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情感]南来雁（23）窃取

[婚姻情感]南来雁（23）窃取

紫南站在鞋架边犹豫起来，阿黎约她今天去医院陪她做手术。于杨是不同意阿黎打掉孩子的。他们夫妻意见不统一，若是自己又借钱又陪同，万一以后于杨知道不会善罢干休的。自己可能是好心办坏事了，还招恨招骂的。可若是不去，阿黎一个人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她也是不放心的。她思来想这个孩子不能要，阿黎的选择是正确的。她穿好鞋子背上包，跟门口晒太阳的奶奶打了个招呼，向阿黎家走去。

紫南抱着孩子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看着医生关上诊室的门。人流应该很痛，要不无痛人流的广告宣传怎么无孔不入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这里是穷乡僻壤的小镇，医院破败落后，阿黎是不能选择无痛手术的的。

“呜呜……呜呜……”凄惨的哭声从诊室里传出来，紫南不由得浑身发抖，她哆嗦了一下，向门口望去。

“别哭了，再忍忍就过去了。不想要孩子就做好避孕措施，一时的欢欣愉悦，和男人甜蜜恩爱的。可子宫长在女人身上，结果痛的也只能是女人。这次可是长了记性，不能有下次了。”年长的女医生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阿黎的哭声小了，只听到几声轻轻的呻吟。

“家属进来扶一下病人!”医生打开门喊道。

紫南忙抱着孩子走进诊室。手术台上的阿黎苍白憔悴，头发湿湿地黏在额头，正挣扎着坐起身穿裤子。紫南忙把孩子放在椅子旁帮阿黎穿衣服。小宝虽然不会走，但扶着椅子站得很稳当。紫南无意间瞥见旁边桌上的盘子，血肉模糊的一团殷红。若不残忍地把它取出来，几个月后那会是一个可爱孩子，和扶墙呵呵笑着的小宝一样可爱。血腥味儿顿时被敏感的嗅觉神经捕捉到，她的胃迅速地抽搐起来，早上吃的粥顿时喷涌而出。

“怎么搞的，就不能来个健全人陪同?又带孩子又吐的，到底是谁照顾谁?”医生皱着眉道。

“把地收拾干净!病人身体虚弱，回家注意观察出血量，卧床休息，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医生端起那盘血秽，快速地离开诊室。

“紫南，你没事吧!”阿黎已经下床，递给紫南几张纸巾，转身去抱孩子。

“阿黎你别动，我来抱宝宝。”紫南忙弯腰一只手抱起孩子，一只手胡乱地用纸巾抹了一把嘴巴。

“你在外面椅子上坐一会儿，我把地收拾干净咱们就回家。”紫南扭头四处搜寻扫帚拖把。

“快放手，你刚做完手术，得好好休息。”紫南抢下阿黎手中的拖把。

“我没事，已经不痛了。”

“还说没事，你的脸白得像纸。你坐下等我一会儿，别再走动了。”

街上的人不多，几个店主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扑克闲聊。春耕开始了，留守的人都在田地里干活儿，没富裕的时间上街了。紫南的胳膊酸胀得厉害，怀里的小宝看似并不重，抱久了也是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她看了看身后面无血色的阿黎，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走。

“阿黎，你上床躺着。我给你倒杯水。”紫南铺开被子把阿黎摁在床上。

“阿黎，你家有红糖吗?”

“没有，喝白水就行了。”

“鸡蛋、面条有吗?”

“前几天于杨回家吃完了，他跟我吵架赌气走的，没留下钱。”

紫南站在原地愣住了，什么都没有怎么弄吃的。她忍住想把于杨臭骂一顿的冲动，向自己家走去。

这几天农忙，婆婆还没回家，爷爷和公公应该也在田里插秧。紫南呯呯乱跳的心稍稍安静下来。她快速走到厨房，找了个大塑料袋在米缸中舀了几大碗米。在菜筐里装了几个土豆，又在鸡窝上捡了几个鸡蛋。站在原地想了想，回房间拿了大半袋自己喝剩的红糖。坐在门口的奶奶虽然眼睛看不见，她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仍是心惊胆颤的。

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是从没有偷过东西的。父母虽然平凡，却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二十年的人生如行驶在轨道上的火车，一切都按着预定的路线平稳前行。跟于鑫来到这里，铁轨不见了，前路坎坷未知。她在忐忑不安地强迫自己试探着前行。这个家，她觉得从不属于自己，哪怕是擅自动用一针一线，她都是有负罪感的，觉得是在窃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了阿黎，顾不得许多了。她必须把这些羞耻负罪感丢弃在一旁，因为虚弱的阿黎需要这些东西。

“奇怪，今天鸡怎么没下一个蛋?我还想炒盘鸡蛋下酒呢。”于满贯放下锄头道。

“鸡也不是天天都能下蛋的，天气燥热了，有几只母鸡抱窝了。”婆婆答道。

“把前一段我晒的鱼干用辣酱烧一盘，这淡季青黄不接的，老吃素菜寡死人了，没下酒菜可不行。”于满贯往水杯子里倒满水，点上一根烟坐在上位等饭。

紫南低头吃饭，公公说没菜吃倒是假的。于洁这段每天都往家带土豆洋葱，过完年超市里的菜积压严重，都在降价抛售。于鑫早就叮嘱于洁给紫南带蔬菜水果。于满贯不爱吃素菜，鱼肉蛋才是他眼里的正菜。

“这鱼还是新鲜的好吃，下午我再钓点去!”于满贯嫌弃地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鱼干没有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皱着眉吃起来。

“紫南，这几天没喝鱼汤，我孙子没抗议吧!下午我就钓去!”

明明是干活累了在躲懒，却找了个光明正大的借口。紫南暗暗好笑，看婆婆面无表情无所谓的样子，她没有答话继续吃饭。

紫南觉得自己越来越贪睡了，每天婆婆早饭熟了她也没睡醒。肚子里的宝宝动的频率多起来，不像刚开始要用心感受捕捉了。每一次胎动，她都觉得很奇妙，腹中的小人儿在努力成长。小手、小脚丫、小脸蛋，孕育是一件多么美好新奇的事。

（原创故事，抄袭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