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窗外茫茫的戈壁滩,我陷入沉思。这次远行我计划了两个月,大家都以为我是又溜出去玩耍了,其实我就是来看看你生活的地方。今天是周六,我想你在休息吧。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你,我来了。不说,万一你有时间我却没见到,会很遗憾。说了,万一又让你很为难,我会觉得很难过。终于,我还是决定试试。
“这周末休息吗?”
我酝酿了半天发了这样的消息,然后紧握着手机,紧张的浑身发抖。等你回复的时间一分钟就像一个世纪,我蜷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五十分钟后手机响了,我激动地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屏幕上。
“下连队,刚到。”
从很久前的不知什么时候,你对我说的话总是言简意赅,似乎多一个字都是浪费。
“哦。集训的地方离连队远吗?连队在卫星发射基地里面吗?”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你说的话都成了疑问句,接连不断。你在我的心里成了神圣又神秘的存在。
“哦。敏感词尽量别发。”
当然这句也成了你每次都要提醒我的话。和你之间的聊天越来越小心翼翼,我总是用无限的主动应对你的冷漠,可你就只言片语就又让我不知所措。
“哦。好好好。那今天下连队了可以休息了吗?”我盘算着如何一步一步的说出我来了的消息。
“刚来事比较多。”
“哦。比如说?”
“整理内务。”
得知大好的周末你只有整理内务这种小事时,我耸了耸肩,嘴角上扬,长出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郑重的打出这句话。
“哦。明白了。那你先整理着。一小时后来迎接我吧。”脸上忍不住奸计得逞的笑意。
“什么鬼?”
你的反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想到你并没有什么正经事我依然淡定的发了定位给你,我所在的位置离你最多还有一小时车程。我本来是很讨厌这种不请自来,不打招呼就出现的“惊喜”的,总觉得这种做法太自私,完全没考虑会不会打乱对方的计划和生活,可我竟然这么做了。因为我知道若是提前告诉你,你就会再次找出理由让我妥协,我总是考虑你的前程,你的未来,所以你一说纪律,一说影响不好我就会乖乖的作罢。本想不告诉你自己来看看就好,了解你生活的环境,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就开心了,可是我还是想见你。离你咫尺却无法相见,想想就让我难过,所以抱歉了。
“真是服了你了,我想想看。”
你的消息来了,其实这也是猜到的。我有些开心因为也许能见到你了,还觉得有些难过。因为感受到了你的无奈。
“哦。不能出来就不要出来了。确实刚去,还是要乖一点。”最终我还是选择懂事。
你没有再回复我,车子穿过茫茫的隔壁,一片绿洲映入眼帘。来之前我查了各种资料,文章说这个地方很神奇是沙漠中的绿,说这里很神圣是中国的骄傲。我知道这个地方让我神往,因为这是有你的地方。
司机把车停在卫兵岗哨前,然后示意没有通行证的人拿着行李下车,听到这句话我整个人傻了,我明明问过了,坐直通的大巴车就不需要通行证了啊,什么鬼,这才是在逗我吧。这个地方周围一片荒芜,理智告诉我无论如何我今天必须进去。
“喂,你好,有人来接你的吗?能不能让他也带我进去?”我硬着头皮,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得到前排美女的帮助。
“不行啊。这个都是我提前让他开好通行证的,他也是拿着通行证才能接我进去的。”
“啊,那一个通行证不能两个人进?”
“不行,有照片和名字的。”
这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我站在树荫下,看着和我一起下车的人一个个等到接他们的人,这偌大的基地门口我就这样呆呆的站着看着来回巡查的卫兵,看着偶尔进出的车辆,时不时的叹气。
“你好,你怎么了?”卫兵向我敬了个军礼。
“哦。我......”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瘪瘪嘴向他发出求救信号。可惜他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
“等人吗?去里面等吧,里面凉快。”
“哦。好。谢谢。”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便拖着行李走进招待室。
“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我觉得吧,你必须得出来接我,没通行证人家不让进。”
毫不办法下,我只得发消息向你求救。我等啊等啊,却一直没有你的回复。我看着一行兵哥哥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很有秩序的换岗,看着他们个个满脸疑惑的看着我,觉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又像马戏团的小丑供人参观,任人谈笑。我把头扎进怀里,不敢去看他们,也不想被他们看见。你的电话终于在两小时后来了。
“你说,你要我怎么办?”你冷冷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像是做了错事是孩子,大气都不敢出,委屈极了。
“你等着,我找人打电话。”
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挂了电话之后,我就死死盯着值班室的兵哥哥,每次听到电话响起,我的神经就绷紧一次。可是我又等了好久。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真的给你带来麻烦了,不禁想掉眼泪。就在我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时。突然听到值班室的兵哥哥对着对讲机说了我的名字。我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出示了身份证。他看了看我,表情有些奇怪,我没有心思多问,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等待卫兵为我放行。
“我可以进去了吗?”我露出渴望的小眼神。
“门口到里面起码还有五公里,你怎么进去?没有人接你吗?你现在要进也是可以的。”
我似乎有些明白值班室的兵哥哥为何用一脸懵逼的表情看我了。五公里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今天的我已经足够狼狈了,我要是再告诉卫兵我就要走进去,也许真要成了“佳话”了。
“我能不能坐他们的车进去?”我指了指停在路边准备接受检查的车辆,怯怯的问道。
“这个不行,明确人数的。这样吧,一会儿我看看,找人载你进去。你要去哪?”
“啊?”他又扔给我一个世纪难题,基地那么大,我都不知道你的连队在哪里,更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我想无论谁听了我这话也是无语。就在我迷茫又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时,你的电话又来了。你说连长出来接我。想着马上要见领导了,还有些小激动。我连忙向卫兵道谢,告诉他有人接我了,那表情别提多傲娇。你叮嘱我找地方住下,说尽量想办法请假。刚坐上车,连长就跟我说不要乱拍照,因为这句话吓得我连手机都不敢往出掏。他给我指了指你住的地方,红顶白墙,绿茵鲜花,环境美极了。帮我找了住的地方,说是离你很近。连长走后,我就躺在床上等你的消息。为了赶一大早的火车,我也是真的困了,不一会就睡着了。不过你的来电无疑是我最好的闹钟。
“住哪里发给我。房间号发给我。我去找你。”
地址发给你后,我就冲进卫生间洗漱,不曾想刚打开水龙头,就听到清脆的敲门声。果然离你特别近。我连忙胡乱擦了把脸,飞奔去开门。站在门前我定了定,想象着门外的你是怎么的样子。门打开了,一时间我竟不知说什么好,就呆呆的看着你,别说你穿军装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你真是难到我了。让我刚来就到处找人帮忙,就请假外出。”你扶了扶帽檐,无奈的摇摇头,径直走了进来。我感觉惭愧极了,也不知如何回应你的话,只能钻进被窝里假装很困,好绕过这个话题。
“收拾收拾,我带你走走,然后去吃饭。”
“哦,好。”
“刚见我们连长你就穿这样?”
我低头看看自己鲜红的裙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哦。怎么了。”
“换一件吧。你穿这样和我出去,纠察肯定找我。有白色的衣服吗?我洗个头,你去换衣服。”
“哦。”
我真的想不到我穿红裙子又触犯了什么,记得你喜欢红色才特意穿了红衣服,部队这地方真是让人不理解。尽管心里很郁闷却还是乖乖换了衣服。之后你带我在生活区瞎逛,你说你也刚来很多地方也没去过,然后又不忘批评我的不请自来。你说等你在连队稳定了,我来了就方便多了。我又在盘算下一次的“旅行”了。部队里生活区很丰富,本以为你生活的地方会是个不毛之地,现在看到我就放心多了。你带我去吃大餐,我说随便吃点小吃就好,你笑笑没说话。我们两个人点了两斤肉,说实在的这一路我可是一顿饱饭都没吃,不过注定还是浪费了很多。吃完饭你买了些特产给我,送我到招待所门口,你说你就不上去了,让我明天上午就回家。我看着你,嘟着嘴,摇着头,脸上全是不愿意的情绪。你说最怕我这样,便转身走了。看着你的背影,我很想冲上去给你一个拥抱,可我还是忍住了,因为考虑到在部队又怕影响不好。
第二天我并没有听你的话坐早班车离开,好不容易来一次,过程如此艰难,我才不舍得轻易离开。我一个人在基地里悠悠荡荡,想尽可能多看看你生活的地方。路上遇到打工的阿姨,她说我真是好福气找了个当兵的男朋友,我害羞的笑着。
终于还是要走了。出门的时候检查通行证的卫兵认出了我,问我昨天什么时候进去的,听我回答一点多,他咧了咧嘴,满脸的鄙视。我想也是,我的经历谁听了都会嗤之以鼻吧,可是对我来说,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就很开心了。
后来我问你,我还能不能来看你。你问我这地方有什么好的。
我回答,“一点都不好,可是因为有你在啊,这就是这地方对我最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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