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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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佛经》

（一）

“‘郑桦，再带我逛一遍这荆州城吧！’

‘好！’

……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郑桦将他们年少时一起骑过的自行车骑出来，覃椰坐在一侧，女孩黑黄干燥的手抓住男孩的衣角，他们出发了，微风轻起，女孩的长裙随风摇曳。

车开在大街小巷中，女孩眼中的阴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热爱。

‘郑桦郑桦，你看那只灰色的猫猫，像不像我们之前救过的那只？’女孩眼中充满兴奋。

‘就是那只呀！傻瓜。’郑桦的语气很宠溺，溺的我有点看不下去，‘你看它脚上的胎记！’

‘真的耶！’

……

‘郑桦郑桦，这不是我们之前捐过款的孩子吗？他现在看着好幸福。’望着远处正在打篮球的小男孩，覃椰眼中尽是欣慰。

‘对呀，小男孩的手术很成功，他现在很健康呢！’

……

‘郑桦郑桦，这个福利院我们不是来做过志愿者吗？它现在怎么变样了？’

‘福利院的好多孩子都考上好大学，找到很好的工作了，现在他们来报恩啦！’

‘真好，那样我就放心了。’覃椰舒了一口气。

……

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是相爱了的。

（二）

我们当时所在的世界除了我的族人再无其他植物，我的身体随风而去，听到了很多关于他们的传闻。

小时，我听在外漂泊的长辈们说:‘他们本是一体，是一株红色的彼岸花，它独自一人扎根于悬崖峭壁之上，清晨，鳞茎上的水珠滴落，像它的眼泪一样。它好孤独，方圆百里，只有它一个活物，十年，百年，千年……只有花和叶彼此依靠，相互依偎。

那天，地面发生了很强烈的震动，地底的岩浆爆发出来，就要将它吞噬，这时，花说话了。

‘叶，谢谢你陪我这千年，因为你，我不孤单。我会将你的名字刻在心上，来世再与你相见。’

千年的陪伴让他们互生爱意，虽彼此依偎，但又距离遥远，因为花叶永不相见啊！

花爱叶，所以它做了一个决定……’

说至此处时，远方的长辈突然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抽泣声。

我静静地听着，很久很久，耳畔都是他的哭泣声，他的声音久到我已经长大，已经自己离家，离家去看彼岸花的故事。

（三）

千年以后，我长大了，走过很多地方，这些地方都是遍地荒芜，只有我的同族，什么原因呢？我也不清楚。

我来到了一座城——荆州，这座城比其他地方看起来更恐怖，这里的人个个瘦骨嶙峋，全都呈现病态的模样。可是，他们却欢声笑语，过的非常幸福。

我四处探访，才发现这些都是因为郑桦和覃椰。

‘小椰从小体弱多病，我们得多行善事才行！’覃妈的一句话，覃椰便做了二十几年的志愿者，带着她的青梅竹马郑桦，风里来雨里去，对荆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都一清二楚，他们相爱，似乎也已是定局。

他们结婚了。结婚那天，夕阳洒满了整个现场，将所有的东西衬成金黄色，温暖席卷着在场的人，大家眉眼带笑，衷心祝愿。

‘我愿意！’

‘我愿意！’

那天，他们缔结了最美好的誓言。这对新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斜长，像极了彼岸花。

回望他们俩这前半生，一路顺风顺水，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过得好不自在。

只可惜——月有阴晴圆缺。

（四）

婚后，覃椰本就柔弱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荆州城中也开始出现一种病毒，沾染上病毒的人活不过七天，一瞬间，荆州城变成了一座死城，寂静的令人害怕，没有植物，没有人……

‘其实我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时候的覃椰已经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了，说话也有气无力，‘因为我违背了万物法则。’

‘先别说话，小椰，好好休息！’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还是想和他的小椰待在一起。

‘郑桦，我知道的，你没忘记。’粗糙的手抚摸男孩的脸，眼睛里面尽是眼泪，‘我们本就是偷来的时光。’

郑桦抓着覃椰的手，泣不成声:‘可是……可是……’

可是他们用了一千年才遇见……可是万物法则不允许，他们的良心不允许！”

我哽咽了一下，眼泪不经意间滑落，然后继续:

“‘郑桦，再带我逛一遍这荆州城吧。’

‘好！’

……

在覃椰的眼中，灰色的猫猫、小男孩、福利院都变得更好了！

郑桦看着眼前荒芜的场景，含泪欺骗着她。

那一天之后，覃椰和郑桦都消失了，时间像倒退一样，没有人记得覃椰和郑桦，花草重生，人也复活，大家仍然是幸福的！

我不忍再看，只身离去。

（五）

又是一千年，我已垂垂老矣。我翻山越岭走过更多的地方。走到了一个悬崖边，见到了那株彼岸花，它依旧孤独的在那盛开着，很久，很久。”

我远方的孩子听罢，言道:“或许，是因为我们的那一场判决吧！”

（本文为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