多注意，哪里有合适的女人，当然不是娶，是买，买来陪柳雄飞。

柳久久：有点难，这种买卖，除了窑姐儿、戏子，还有借债还不起，用女儿抵债的。

龚云烟：窑姐儿无情，戏子无义，你看隔壁王二太太把王家搅的家破人亡，倒是拿来抵债的黄花闺女，这个，不错，可是，哪里有这么巧的好事？

柳久久的精算细胞活跃起来：太太，你有所不知，世上的事只怕有心，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这南京城，有条玫瑰街，哪儿的姑娘最多，什么样的货都有，柳长官柳先生是有头有脸的人，想嫁进咱家的姑娘，还不争破头！啊-----

龚云烟：这两件事你抓紧去办，不要让雄飞知道。

看着柳久久走出去，龚云烟还是不放心。她从一楼到二楼，挨个走遍每个房间，站在二楼的卧室看楼下，翠娥把冬天的被褥拿出来晾晒，突然想，翠娥、柳久久是不是该有个孩子？看看她的肚子，没点动静，这两人，咋也不急呢。

老师布置完暑假作业，安排班长带领大家大扫除，走了。同学们兴高采烈，三呼ok，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度假，过一段不需要上学的日子。琳跑下座位，到班长面前，嚷嚷要去他乡下的家看萤火虫，立刻有几个女生响应，琳问柳梦雪要不要去看萤火虫，柳梦雪一脸冰霜，收拾好书包：你们去吧，我要回家。

梦青和梦好先放假，梦雪要求爸爸，不要接她，她可以自己放学步行，再说，今年她长大一岁，开学是中学生。

梦雪对这条路很熟悉，可是近来心情非常不好。她渐渐发现，这个世界发生了变化，她身边熟悉的人越来越少。

刘佳死了，梦雪再也见不到她；柳泉送给她的兔妈妈死了；宋小娟不来教她弹钢琴了；闫伯伯坐水上的轮船走了；查传理乘天上的飞机走了；

院子里那么多的小伙伴：程君丢了；王琦、王磊、王凯不知道去了哪里？栾馨大姐呢？栾梅、栾红现在在他们家，明天，她们姐妹会不会突然不见呢？这是个好可怕的世界？

柳梦雪想着，浑身发抖，她走到太阳下，谁知，身体更冷，仿佛有桶冰雪的水从头浇下，她两腿发软，有几次要摔倒，她对自己说，要勇敢的坚持，妈妈说，什么事情只要坚持住就可以胜利。

可是，她感觉身体越来越冷，走过身边的人们，吃着冰砖，柳梦雪看到，都觉的冷，冻的她上牙磕下牙，她双手抱着身体，以为这样可以让身体温暖，真的，她感到暖和起来，可是，越来越热，不停的出汗，浑身冒火，头痛的开裂，蒙蒙作响，像有人拿锤子使劲敲她的脑壳，她热，热的浑身象着火，隐隐约约看见翠娥，她伸出双手，求翠娥抱她，抱紧我，再紧点，永远不要松开。尔后，柳梦雪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