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稀罕

人们的共性：好看稀奇，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精神上会产生莫大的快感，生活凭添无限乐趣。这是一般情况，但也有例外。

晚10点多，甲家两人结伴同行，出火车站，在去二里多远的长途客运站的途中，有些倦怠，看到宽宽的马路上，灯光亮如白昼，车流如水，人流如织，头晃肩摆。他们只闻到一股股的刺鼻车屁气。两人弓背撅腚，浑身汗气，脸黑手裂，吃力地背着行李，紧赶急走，唿哧唿哧地直喘粗气。

甲抹了一把汗，对乙说：“哥，咱找个地歇会吧！反正时间还早！”

“兄弟，你摘棉花手头快，要跑路嘛，你不行。你鸭步行，撵不上我的大长腿！”

甲五短身材，被乙揭疤似的言语，心中老大不悦。他看到街边围了一圈人，挤得如铁桶一般，中间是啥，伸脖瞪眼也看不清，对乙说：“哥，你看那么多人干啥哩？”

乙个高看得远，瞧得准，他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吆喝声：“各位大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有稀罕，十块钱一看，一根烟钱，高兴半天，如若不看，后悔半年！”

乙想，看稀罕长见识，十块钱不贵，他心里痒痒，快步贴上半圆的人墙，从人缝中看到，正中闪烁着一个漂亮女子，穿一条忽悠悠的白底红花绿叶牡丹长裙，背个白色皮包，很扎眼。乙想到自己的黄脸婆妻子，如夜叉般凶的女人，心里直打颤，想看西洋景，嘴抵前人项窝呼热气，歪脖凝视仙女般的女子。

甲贴乙屁股后，支脚尖，头插人缝，身晃心烦，恨爹妈不给自己生双长腿，懊恼不已。

人墙如群蜂，挤推颤动影晃，嗡嗡作响。

漂亮女子红唇柳叶眉，笑颜如桃花，披肩瀑发，随风飘洒。她环视周遭众男子，甜语似蜜：“哥哥们，莫吵莫挤，快交钱看稀奇，你钱我物，眼不受曲！”

这时，女人全走光，男人走大半，人墙缝大，剩下十多人拢近小圈子，有两人往女子手中各塞十元，其他人也纷纷摸兜掏钱。

女子左乎捏钱展平甩一个脆响，手像笆子，逐一收取。

众观者眼放光，屏气盯着漂亮女子，企盼稀罕物。

漂亮女子把钱装入皮包，对各位嫣然一笑，令人骨酥肉麻。男人裆中之物不安分地蠢蠢欲动。

“哥弟们，这地方人多眼杂，为安全起见，咱们去一个背旮旯，大家爽个够，保大伙满意！”

大家点头默认。漂亮女人在前，男人在屁股后紧跟，生怕甩丢了，脚步扑哒扑哒乱响。

走了二百多米，拐到一个死胡同尾。众人乱喘粗气。漂亮女子靠墙面对众人。

甲乙身背行李，红头涨脸，俩月不粘女人气，欲火难耐，想入非非，急解眼馋。紧跑几步，填补半圆人墙缝隙中。

甲恍恍惚惚好象身后有两人尾随，他有些警觉，摸钱包还在。他不敢挑明，对乙说：“咱走吧，别误了搭车！”

“咱俩跟这么远，现在就能看稀罕了，又花了钱，走了太吃亏！”乙也下意识摸摸内衣钱包安全，他放宽心执拗行事。

甲无奈，只好听天由命。

众人围女子乱嚷嚷。漂亮女人挥手示意后退，众人很配合，都后退一步，腾出丈把空地。

漂亮女人疾撩裙摆腰上，山水全露，又旋转半周，裙摆唰地落下。

众男人垂涎欲滴，意犹未尽。

漂亮女人整裙拢发，笑对众人，低声语：“谁不尽兴，就跟去桥洞，五十元让你爽个够！”

“别动！蹲下抱头！”

“大厅广众，敢耍流氓！”

众人身后，两名警察，堵住后路。

有七八人机灵利索，撒腿无踪。只剩甲乙两人，迷糊发愣，刚抬腿时跑已来不及。

胖警察抓住甲的后领，甲前挣背后拽，憋气脖粗，停下脚步，听天由命。

乙被瘦警察踢中腿弯，应声倒下，又被掂起。

甲乙胆小，行李又碍事，又舍不得扔掉，只好乖乖蹲下，听侯处置。

“姑娘，咋回事？”一公安问。

“刚才一群臭男人，想对我不轨！多亏你们及时来到！我才免受其辱！谢谢两位警官！”漂亮女人抺泪装委曲，向警察深鞠躬。

一胖警察厉声喝道：“你们当众耍流氓，是交罚款，还是去派出所，任你们选择！”

甲颤声问：“交多少？”

“每人五千！一分不少，不然就去坐牢！”

“俺摘花俩月，才挣四千多块钱，离家还有二百多里远，又要住旅社，又要买车票。给我们留一千，回去也好有个交代！”甲苦苦哀求，眼噙泪水。

乙头抵裤裆，一语不吭。

“那好，看你们挣钱不易，每人三千。”

甲乙二人急忙从内衣掏出钱包，哆哆嗦嗦数好，恭手送给胖警察。

胖警察也没点钱，塞入衣兜，说：“俺俩好心，放你俩一马，俺队长要跟着，俺俩绝对不敢行私，该你俩好运！”摆手让二人快去。

甲乙二人如释重负，跑步离开是非之地。刚跑不远，甲扭脸后看，空无一人。二人才知上当受骗，拍头顿足，连喊冤枉。俩人想报案又有顾虑，只好吃哑巴亏，怏怏狠狈回乡。

这真是：甲乙看稀罕，破财又丢脸。骗子哈哈笑，二人吃黄连！

看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