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提前得到了消息,但真正看到韩远尸体的时候水泠月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血迹斑驳的尸体全身浮肿,脸部血肉模糊,死相异常惨烈。除了从下巴处一直延伸到下面的血迹,根本看不出其他的伤口。
一旁的仵作奉命正在检查韩远的尸体,寻找破案的蛛丝马迹。水泠月与司徒捷站在一步之外,静静地凝视着那具狰狞的尸体。
皇帝的确是召见水泠月,但却不是在汉铭殿而是让她和司徒捷一起去刑部拿仵作验尸的结果。
“多谢世子出手相救。”
司徒捷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摇摇头,“举手之劳而已,你要谢也应该谢你家王爷,是他拜托我去玉颜宫找你的。”
“我知道。”水泠月低笑,“我是谢你刚才耗费内力替我疗伤。”
“……”名嘴司徒捷头一次被一个女子堵的说不出话来,不过心情竟不差,“那记得下次还我。”
“好说。”两人相视一愣,随即又偏头望向仵作。
“有没有什么发现?”身旁的司徒捷一直紧盯着韩远的尸体,视线随着仵作的动作左右晃动,仵作一有停顿他便会上前询问。
“回世子,韩公子死前受过多次重伤,胸口处有严重的几块淤青,像被人狠力踢踹过,然而这都不是致命伤,但草民无法确定韩公子究竟是死于胸口那道黑色掌印还是那极深的一剑?”
“你是说他中了一掌?”
“对,虽然血肉模糊,掌印已被剑伤覆盖,但从内里还是看得出来,那一掌几乎震碎了他的心脉。”
司徒捷与水泠月几乎是同时上前,倾身去查看仵作说的那一处伤,虽已乌黑青紫了,但对学过武的人来说不难看出尸体胸前隐隐显示的掌印,显然是被高手击中留下的。似是想到了什么,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微怔的眼底闪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共识。
水泠月再次将视线转向尸体,眉峰一凛,刚想伸手去触碰韩远的衣角,身后突然的悲切啼哭声响打断了她的动作。
太尉夫人踉踉跄跄地由一个丫鬟搀着向这边走来,颤颤巍巍地扑到韩远身边,嘴角抽搐着啪嗒,接着是撕心裂肺地哭喊,鼻涕眼泪混合一处。
水泠月只好后退一步把地方让给她们,转眼却撞上司徒旋投来的视线,无悲无喜却有些恍惚,鉴于之前两人间的嫌隙,水泠月觉得自己还是离远点比较好,免得等下又起冲突。
世间最遗憾伤痛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使是阴晴不定的司徒捷见惯了血雨腥风,尸痕遍野,但看眼前的太尉夫人如此痛彻心扉,他还是有几许心酸同情。
心脏的某个地方突然阵痛了一下,似乎某种消失已久的情绪突然回身,那种自小不得双亲疼爱的心酸隐隐翻起。
水泠月见一贯没个正经的人竟露出了这种表情,疑惑的同时,手无意识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难得见你真情流露。”
谁知人家并不领情,“你看错了。”不仅冷呵一声,还一把拍掉了她的手,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水泠月看着走掉的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仵作好像有了什么新发现,水泠月左右看了一会儿,用内力压低嗓音道,“韩远的死有些蹊跷,死后尸体肯定被人动过,很可能第一案发点并不是在主城道上?”
司徒捷难得赞成她的话,“尸体确是死后才被人转移到主城道上的。他衣物上有很多泥浆,城区街道都是大理石根本不可能沾上黄色的泥土,而且剑伤、刀伤新旧不一,明显是被人多次击打造成的,至于最后那一剑之过不是为掩人耳目添上去的。”
尸体上的斑斑血迹更是怪异,昨夜瓢泼大雨,如果仅是口中流出的血造成的血迹,应该早已被雨水冲刷晕开,至少也是浅淡的,而现在的尸体衣襟上仍有几许很深的血迹,浓的妖异。除了胸口的重伤外,他一定还受过其他的外伤又或者他身上的血迹是别人留下的。
不远处有踏踏的脚步声传来,水泠月碎众人转头去望,正见萧庭寒带着一队禁军往这边走来,他的视线略过众人在水泠月身上停了一瞬,随后去到太尉夫人身边。
“韩夫人,本王奉皇上之命全权携同刑部调查令公子的死,现在要将尸体带回刑部,还请夫人行个方便,另外皇后娘娘在寒伶殿那边等您,请您务必去一趟。”
太尉夫人恍惚了一下,看着儿子的尸体就要被人抬走,原本痛哭流涕的人突然冲着萧庭寒咆哮,怒目圆睁,“我不同意,你们不能那样对我的儿子,我要他完完整整地走。”
萧庭寒漆黑的眸子沉了沉,“本王只是奉命行事,请夫人不要阻拦。”
太尉夫人还想咒骂,被一边站着的司徒旋拉住了手肘,“娘,寒亲王爷也是想帮我们早日找到杀害夫君的真凶,我们就让他们带走夫君的尸体吧。“
“带什么?现在我的远儿死了,称你心如你意了吧,你不是早巴不得他……”
“娘,你胡说什么呢?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夫君死于非命,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吗?”
“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尉夫人虽气急但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她忍了忍要爆发的怒气,转头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萧庭寒,“如此就依王爷所言,愿王爷不负圣恩。”
言外之意,萧庭寒最后若没有揪出凶手,那就是辜负了圣命,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得罪了太尉府,还有皇帝那也交待不了。
“来人,把尸体带走。”萧庭寒既没回她也没看她,直接命人将韩远的尸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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