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4月26日 星期四 天气晴
大年初六,乌云密布。
对于某些稍微宽裕的家庭来说,新年还远远没有结束;对于这些家庭的孩子来说,欢乐和新奇也没有接近尾声。
对于家穷但人和的家庭来说,新年也在温馨中继续着,孩子也在父母的和谐中享受新年的欢乐。
幸福和快乐在这些家庭和孩子中盘旋渲染。
天气越冷,家庭越能感觉到温暖。
但对于刘禹贡来说,这个新年好冰好冷,甚至很恶心。他从未如此厌恶过春节。
春节是什么?是最缺钱的时候,是父母冷战热战最集中的时候,是一年最难受的时候,也是一年最冷清落寞的时候。
哪怕是走在家门前的乡间小路,也能感受到春节的热闹气氛异于平常,能看到更多幸福的画面,能听到更多欢笑的声音,能见到更多的小孩子在屋里屋外追逐。
这种人间的欢乐,不是恶劣的天气就能破坏的。
这天气,似乎要下雪啊,憋了好几天的乌云,久久不散,下雨也不痛快,气温感觉比前几天下降了不少。
不过这样的天气也好,正好与心情一致。如果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能给幸福的家庭和小孩锦上添花,却让不幸的家庭和小孩,更鲜明地觉察到自己的不幸。
中午时分,家里的冷清比往日更深,刘禹贡游荡着,看着空落落的家,心不知道玩哪儿搁。他透过窗户的裂缝,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仍然在蒙头大睡;他叹息了一声,厌恶地扭开了头。
“这还是家么?还有家的样子么?”他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感觉空落落的,说不出是思念无法排遣,还是本身空虚无聊,反正,他觉得,这不是“家”。
刘禹贡又失落地回到厨房,坐在冰冷的火炉旁,屋外的温度通过墙缝和窗户的大洞拼命侵袭。他盯着窗外的那一方灰暗天空,乌云掠过。他心道,“虽然高处有些冷,但能自由自在总是快活的,因为可以无拘无束,不会压抑嘛。”
“妈妈和姐姐已经离开家乡,去温州打工了。这似乎是妈妈第一次出远门吧。她晕车的呢,从家乡到温州,要十多个小时,她能受得住吗?”刘禹贡眼神锁定那一方天空,眼中云卷云舒,心中忧虑重重。
“感觉很奇怪,没有那个需要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在家,家仍然是家;他回到家,家已经貌合神离;可是没有妈妈在的家,家已经不是家了。”刘禹贡承认自己的感受,他不喜欢那个男人,如果可以,他不愿意称呼那个男人为父亲——他的所作所为,不配“父亲”这个称呼。
“这样的日子,没有意思,好难过。”刘禹贡心中满是低落,前所未有的低落。即使当初被男人掴了一巴掌,受了那个男人粗鲁的侮辱,也没有今天的落寞。
“就像是缺了主心骨,找不到魂儿。”刘禹贡仔细揣摩自己的感觉。
“对,就是这种感觉。”比较准确地形容了自己的心情和感觉,刘禹贡心情稍稍好转。
下午一点左右,那个男人终于睡足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厨房,“有没有吃的?”
刘禹贡沉默,不想与他说话。心中满是对他的怨恨。
当刘禹贡发现那个男人黑着脸红着眼睛站在厨房与房间的门口瞪着自己的时候,他胆怯了,他怕挨打,怕惹男人发狂。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护着自己了。刘禹贡艰难而冰冷地丢出一个字:“没。”
男人神情稍稍好转,“你想吃什么?”有些轻佻地语气,夹杂着莫名其妙的骄傲。
刘禹贡听起,心觉恶心得很,摇了摇头,“不饿。”
男人疑惑了瞬间,心想,“我睡觉起来都饿了,你怎么能还不饿呢?”但仅此而已,便自顾自去翻箱倒柜,找好吃好喝的去了。
“蹦…咔咔…叮……嗞嗞嗞……”
碗筷碰撞、橱柜开合、塑料袋相互挤压,各种声音响起。
刘禹贡心想着母亲,母亲刚离开家,为了这个家又被迫离开这个家,不顾瘦小羸弱的身体,不顾长途坐车晕车难受,带着姐姐,去打工了,心中酸楚。又看看在家的这个男人,贪睡,贪吃,贪图安逸享受……心中厌恶、愤怒丛生,却不敢言语。
“留下来似乎是个错误,我也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男人。”刘禹贡喃喃自语。不知怎么的,刘禹贡觉得本来就破败的家,因为男人的存在,变得更加压抑,失去活力和希望。留下来与这个男人相处,刘禹贡有预感,一定是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情。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绝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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