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图

作者: 桥南街7号 | 来源:发表于2024-05-23 03:27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天清晨,一辆出租车上,李坐在后座,他直了直腰,又瞟了一眼手上的手机,正着急赶不上上班交班的时间,此时,桥上的车排起了长队,一个贴着一个呈龟速前行。

司机打开收音机,里面响起电台播放的怀旧老歌,他把窗子摇下来,点上一根烟,把手伸出窗外,无聊地打发时间。

李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不应该选择这个时候打车,直接坐地铁多好,就因为懒得走到地铁站那几步路,李经常把车费交给出租车司机。

通常出了车祸才发生这种情况,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眼睛打马虎去了,司机没回头自顾说话。

从车前玻璃望去,大约几十米开外,桥一侧的人行道上围满了人,过往车辆纷纷探出头在张望。一个穿着像是学生服挎着包的人,背身站在栏杆外面,他两手勉强抓着栏杆,衣服和包在风中空荡荡的,像一只随时准备飘离的风筝。

李坐的出租车经过时,那张脸正好转过来,看了看围观的人群,露出诡异又空洞的微笑,头上那一撮乱飞的头发,把那张瘦小的脸衬得格外的不起眼,生命在风中荡漾,前途未卜。

随后警笛声响起,桥中间的车流继续缓缓向前,已有了松动的迹向。

——

那家医院位于市里的老城区,原是一家重型机械厂的职工医院,在机械厂重组破产后,改头换面成了公立医院,里面最大的科室变成了精神病科。

精神病科在医院大楼的六楼,也是医院的最高层,外加楼顶开辟的一个用隔网隔起的露天活动中心,食堂也设在那儿。

大部分时间病人和医生都呆在六楼治疗中心,从第一道安全门进入是家属接待室和医生办公室,过了第二道安全门后,有一个不大的公共区,连接最后面有护士值班室的病房区。

整个病房区满员容得下百十来号人,分别安置在一排两两相对的房间里。大部分的房间通常设有五六张病床,也有少量一两张床的,那是专为收容重症突发的病人用的。

李就是这里其中的“男丁格尔”,也就是男护士,因为科室全收住的是男病人。

这家从厂区脱胎出来的医院,终究实力有限,所以才有像李这种专科出来的学生,得以征招并很快上岗。李刚进来时间不长,一开始并没有在精神病科,而是在门诊待了半年才调过来。

才来精神病科时,他难免心头不踏实,畏畏缩缩,谁小时候没有被所谓疯子的故事吓到过,想到现在成天和一群“怪物”打交道,不免生起想要逃跑的打算。

等他逐渐与这群大多叔爷辈的人朝夕相处,慢慢改掉对他们以往的成见后,李又重新退回到按部就班的既定工作范畴,每天忙个不停。

直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头,某天掏出一根不知哪儿来的布条,从后面死命地勒住他的脖子,他才知道这份工作的严肃与细微之处。面对眼前这群表面上沉默,转变抹角或滔滔不绝,如一群隐士或牧羊人的面孔,他再一次感到人的命运的脆弱和不确定性。

不过大部分时间,你不是害怕他们加害于你,而是翻越不了隔着的那堵高墙。一堵高墙,你从外面往里看,那些人却从里向外看,你会感到你们不在同一个时空维度。或者偶尔置身于一本没写完的荒诞怪异小说里,而你也是某人小说里的人物。反正以李目前的那点专业水平,还是超脱一些为好,如果要深入了解这些人,迟早会得不偿失,身心俱疲。想想那些主治医师放任里面某些人一住好些年,都不见效果就再明白不过了。

然而,李在闲暇之余,为了消磨时间,特别是值夜班时,他在值班室注视着监控屏里那一张张白天还形态各异,现在却如酣睡小孩的脸,总想用笔和本子把他们重新进行某个类别的归纳,并从中找出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虽然说,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社会初看没本质区别,但其实相互等级更为严格,标准也更高,不为别的,周围数不胜数的“高人异士”,所建立的“专业边界”自是不容低估。

李前前后后为病房里的群体划出几大主题活动派系,以下以当事人经常表达的难懂素语为主——

“走钢索的人”——哲学派

“病毒文明”——臆想派

“虫子”——谋略派

“时间是节肢动物”——量子科学学派

当然也有

永远在别人碗里掏东西——吃货派

等等

每个派别的人数随着信仰的变化时多时少,不能一概而论,比如今天是谋略派,没有两天说不定就跑到哲学派的人堆里去了。又比如不久前还在某量子科学派里活动,但你会发现那人又在吃货派里游荡。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各派的领头羊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

李到现在都记得,他来病房没多久就认识了“哲学派”,顺便领教了那位自称为走钢索的教主。他是位和气的近半百的老头,姓史,如果不是在病房里碰见,眼前的形象和一位斯文睿智的学者并无两样。

老史不像大家爱看电视、打扑克或者聊天,不论在哪儿,他都一副独善其身,深思熟虑的样子。直到身边逐渐聚起人,他才拿过一张报纸,在上面以手为笔,给大家耐心地描述着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意志,什么又是河流、大海与狮子。他用和缓的语调边讲解,边在报纸上勾勒着像是一个一个字的虚线,结合他萎黄枯槁的眼神,不得不说学究味十足。偶尔兴致高时,他也会以一首诗作为结束,比如他谈得最多的那首——

人之所以伟大,

乃在于他是桥梁而不是目的:

人之所以可爱,

乃在于他是过渡和没落。

我爱那些不知道怎样生活的人,

他们只知道做个没落的人,

因而他们是向彼处过渡者。

……

李还特意查过,是德国哲学家尼采某篇著作里讲的。

当然比起老史他们这个派系更让人不知所云是宣讲“时间是节肢动物”的所谓量子学说的人,李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那位漫不经心的年轻人因实在没人听得懂他在讲什么导致病情加重,不久,家属给他转到另一家治疗条件更好的医院去了。

李最关注臆想派,这里要说明,对情绪不稳定或者狂躁的病人比较容易识别出来,一般该吃药吃药,该上措施上措施加以管束。最需注意是那些犯有妄想或臆想症的病人,他们大多不会伤害别人,最多做伤害自己的事,但会有很大影响力,来自于他们以假乱真的戏剧性表演。

成天嚷嚷“病毒文明”的臆想派倡导者叫陈大头,长得人高马大,一脸横肉。别看他粗头粗脑,人特别爱干净,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话,每天会不计代价地洗N次澡,随时随地拿消毒液洗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就因为如他所讲会看到无数的病毒在周围,更骇人的说法讲我们都是病毒的奴隶。病毒有自我意识,并建立了统治人类的文明。至于病毒在哪儿,当然不会如蚊虫苍蝇那么显目,全在他的一双眼睛还有每天表演的举动中。

陈大头喜欢蹲在地上,大脸随时挂着小孩般兴奋又害怕神情,在空无一物的墙角或花盆里目光撒欢。他一蹲就是小半会儿。等围拢的人越来越多跟着到处乱找时,他便突然站起来。接着发号施令,叫人赶快躲开不要挡着道,以免病毒染在身上,并作出跳闪一旁的动作,引得旁人跟着开心地跳来蹦去。所以每逢陈大头“研究病毒”时身边一群追随者都极力配合着玩,直到他警告病毒迟早把大家灭掉以示驱散才算告终。

说实在的,这些天马行空的病人都还算可爱,唯有那只“虫子”另当别论。

“虫子”的叫法和接下来介绍的人所讲的话没什么关系,只是他长得五短身材,顶着一个秃顶肥嘟嘟像婴儿的脑袋,所以李给取名叫“虫子”。另一层意思,包含李对他抱有一定的厌恶情绪。

“虫子”是病房里的老病号,本人姓邱,大家都喊他“邱主任”,据传从前是某单位的一位小领导,人还没退休就早早被家属送到医院。原因是老觉得家里人想加害他,谋财害命夺取自己的财产,闹得家里无处安宁,老婆孩子也不亲。家人实在不堪其扰就把他送到医院,反正他未来的退休金足够支付住院费。

没想到,“虫子”到医院也挺习惯这里的生活,一住就好几年。李一度怀疑,这位“前领导”是否真的有病,一旦面对利己的事情,一切看似有病的说法都被他抛诸脑后,精明得让人难以置信。

比如有一回,大家在食堂吃饭,赶上加餐吃红烧兔腿,没多久有人在食堂里大哭,问原因告知自己的兔腿让人偷了。某个病友很快被指认出来,人正大口大口啃着肉,没办法食堂师傅只好给被偷的人补了一只。哪知道,那人的兔腿根本没被偷,而是几个人合演的一台戏。最后那多出来的兔腿来到“虫子”的碗里,据说是他许诺会分享“娃哈哈”奶与他们而设计好的。

还有一次,午休完吃过药后,大家都在公共区域自行活动,不知谁喊有“猫和老鼠”的动画片在电视里播出(“猫和老鼠”对他们堪比当年的“还珠格格”),周围的人一下都拥到电视前转台。等大家回过神发现根本是个谎言时,瞧见“虫子”一个人跷着腿一脸得意在棋桌一端坐好,等着人和他杀一局。

不论听到还是亲眼看见“虫子”的这些所作所为,李对他的嘴脸不甚待见的同时也对大家不长记性而烦恼。只是这些人智商都走极端,聪明得绝顶,也傻得彻底,才让“虫子”屡试不爽。

不过这一切,都在那位叫阳光的大男孩来之后,一切都给打碎,形成了另一种崭新的格局。

那一天,当李上班穿过接待室,看见医生在里面正陪坐和几个人说话。他扫了一眼,感觉有个人有些眼熟。

那人看上去很年轻,坐在一位中年男子旁边,双手压在桌前一个旧尼龙运动包上,眼睛盯着墙角不动。

李在门口稍作迟疑,他竟侧过脸,带着一丝清醒的目光看过来,一缕阳光打在他佼小的头上,那束上翘的乱发印在墙头,让李想起一个月前,在大桥上自杀的学生。

本是被自己撒手的弃儿,可却有一个好听到能抚慰人心的名字,他叫阳光。

终是这名字的温暖,阳光到来没多久,整个病房真的渐渐有了变化。原先十分幼稚又冷峻的界线被拨丝抽茧地松动,最明显的是病房里一天到晚或沉默或鼓噪营造的迥异场面,开始偶尔有了大街上人的气象,有了正常人呼吸的感知。

前面已讲过,除了极少的人单打独斗,游走在大家之外,大部分人都会在某个派别中找到自己类似观念上的归宿。

但阳光不属于任何归类,也可以说,他好像对任何东西都感到新鲜好奇。每天早上吃过早饭服完药后,他先跑到公共区一角,那里人多,传递各种当天报纸电视上得到的消息,没有话题的也不闲着,道听途说的事也添油加醋当情报讲出来。你一言我一句,就像周末公园里闲散的时光,还有人把小玩具与零食拿来以示炫耀和交换,让阳光觉得很有意思。

随后他就去听老史的“哲学课”去了,老史后来很喜欢这位好学的学生。其他人虽然追随老史,但都默不作声地听他讲,偶尔老史的话告一段落,顶多也就一个“哦”或“嗯”的类似的语气助词以示回应。阳光不一样,他不但认真听,听完一小节,还会时不时发问,“史老师,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死后,物质状态还存在吗”“你说人生没有意义,是意志表现的结果,对吧。”让老史像终于找到了能说话的人,心情激动不已。老史还拿出他珍藏多年的《权利意志》给阳光翻阅,当然,那是一本虚拟的书。

最不可思议的是,连“虫子”那家伙都对阳光另眼相看。他一开始防着阳光,后来慢慢找些套路开始试探他,没想到这孩子心智太幼稚,每次整了他,不但不生气,下一次照旧往设计的伎俩里钻。最后不知道是面对这个学生小孩没挑战性,还是让他失去了成就感,“虫子”对阳光变得不再关注,只拿他开有限的玩笑就好。

如果从目前来看,阳光和身边的病友并无太大差别,顶多算一位贪玩的孩子对身处处感到新奇。但他有一种关心人的“反常”举动,让人觉得在这个群体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在那段时间,李开始对阳光多了些留意。

其实自从这个大男孩入住到病房,比他长不了几岁的李就开始注意上他。事实上,俩人第一次在桥上偶遇后,没承想后面还能在医院又碰见。他一直想弄明白阳光过去的一些经历,但医院有规定,针对患者是不能随便打听对方的个人资料。到目前为止,只是听主治医师谈起阳光的病情,经测试和诊断有一定的睡眠障碍,主要是伴有中重度的精神抑郁。

阳光这类病情在精神科和很多病患比起来不算严重。联想以前也收过类似的年龄不大的病人,多是因学习或青春期与家庭之间的产生矛盾从而引起的情绪病变,经过治疗后很多都出院了。所以阳光只要精神好转起来,大概和正常相差无几。

如果是这样,很自然,阳光的另一种简单善良的真实天性就表现出来了——

当那群长不大的吃货纷纷拿出自己美味的藏货,互相比较招摇,或趁人不备又开始抓对方的东西塞进嘴里,引起争论时,阳光却不同。他都把自己的零食一股脑掏出来,分给大家,看着众人满足的样子他也很知足。

他也很有礼貌,逢到年龄大的就叫叔叔伯伯,从不直呼其名,大家不管听得懂听不懂都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唯有那只“虫子”不太愉悦,执意要让阳光当众叫他“郑主任”。

如果这些都还在常人理解的范畴,那么阳光某些时候表现出的积极,就太超出对这个特殊群体的认知,不得不怀疑他在刻意营造一种印象,想迎合和讨好大家,看着让人心里五味杂陈。

比如,他帮着不会料理个人卫生的人整理床铺,给生病的人到食堂去打饭。他时常推着行动不便的人到外面活动,那就更不用提了。

他竟还有一手给人按摩的好活儿,谁要有个腰酸背痛,他拿捏得像模像样。经常全身不舒服的陈大头简直成了他的VIP,按本人的说法用阳光的手把作祟的病毒赶出来,每次推拿大块头吭哧吭哧的舒服地乱叫,响彻整个楼层。

反正见他抢着做各种和他不相干的事。不理解的,以为是医院请的护工,干起活来,身手敏捷,头脑灵活,深受但凡脑袋还没完全迷糊的人喜欢。如果可以的话,科室就差拿他做成功治疗范例的广告,对外招揽生意了。

不过,有一样东西是别人不能触碰的——他的那只褪色的运动包。李记得第一次见阳光在桥上站着时,好像也是背着它。这个干巴巴的挎包被阳光锁在病房床头柜里,很少拿出来。只听说那里面有一张塑料拼图,具体是什么样子,谁也没瞧清楚过。

后来那张拼图竟不知从何处传得越来越邪乎起来。老史自负地说那是阳光私下在哲学上构建的一套思维导图的学习工具,所以他的哲学水平才大有进步。

陈大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认为阳光那副拼图是病毒进化图谱,阳光就是从那上面下来的二维病毒像素人,他满口的理由是阳光身体干瘦得像个纸片,这么一说竟获得很多拥趸的认同。

“虫子”更是疑神疑鬼,笃定阳光那张拼图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是张“藏宝图”,这多半又联系到自己一直的心病——有人要对他谋财害命的臆想。

李记得有一次在监控里正好看见阳光坐在病房床头,别过脸擦拭从包里取出的拼图,他没看明白上面画的是什么图案,对阳光有何意义让他如此在意和小心。

一天上完晚班,医生把李叫到接待室,介绍一个中年男子说是阳光的家属,李多少有印象,上次送阳光入院,记得就是他。

医生向来人简单讲解完对阳光的治疗手段后,接着就叫李补充病人日常在病房里的生活情况,包括情绪方面的状态。特别近一个月的表现,以此体现对病人治疗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不难猜,等李介绍完,医生建议家属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在近期将病人接回家疗养,毕竟家里不同于医院,亲人在旁边或许恢复得更好。

中年男子听完后,并没有立即表态,但从他难以言表又无奈的神情上,已有所答案。

他开始谈起自从几年前,妹妹妹夫那次意外的车祸对阳光留下的伤害。但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半年前那次自杀,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那时才不得不终止阳光高中的学业。把他送到医院来。

他担心如果再发生上次那种极端症状,自己没法处理。毕竟家里还有俩个小孩也在上学,他和老婆又是工薪阶层要养家,很是不容易。

李和医生听着,一时竟无话可说。

不过,中年男子随后表态,他现在是阳光在这世上唯一的直系亲属,再怎么总是要管。他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再定时间来给阳光办出院手续。

随后李回到病房,带阳光去和他的亲属碰面。直到接待室门口,阳光才转过来脸做了个看似怪异的表情——竟有那次桥上模样的重现之感,这让李心里不禁发冷。

自从那天见过家属后,阳光好似没什么变化。他对人依然和气有礼,也照常参与到各处人群和大家一起游戏。当然也少不了像个懂事的孩子在生活中帮助那些头脑不清醒的人。

然而,这只是周围的人这样认为,只有李在暗中看得一清二楚。

热闹之余,他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有一种勉强绷起的孤独。他会找个靠窗或墙边的位置傻坐,一直呆望着周围已经熟悉的人们,偶尔也不免叹出一口长气好似舒解身体深处的落寞,这些反常表现以前是很少见的。

特别是通过监控看见,几次阳光独自去到房间,从柜子里取出包里那副拼图,在角落里低着头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肩膀跟着不住的抖动。

每每,李在值班室都感到心绪起伏。他想起从前父母分开时奶奶给他说的一句,“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尤其与你小孩无关。”

李那时知道奶奶在说谎,但他好像能理解他们的现实,直到奶奶牵着自己回到老家,他心里又渐渐找到这个世界的希冀小径。

终于,有一天李走近阳光,违规带他进到护士值班室,并关上门……

就在此后不久的一个中午,大家吃过饭按规定在午休,一个房间突然传出了少有的尖叫——阳光在房间里情绪失控,时而激动时而又沮丧。他满头大汗地坐立不安,随后歇斯底冲出房外,开始乱砸东西。

众人被吵醒也跟着起哄,几名护士见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阳光给控制住,给他吃过镇定药,才慢慢安静下来。问原因,他什么也不说,咬着牙嘴唇都失了血色,

好不容易才从同房病友处了解到,阳光放在柜子里的包里的东西不见了。一听说”包里的东西“几个字,阳光刚刚安抚的身体又发疯地拼命挣扎,大声干嚎,医生只好上了电疗,然后给换上了束缚衣。

待混乱平复下来,李才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跑回值班室调出近几天的监控,终于发现出端倪。

“虫子”被人请到接待室,一开始他东拉西扯不说正题,只叫阳光这蠢小子疯了,吵到自己午休。

李没理会他,直问是不是他私自翻过阳光在柜子里的包?

“虫子”不说话,只顾坐在位置上,双手搁在桌子上来回颠着手指,露出一副被冤枉不满的神态。

李告之包里放着一张“藏宝图”,标着阳光爸妈留的家财埋藏的地方。并激将他搞丢了要负全责,会赔得倾家荡产。

“那包里根本没有“藏宝图”,什么也没有,包是空的。“虫子”急得满头大汗,又十分沮丧地摇头申辩道。

正如“虫子”所说,包是空的,哪有什么“藏宝图”,至于那张阳光全家福的拼图去哪儿了?那天李领着阳光走进值班室就决定了暂时的去处。

还有开柜子的钥匙怎么在“虫子”手上,就再简单不过了,喜从天降,钥匙落在某人脚边,不看白不看,然后找个机会再还回去,对他这种聪明人不是难事。

经过这次风波,医院和与阳光的亲戚沟通商议,鉴于病人病情起伏很大,还需继续住院治疗观察。

一天,李上早班在各病房分发药,轮到阳光,李感觉手上多了一溜折叠的纸条。发完药,李回到值班室展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轻快活泼的小字:“谢谢让我成为戏的主角。”——一里一外,俩人都笑了,笑得像个傻瓜。想必,李又记起奶奶那张温暖的脸,而阳光期待重新拥抱那幅全家的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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