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七十年代,一妇事二夫的一个故事,令人匪夷所思。
那时,我任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课。
一天晚上,学生在教室上晚自习,教师们在办公室背课或批改作业。有个年轻的张老师,因老婆生孩子熬夜。他趴办公桌上,唿噜打的震天响,象拉锯一样,一声高,一声低,闹得满屋窃笑。这时,有位从南方调来不久的刘老师,故意大声干咳一声,看大家注意他,他就给大家讲了一个提神的故事。他说:
那年户口大普查,学校分配我到村里当普查员,我遇到了极为麻烦的一家。
中午,我拿着户口统计表来到一户农家。当时,只有女主人在家,一看我是公家人,她热情地招待我,又搬板凳,又递烟,又端茶。我和她对面而坐。我向她说明了来意,她笑着说:“你问吧,你问啥我答啥。”女人四十多岁,满面红光,中等身材,穿衣打扮都很得体,朴素整洁。
“你们家谁是户主?几口人?”
“我咋说呢?”女人满面羞色,欲言又止。
我答:“该咋说就咋说!”
女人是个豁达开朗的人,她大咧咧地说:“我干脆来个竹筒倒豆子,来个干净痛快的。反正我也不怕丢人了。我有公公婆子,两个男人,四个孩子,俩儿俩女。”
“啥?两个丈夫?”我惊讶万分,张嘴瞪眼看着她。我心想,这是违犯婚姻法的,又是破坏村规良俗,不以为耻,还大言不惭!
“对呀,别人嫌丢人,我脸皮也厚了,时间一长,也习惯啦,这也是逼上梁山,没有选择。”女人一脸无奈。
“哪,哪我咋填呢?”我挠起了头。我填俩丈夫,就是犯错误。再说,一个男人,又是陌生人,也不好意思问这碍口的事。我发了愁。
“咋填咋写,那是你的事!只有我这直性人不计较,实话实说。”女主人尴尬地陪着笑脸,无奈地摊摊手。
我心想,这牵涉到法律和责任,不能贸然乱写,去大队问一下大队会计,看他咋说。我辞别女主人,来到大队部。找到大队会计,我向他说明特殊情况。
大队会计给我讲了这家的来龙去脉:
这个女人叫夏翠兰,开始,给老大领了结婚证,还大操大办,宴请亲朋好友。那天,他们家也请我做陪客,喝得酩酊大醉。结婚一个月后,老大去陕西当工人,几年没进家。有一天,夏翠兰收到了老大的信,信中说,让她改嫁。他又说,在外有中意的人了。当时,公婆都舍不了她这个又孝顺,又能干,长得又漂亮的儿媳妇。老两口就撮合夏翠兰往下错榫,给老二过。夏翠兰看老二长得比老大也不差,又实诚;她又跟这家人建立了感情。她想,反正自己也不是黄花大姑娘了,往哪嫁,人家都说是寡妇,也就同意了这档子事。但是,老大一直未回乡,也没办离婚。那时的衣村人,法制观念淡薄,也就与老二合了床铺,热热呵呵地过起了日子。几年后,夏翠兰与老二一连生了四个儿女。
又停了几年的一天,老大突然回来了。这下麻烦也来了。老大非要跟老二要回媳妇,如不愿意就去法院告二人重婚。夏翠兰作了大难——跟老大过吧,儿女是老二的,又给老大没了感情。跟老二过吧,俩人又没合法手续,老大一告,很可能还得住监。最后,三人都让了步,心照不宣地糊塗过起来。事情就是这样。老大合法,老二合理。现在只有这样填,老大是户主,夏翠兰是配偶,老二是兄弟。这样不犯错误。
我就按大队会计说的,给夏翠兰一家办了户口登记。
刘老师讲完故事,满面笑容,巡视着大家,美滋滋地品起茶来,
那个打唿噜的老师也精神了。满屋教师啧啧称奇。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个年代,实在苦了这个女人!没有超强的排逆能力,那日子是没法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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