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其实,我很想把“轮”换成“强”,但我要写的是真实故事,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件,所以,字没有变。
一个字的不同,代表着施暴人数的不同,这是我们最直接的感官,数量的不同造成的伤害程度自然也是不同的。
1
我们乡里有两个初中,一中和二中,二个中学隔河相望。
我在二中从初一上到初三,中考落榜,第二个初三,我去了河对岸的一中。
紧紧一河之隔,两岸的学生和学习氛围画风完全不同,甚至连乡音都有些不同,比如像“他”这个字,我们读ta,而河对岸的读tai 。
初中伴随着第二性征的出现,少男少女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躁动的。
我曾在初一时收到女生借助闺蜜之口的表白,初二曾对某个女生有一点动心,初三则看着别人在花前月下。
初中的少男少女卖力的模仿着大人们的情情爱爱,可终将无果。
我现在仍记得,一对小情侣,他们之间已然发生了关系,那是在中考前期紧张复习的时候,那女生沉浸在热恋中,她和男朋友热切的讨论着他们未来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孩子姓名的第二个字到底是用爱,还是用思,还是用其他表达爱意的词?
总之,我在二中读初中时,虽然也模模糊糊的知道早恋以及过早性生活的存在,但这些都是隐晦的,不见光的,外人看来有些许暧昧,在当事人眼里或许更多的是喜欢和可爱。
是的,在初一到初三的这三年里,我们经历了上生物课是读人体器官的害羞,经历了小小的友情以上的情感波澜,但好歹都没有坏事发生,我没有在这三年里找到带有强迫意味的事件。
第二个初三,在一中发生的事情着实击碎了我的三观。
如果说,之前的三年都是些小清新小暧昧,那之后的一年则是赤裸和野蛮。
2
陌生人加入新的集体之前,总会感觉到别人的排外情绪。
去新学校复读的我在前几个月的时间总是觉得胸口憋闷,就好像掉进一个深渊里,那深渊里从未扫过一米阳光。
养过鱼的人都知道,往鱼缸加入新的鱼后,之前的老住户会对新来者进行攻击,其实,人类也是一样。
但还好,经过几个月的适应,我也找个了几个朋友。
慢慢的我发现了,一中的升学率高的原因,一中的老师把重心和中心全部放在了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身上。
幸好,我也算是好学生。
学习好的成绩越来越好,学渣也越来越来越渣,自然而然的形成两极分化。
后几排的同学没有老师管,每天都过的很逍遥快乐,他们欺负同学,指使一男生去打饭,稍有不妥,他们可以把热汤从他的头上浇下紧接着是拳打脚踢。
那个男生成了出气筒,好像任何人都可以拿他开涮,踹他两脚,包括那个后来被性侵的女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即使卑微到尘埃里的人,他也能找到比自己更卑微的存在,然后凌驾于他人之上以获得满足感。
一天,那出气筒像往常一样,毛手毛脚的碰触了那女生的胸后跑开。
女生一阵臭骂,此时,我听到出气筒嘴里飘出来的话:就你,骚货一个,也配骂老子。
3
时光久远,我已忘记那被性侵的女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为了便于区分,我姑且叫她小丽吧。
一中的初三有三个班,我在二班,小丽在一班,那些施暴者大部分在三班。
我们班经常玩一个游戏,游戏的名称叫咸猪手,晚自习的课间休息时间,灯被关上,周围一片漆暗,咸猪手们出动,他们的主攻对象是一个略丰满的女生。
黑暗中有男生的笑声,女生的骂声,这种状况会持续到打上课铃。
现在回想,真的很庆幸,我们班也就是二班那个被骚扰的女生不住校,她是走读生。
也庆幸,她的性格还算刚烈,上课铃响起,灯重新亮了起来,她走向教室末排,找那几个咸猪手理论。
往往她骂什么就会被回骂什么,最后面红耳赤回到自己座位。
那几个咸猪手好像发现了一个无穷的宝藏,这种恶作剧游戏几乎每天都上演。
我们班被骚扰的女生,因为性格活泼在加上有些大大咧咧,被说成骚货还有几分可信度。
我很纳闷,为什么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小丽也被别人喊骚货。
后来,我听一班的男生讲,他们班也在晚自习玩这种恶作剧游戏,游戏的女主角是小丽。
4
人们面对恶一般不会去硬碰硬的当场武力解决,我们都很擅长曲线救国,也擅长做事后诸葛。
四月的一天,春风里还有些寒意,那天的夜空里没有月亮,星星也消失了踪影。
小丽所在的女生宿舍门被踹开了,四五个男生蜂拥而上,小丽的手和脚被控制住,她喊叫,没人出头无人回应,宿舍是死寂的。
四五个男生把她拖拽到男生宿舍。
说到这里,我有必要说一下,我们那时宿舍的模样。
宿舍是瓦房,下雨天会漏雨,男生宿舍的窗户上一般都是没有玻璃的,这样可以方便起夜时直接从床上起来把尿撒到窗外。
司空见惯的那种上下铺的铁架床,这我们这要睡下四个人,是的,我们要两个人挤在一张原本只能容那单人的床上。
你或许觉得我在胡说,但这就是我当时上学的真实状况。
我也曾跟别人讲过我的初中住校生涯。
别人问我,你们是黑奴吗?
我说,我们是学生。
小丽被抬到了铁架床的下铺,好像是早有准备,下铺用床单围了起来,密不透风的样子,床顶扯着一盏灯。
小丽再次喊叫,被带头大哥呼了几巴掌,事已至此,不可能有奇迹发生了。
施暴者和受侵害者两方彼此心照不宣,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小丽之能接受这几个人的侵害,新加入者滚蛋。
事实也是如此,睡在上铺的小伙想加入,他想第一个上,硬上,被小丽一脚踹到床下。
带头大哥对上铺小伙骂道:毛还没长全就像干事,赶紧给我滚的远远的。
带头大哥虽然看上去很凶但很讲“义气”,不愉快的小插曲过后,大哥让兄弟们先上,还依了小丽的请求,把头顶的灯关上。
不过,有一个兄弟不会戴套出了洋相,让大哥脸上有些挂不住。
终于轮到了带头大哥,大哥身高体长,小丽叫出了声响。
四五个人爽了,他们把小丽送回了女生宿舍后,安稳的睡下。
男生宿舍七八十号人,除了那几个施暴者,都集体失眠了,原来夜是漫长的还夹杂着燥热。
5
第二天,小丽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了一上午。
第二天,全校师生都知晓了昨晚的事。
第三天,小丽回家了,其余一切正常。
第四天,小丽老实巴交的父亲来了,他带走了小丽的铺盖,除了这些一切正常。
往后的每天,都正常。
临近中考了,带头大哥来我们班找自己的小弟玩(就是那个不会戴套的),我的座次在中后排,他们的对话我能听到。
带头大哥:二弟,你猜上个星期天,我在村里看见了谁?
二弟:谁啊?哥。
带头大哥:小丽那个骚货,
二弟:噢,她啊,她得很怕你吧。
带头大哥:那是,她看见我立马躲得远远的,我怎么可能放过她,我走到她跟前问她,怎么,怕我再上你啊?
带头大哥:哈哈,现在想想她那害怕的样子,好好笑。
又过了几日,学校只剩下了准备中考的学生,(那时我们的中考在七月份举行)眼看着马上要离校了,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大扫除。
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就连脏乱的宿舍也变得干净了许多,老师的情绪高涨,他提议清理一下瓦房的屋顶。
一个枕头被长杆从房顶落打落下来,枕头原本是白色的,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血红色,那红色晕染开来。
老师的脸色难看,他拿起枕头,枕头穿过院墙的玻璃碴落入校外的草丛里。
我想罪恶的枕头会腐烂的。
6
2002年到2017年,15年过去了,少年少女变成了大叔和阿姨。
15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或许曾经的混混变成了成功人士,或许当年的少女成了粗鄙的泼妇,但我们的绝大多数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大众。
我们找了工作,结了婚,有了孩子,在闲暇之余可能会回想当年的青葱时光。
我只希望我们在回忆青葱时,能有大片大片的阳光,那黑暗无处隐藏。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臆想,一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抹去,它就是一道疤,即使擦了厚厚的遮瑕霜也无法隐藏,它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心脏上,我们可能习惯了,但在不经意间,那痛感还是很强。
不知道小丽现在怎么样了,我只希望她能遗忘,忘掉过去,才能挺起脊梁。
我想真实的情形是,小丽把这件事深深的埋藏,哪怕夜里有噩梦,也从不找任何人去诉说过往。
有些事的确适合烂在肚子里,虽然它还一直顽固的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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