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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冯艺和艾雪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冯艺对身边的艾雪说:“我心里紧张的很。”
“你不用太紧张,也不要太担心,我爸人很好的。”艾雪安慰着冯艺。她了解冯艺,憨厚的冯艺对于见自己的父母,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紧张,这不,因为紧张,冯艺一直犹豫着,所以,早都过了时间。
和艾雪的父母打过招呼后,冯艺坐在艾雪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心里像有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你能不能留下来?”艾雪的父亲直接了当问坐在对面的冯艺。
“留不下来。”
“那你能不能把小雪调过去?”艾雪父亲随后又问。
“调不过去。”冯艺脸涨得通红,望着一脸严肃的艾雪父亲,照实回答,同时,埋下了头。
“你既然留不下来,又不能把小雪调到你那里工作,我看,你们俩就算了吧?”
冯艺抬起头,望着艾雪的父亲,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默默地站起身,和艾雪父亲告别。
一直站在边上在听父亲和冯艺谈话的艾雪,这时候一个箭步跨到冯艺身边,眼睛急切地看着他,冯艺不敢看艾雪的眼睛,低头转身向门口走去。脚刚迈出门,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你站住!”那是艾雪父亲的声音。
看着冯艺低垂着头走了,艾雪想跟着出去送送他,谁知,父亲的一声厉喝,使得她停下了脚步。伤心的艾雪转过身来,正迎上父亲那张严肃的脸。
“你不讲理。”艾雪脱口而出。
“啪!”艾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随后,听到父亲的怒斥:“谁不讲理?”艾雪没想到,父亲会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夜已深了,艾雪都无法入睡,躺在床上,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她脑子里是混乱的,更多的是无助。想着晚上时,冯艺的无奈,心里就揪着疼,又想到威严的父亲对冯艺说的话,禁不住泪水涟涟。
艾雪的心里满是对冯艺的思念,当父亲问冯艺那些话时,她就担心父亲说话会伤了他的自尊心。还好,父亲,只是问了实际问题,并没说什么让冯艺自卑的话。
可父亲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既然冯艺留不下来,又不能把自己调过去,那他们就只能分开。想到这里,艾雪的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可她真的是不愿放弃,也舍不得和冯艺的爱恋。这是她这辈子认定的人,又怎么可能放手呢?除非是冯艺放弃。
艾雪思绪万千,脑海中回想起初识冯艺的那个夏日黄昏……
太阳下山了,一天的酷热也减退了不少,艾雪穿上崭新的白色的确良衬衣,感觉瞬间凉爽了不少。和好姐妹晓芩漫步在林荫道上,讲述着今天工作中遇到的一些趣事。
突然,身边的晓芩停下了脚步,艾雪听到晓芩说:“那个人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小冯?”说着话时,背对着她们的人转过身来,晓芩惊奇地说:“还真的是他。”经常听晓芩说起冯艺,艾雪无数次地在脑子里猜测了他的模样,现在,他突然出现在面前。
转身的冯艺也看到了晓芩跟艾雪,先是冲着熟悉的晓芩打着招呼,随后,笑着向艾雪点了点头。艾雪一阵眩晕,顿时感觉到四周都变得安静,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随后艾雪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之前是否和他见过面?看着眼前身材高大魁梧,俊朗的冯艺,艾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姐妹晓芩拉着艾雪,走到冯艺面前,给他们两个人做了介绍,他们相互打着招呼,艾雪看着憨厚的冯艺,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艾雪把冯艺当朋友,她压根没有想着成为男女朋友,身为军人家庭的她明白,不能违反规定和纪律。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接触,艾雪对冯艺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情愫,感情真的是说不清楚,从最初认识冯艺,艾雪只是想把他当普通的朋友。
艾雪是家中的小女儿,父亲是一名抗美援朝老兵,从小到大,艾雪对父亲一直存有一颗敬畏之心。
姐妹五个,父亲还是比较偏向最小又乖巧的艾雪的。可不知道父亲从哪知道了她和冯艺的事?
父亲询问了冯艺的基本情况,就不再多说,而是让艾雪把冯艺叫来家里,自己和冯艺谈。
当父亲听了冯艺的回答,直接了当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身为军人出身的父亲告诉艾雪,冯艺是违反了规定的,再有,就是他终将会退伍回原籍的。他和你大姐夫、二姐夫不一样,你大姐夫自不必说,他是干部,按规定是允许在驻地成家的。你二姐夫,虽说是志愿兵,当初,我也是亲自问了他的领导的,是得到批准的。而你和冯艺,我问他的时候,你也在跟前,所以,你趁早打消念头。
艾雪自己都没想到,明明知道根本没有结果,可还是会对冯艺产生不该有的感情,当初信誓旦旦的不会对他产生爱慕,现在无法逃出情网。
艾雪很痛苦,想到威严的父亲,从小到大都没有动过自己一个手指的父亲,竟然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可她真的割舍不下对冯艺的爱。通过一年多的接触,从细微处艾雪觉得冯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眼见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艾雪的心被离愁别绪折磨的日渐消瘦,她心里明白,今生今世自己不能没有冯艺,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可结婚对她来说,又是遥远遥远再遥远,她看不到一点希望,可难舍这份情。
转眼到了每年的退伍季,冯艺临走前那个晚上,来找艾雪,他们在朋友家和朋友度过了一整晚,分别时在冷冷的街道,艾雪一次又一次扑进冯艺的怀抱,紧紧拥抱着冯艺,唯恐松开,冯艺就会消失。她的心痛到无法呼吸,两人难舍难分,艾雪无助到了极点。撕心裂肺的疼。
明天一早,冯艺就要离开这座生活了五年的城市,也会离开深深爱他的姑娘。拥抱着艾雪,他们一次一次的分开,又一次一次地回头相拥,吻别,清冷的街上,昏暗的路灯仿佛催着这对恋人。望着远去的背影,艾雪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也明白,也许这一别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临别时,艾雪交给冯艺一封信。
小艺:你好!
明天你即将踏上东去的列车离开我了,此时此刻,我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说,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就要回到久别了的家乡,回到养育你的父母身边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你祝福,祝你一路顺风!
我们认识两年多了,从认识你我就知道,你是战士,终将会回到家乡,回到父母身边,所以,我从来没想着和你恋爱。最初,我们只是朋友,可和你接触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喜欢你,我也极力地想着掐断这不合实际的想法,可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心。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我还是不能抑制自己的感情,我对你的喜欢,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从你的憨厚,你待人的小细节,我觉得你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所以,我不能没有你。
我也知道,你回去后,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忘了我。你也知道,咱们俩的将来很渺茫,结婚对我们来说,不切实际也遥不可及。可我还是不想放弃你。
等回到家,也许你会认识别的女孩,会有自己的家,每当想到这些,我的心就痛的难以呼吸,都快窒息了。
对你的喜欢,我从来不想掩饰,我真的是很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会去争取。
你不要忘了我,更不要忘了我会一直等你,你别忘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我。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离别的滋味这样凄凉,从此以后,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留有我们相爱的点点滴滴。
你要记着常给我写信,你要像我想你一样的想着我。不要忘了,我在远方想着你。
永远想着你的艾雪
1991年11月30日
看着艾雪写给自己的这封信,冯艺的心里阵阵心痛,他想起,临别时,艾雪眼泪汪汪的样子,她是多么的依恋着他,艾雪对自己的这份真情流露,让他更是不知道怎么办?那晚,艾雪的父亲把自己叫到家里,说得那句话,让艾雪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每次见面,艾雪都要黏着自己,见到自己,满眼都藏不住喜欢,她很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分开时,更是难舍难分。每次走两步,艾雪都会用双手从背后紧紧抱着冯艺。
想着两个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冯艺的心里也泛出酸楚,对于他和艾雪的将来,我真的是不知道会怎样?这个痴情的姑娘啊!已经深深烙在心灵深处。对她的爱,难舍难分,他也在心里祈祷着和艾雪能够成一个家,一辈子都守着这个痴情又善良的的姑娘。
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向后飞移,冯艺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茫茫戈壁,一望无际,冬天的季节里,背面还残留着雪的痕迹。啊!雪,不由自主地想到深爱着自己的艾雪,心里一下绞痛。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曾经的那些美好,以后只能在梦中寻找了。艾雪带给自己的快乐,带给自己的关心,使得原本不善言辞的冯艺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随着两天两夜火车的颠簸,回到家的冯艺,也牵挂远方的艾雪,刚刚分开,他就觉得已经分开了好久好久,不知道远方的艾雪是否也在牵挂着自己?
到了家,不免向父母汇报,也在心里盘算着今后的去向。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待分配工作。想到这里,就想到艾雪父亲问的那句,能不能把艾雪的工作调到家乡?自己也是在自己当兵后,父亲托人花钱买的城镇户口,农民出身的家庭怎么可能把艾雪的工作调到家里这儿,更何况是跨着四五个省份呢?
分别的日子里,两个人鸿雁传书,互诉着衷肠,艾雪曾经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也会缓解自己对冯艺的爱和思念。时间一天天过去,时间越久,对冯艺就越想念,思念让她痛彻心扉。
艾雪太想念冯艺了,每当夜深人静,艾雪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冯艺的样子,她在默默地在心里和冯艺对话,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思念。好几次,艾雪都萌生了去找冯艺的念头,可从没出过远门的艾雪,不知道该怎么办?
转眼到了年关,忙碌的日子,繁忙的工作加上寒冷的下雪天使艾雪感冒了。可单位人手不够,正常的休假也休不了。
春节来临了,到处充满了喜庆,安排了休息时间,可艾雪却因为感冒躺在了床上起不来了。她收到了冯艺的来信,冯艺在信里说自己感冒挺严重的,躺倒了。嘱咐艾雪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
冯艺不知道的是艾雪也在遭遇着感冒的侵袭,病倒了。
人们都沉浸在春节热闹的气氛里,艾雪觉得日子是那么煎熬,身体的病痛比不上对冯艺相思之情。躺在床上,艾雪特别思念身在远方的冯艺,可只能在梦中相见。
春节过后,一切都步入正轨,相比较过春节时,所在单位的工作也没有那么忙碌了,艾雪按部就班的工作,枯燥,加上对冯艺太想念,艾雪常常幻想着,冯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无数次,看着从单位门前经过穿着军装的军人,眼前就浮现出冯艺的面庞。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又是一年秋来到,秋天是个多愁善感的季节,街道两边的树木偶有黄叶飘下,略显出萧条。
这天早上,正在单位值班的艾雪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好朋友晓芩。
晓芩是两个月前辞的职,去了新的单位,晓芩告诉艾雪,今天不想去上班,向老板请了假,想让艾雪陪她去转转,散散心。
艾雪邀请和她一起值班的好姐妹芳,三人一起去转街。
“值班好几天了,都没有回过家,你俩去转吧,我得回去看看。”芳说。
艾雪和晓芩来到街上,天气已经转凉,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秋的气息,迎面吹来的风瞬间使艾雪增添了的惆怅。已是八月下旬了,艾雪所在的西北小城已到了秋风送爽的季节。
秋天是多愁善感的季节,又遇到多愁善感的人,俩人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聊着自己的小秘密。
艾雪对好姐妹晓芩说:“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会主动去争取”。
“可是你和他相隔千里,他远在南方,你又在北方,要怎么办么?”晓芩在边上着急地问。晓芩指的是艾雪和冯艺。这时候的冯艺已经退伍回去九个多月了。
两人来到了东关十字,从家返回的芳骑着自行车迎面过来了。看到她俩,芳忙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问她俩干什么去?还提醒艾雪,马上到上班时间了。
艾雪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今天也不想去上班了。于是,对芳说:“今天我不想上班了,你去向主任给我请个假,你也赶紧去上班吧,别迟到了。”听艾雪这样说,芳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骑上自行车走了。
小姐妹俩漫无无目的地走着,晓芩转过头问艾雪:“要不,我们到火车站转去,那儿没什么人,在街上这样乱转,被熟人看到,肯定会问我们怎么不上班?”想想也对,到人少的地方转,也不怕碰到熟人。
艾雪同意了晓芩的提议,然后晓芩随艾雪先是回了一趟艾雪家,艾雪还鬼使神差地在家里拿了身份证和存折,更奇葩的是她竟然还背了两个小包,包子装了一套衣服和洗漱用品,还不忘装上和冯艺的通信。
艾雪先是和晓芩去了银行,在柜台办理了取款,把存折里仅有的两百块钱取了出来,随后,两人坐上交通车来到火车站。
火车站周边全是是农村,在村庄边转了一圈,两人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来到火车站广场。九十年代初的火车站广场,除了商店,旅社,食堂,邮局。再就是匆匆忙忙南来北往的人,也没什么好转的。
这时,坦克部队的司机小张,正好开车过来看到她俩,说他到火车站刚送完人,问她俩回不回市里?要回的话,他带上她们。
艾雪对好姐妹晓芩说:“你先跟着他的车回去吧!我还不想回去,想再待待”。看着晓芩乘坐的车远去,艾雪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上安徽去找冯艺。
这样想着,艾雪快速来到售票窗口,询问有没有 54次列车的票?
“没有了。”售票员的回答令艾雪大失所望。转过头来,艾雪看到离售票口不远处的民警值班室,灵机一动,她快步向民警值班室走去。
艾雪来到值班室,看到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没等对方发问,她主动告诉这名警察,我要去安徽找男朋友,售票窗口说没有票了。
想来艾雪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真的好傻啊!售票员都告诉没票了,还去找民警?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警察仔细听艾雪说完后,说可以帮她去看看 。艾雪一听,兴奋的站起来,忙把一百块钱塞进他手里。唯恐他反悔。
民警走出值班室后,艾雪在那里如坐针毡,脑子里已经混乱了。她站起来向值班室外焦急的张望着,手心也因为焦虑不安而汗津津的。
大约十分钟,那名民警进来了,艾雪一眼看见他手上的火车票。下意识冲到他面前。
民警把票递到艾雪手里,随后说道“我给你买了面包和水,你路上吃喝。”艾雪这才注意到,刚才只注意火车票了,现在才看到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有面包和水。
本来素不相识,帮着自己买到火车票已经让艾雪感激不尽了,她连忙摆手说:“我不能要你的东西,你帮我买到票,我就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我已经买来了,你带着吧,到南京要两天两夜,路途远着呢。”民警对艾雪说。艾雪执意不收,只是一个劲地向他道谢。
出了民警值班室,艾雪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迈着轻盈的脚步朝着广场东面的邮政局走去……
等待是漫长的,当广播响起开始检票时,倍感煎熬的艾雪才脑子混乱的站起来,前往检票口,看着两队长龙似的队伍,从没出过远门的艾雪,突然变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
就在艾雪为自己的想法犹豫,迷茫时,从面前挤过来的人使她眼前一亮,那是冯艺的战友小夏。
小夏转头正好迎上艾雪欣喜的笑脸,小夏一愣,接着问:“你去哪里”?
“我找冯艺去。”
“这是冯艺对象,她去找冯艺,你路上照顾一下她。”他对身旁的小伙子说。
这时,艾雪才看到小夏的身旁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帅气的小伙子和一个看上去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姑娘。
小夏向艾雪介绍,这是他的战友马策,在额旗的下面连队。他们是一个县的。马策是带女朋友回家探亲。他来送他俩。
“你有没有告诉冯艺,你要去?”小夏问。
“买了票,我就给他发了电报,让他25号到南京接我。”
“啥?25号接你?”艾雪看到小夏嘴张的老大,吃惊的看着自己。
“对呀!”艾雪也狐疑的看向他。
“24号就到南京啦。”马策在边上接口说。
“不会呀!上次冯艺探家时,给我写信,信中他告诉我14号到家的。他是11号走的,所以,我给他发电报,今天是22号,四天的话,让他25号上南京接我。”
没等艾雪话落,小夏说“我们到南京后,还要在南京歇一晚”。
“那怎么办?我应该写今天上车的时间就好了,这样冯艺就可以算时间了。”艾雪懊恼的说。心里觉得自己太笨,上午发电报怎么没发上车时间?
“没事。你和马策他们一起,他可以帮助你。”就在艾雪沮丧的时候,小夏安慰她说。
聊天中,艾雪了解到,马策和他女朋友买的是一张坐票,一张站票。这样一来,我们三个人,一张坐票,两张站票。
在火车上的整整两天两夜,艾雪什么都没吃,马策他俩给艾雪吃的、喝的,艾雪都没有接受。艾雪心里明白,他们准备的吃的喝的,肯定是按两人份准备的。再有,毕竟和他们刚刚相识,能和他们结伴,艾雪已经感到很幸运了。如果不是遇到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呢?同时,艾雪也在怪自己,要去千里之外,竟然一点吃的喝的都没带。
马策他们两个人也很好,车上三个人轮流着坐,马策还会时不时的到两节车厢中间站站,尽量让他女朋友跟艾雪多坐会儿。
八月下旬的天气,拥挤的火车过道,加上越往东行驶温度越高,艾雪没吃没喝,坐在长条椅子上,直充瞌睡。她只好用手抱着椅背丢盹。还要不定时的换马策坐。
站在两节车厢接头处的艾雪,看着燥热的车厢里来回走动的乘客,心里突然好想冯艺,想着原本下午就可以和日思夜想的他相见了,可由于自己的失误,也不知道会怎样?
再看马策和他女朋友,两个人经过这一路的劳顿颠簸,马策头仰着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他的女朋友红红把头靠在他的怀里,甜甜的沉睡。
窗外的景色随着疾驰的列车往后闪过,艾雪的心情也变得难以平静,离冯艺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压抑,临走时没告诉父母家人,年迈的父母知道了,会急成什么样?她突然为自己不远千里来找冯艺这样的想法感到后怕;还有,相隔千里,冯艺回家也快一年了,保不住会有新的恋人。想到这些,有些许不安。
再次看向窗外时,火车已达河南境内,看着绿树掩印的房子,远处水塘盛开的荷花,一望无垠的稻田,艾雪忘记了暂时的烦恼。没有回头路,只能听天由命,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下火车到南京站时,天已经是很晚了。艾雪知道,电报时间是明天到,冯艺肯定是接不到自己了。马策告诉艾雪,他们到长途汽车边上的旅馆住宿,这样便于明天一大早乘坐回家的长途汽车。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加上在火车上没吃没喝,下了车,艾雪感觉脚底下像踩在棉花上,高一脚低一脚,头也是晕晕乎乎的。眼前就像蒙着一层薄纱。
艾雪就随身两个小包,包里装着一身换洗的衣服物和洗漱用品。他们两个带了两三个大包,由于没吃没喝,加上在火车上也没休息好,一路上帮他们拎包,觉得包很沉重,路也很遥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们到达长途汽车站。马策带领她俩来到汽车站边上的一家旅社,登记住宿。艾雪掏钱,马策拦住了她。
马策给女朋友和艾雪登记了两人间,给他了自己登了一个大通铺。来到房间,放下行李包后,马策让她俩等一下,他要先去自己住的大通铺那边转一圈,然后再带她俩去吃饭。
来到旅社边上的一家小餐馆,马策问他女朋友和艾雪想吃什么?艾雪告诉他,什么也不想吃。马策说:“不吃东西怎么行?一路上都没吃没喝了。”马策点了鱼香肉丝、回锅肉、烧豆腐,还点了米饭,和榨菜肉丝汤。艾雪什么胃口都没有,根本吃不下去饭,就只是喝了汤。
艾雪和红红洗过澡回到房间,马策也过来了,和她们闲聊了一会儿,就走了。让她俩早点休息,说明天一大早还要早起坐车呢。
躺在蚊帐里,听着对面床上的红红已经进入梦乡,艾雪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艾雪的老父亲是一名抗美援朝老兵,艾雪的大姐夫和二姐夫也刚刚相继转业,三姐夫也是一名退伍军人。
艾雪回想起刚认识冯艺时,知道按规定战士是不允许在驻地谈恋爱的,她也清楚战士退伍终归会回到家乡去的。所以,从来没想到会和冯艺成为恋人。
感情的事真的是无法预知,通过时间的推移,艾雪发现自己对冯艺产生情愫。她也试图打消念头,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想接近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他。艾雪曾经对好姐妹晓芩说过,结婚对自己来说是遥远遥远再遥远……
冯艺退伍已经快一年了,他俩一直保持着通信,谁知那天就买了票,唐突的来找他了。也不知道这大半年,他是怎么样的想法……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去。
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听到马策在门外问:“你们起床了吗?到点了,我在门外等你俩”。
她俩穿好衣服,红红去开了门,马策看到她们已经收拾整齐,说道:“我们走吧。”
又和昨晚一样,马策拦住艾雪,不让她掏钱,自己去窗口买好了长途汽车票。
这天的天气晴朗,刚上了长途汽车,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来了,看着车窗外路两旁的树木,想着即将就要见到的冯艺,一路上,艾雪都很开心,把之前的那些担忧也抛到了脑后。心里幻想着和冯艺想见的场景。
中途,马策和艾雪约好,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和红红到汽车站找艾雪,如果冯艺来接艾雪,让艾雪和冯艺走;如果冯艺没来,他接艾雪去他家住一宿,等明天一大早,他送艾雪去冯艺家的公社。
在刚进县城的站点,马策和红红下了车……
艾雪没有想过自己是去一个遥远未知的地方,她也没想过她能不能找到他?他在,所以她来了。就这么简单。简单的就像自己一下车,就能看到他,那样的自信和安心。
终点站到了,艾雪下了车,来到候车厅,查看旅客时刻表,没看到开往冯艺家公社的公共汽车,她又从头到尾仔细的寻找,还是没看到。想不不明白,怎么会没有去冯艺家公社的车?
艾雪想到去售票处问问,来到售票口向里询问,售票员疑惑不解看着她,艾雪瞬间反应过来,连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冯艺寄给自己的厚厚一沓来信,从中抽出一封信,指着下面的地址递给窗口内的售票员。对方看过信封后,对艾雪说话,艾雪也听不懂。售票员看了艾雪一眼,拿过一张纸,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递给艾雪。
艾雪看到纸上写着:“不远,走几步就到了”。艾雪连连向售票员道谢。
走出售票厅,艾雪感觉很是不舒服,看到不远处公厕的字样,于是向公厕走去。累了几天,生理期又提前了。
南方八月底的天气,上午,就已经是很热了,炽热的阳光,加上身体的不适,使艾雪觉得更加浑身无力。更是倍感疲惫。
想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到冯艺,艾雪拖着不适的身体,强打精神来到站内的小卖部前,买了一袋面包,出了汽车站。
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周围没有一张熟悉的脸,就在艾雪急得快掉下眼泪的时候,一眼看到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路中间,站着一名交警。蓦地觉得见到亲人般的绝处逢生。
艾雪突然来了精神,急忙穿过马路,向正站在马路边执勤的交警问路。当然是让交警看了冯艺给自己信的信封。交警看过信封后,给艾雪指了路。
就这样,艾雪走一路问一路,每到十字路口,她都会找人问路,她也不敢见人就问。只是选小学生、老年人,或者路边开店的店主问。
艾雪生活的城市已经进去秋季了,可行走在冯艺家的小县城,这陌生的街道上,天空更是蓝的咄咄逼人,阳光金箭一般直射下来,只一会儿,艾雪就挥汗如雨。在路边的代销店买了瓶两角钱的汽水喝。艾雪很乐观的安慰自己:到了,见到冯艺就好了。
就这样,在南方小城八月份的烈日下,艾雪一小段一小段艰难走着,汗水滑过皲裂的嘴角,是撕裂的痛楚。艾雪舔舔嘴唇,却不敢买一瓶两角钱的汽水,因为艾雪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而在这样艰苦里,艾雪一次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不该来的。因为她知道冯艺一定在她的目的地等自己。
一路打问的来到等车的地方,已是嗓子冒烟,艾雪狼狈的问路边的小吃店老板娘讨了碗面汤喝。说实在话,在家时艾雪从来都不喝面汤的。可她没觉得有什么,因为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奔赴自己的热爱。
好不容易,有人对艾雪指着离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说:“就在那儿。”眼前一切,又使艾雪不明白了,因为,她并没见到公共汽车。她不知所以然的再次盯着路人指给自己的地方,眼前出现的是一辆三轮车,几个男人站在三轮车边上聊天。顿时,艾雪的脊背后面冒出一股冷汗,她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遇到了骗子?
可想着这人是街边摆摊的,就算是骗自己,朗朗乾坤大白天的,旁边人来人往,他不会那么胆大包天,再说自己刚刚问他时,也没见有人提出异议,想来不会有错吧!想到这里,艾雪向他道过谢,朝着不远处的三轮车走去。
一个四十多岁、又黑又瘦的男人,停下了和别人的聊天,看着艾雪,当艾雪告诉他要去的地址时,他不知道和边上的人说了什么?大家随后哄堂大笑。随后转向艾雪问她是不是去八波?艾雪看到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瘦的都担心肩膀会轴不住头。他脸上胳膊上的青筋都暴露着。
奇怪的是,他的问话艾雪竟然听懂了,她放下心来,能说出冯艺家所在的公社,证明是真的。
艾雪回答他说是真的,要去八波公社刁冯村。他却听不懂,艾雪只好拿出信,指着信封让他看,他竟然识字,看了信封后,对艾雪说,让她等着,等人齐了就走。
艾雪这才有时间看载客的那辆车,是三轮车改造的,外面是帆布围起来的,遮风挡雨,三轮车厢两侧各担着一块木板。
等了大约半小时,人来齐了,那个黑黑瘦瘦的男人边招呼大家坐好,边钻进前面的驾驶室,发动起车子就出发了。
车厢里坐着八个人,面对面坐着,两两相对。由于快到中午了,狭小的车厢内充斥着乡音,他们都急着回家,就催着司机能不能再稍微开快一些?原本天气就已经够火热的了,加之这狭窄的空间里,又被时不时投过来的陌生目光注视着,艾雪真的是很不适应。
终于,坐在艾雪对面,看上去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的那位大婶,在上下打量了无数次后终于忍不住看着艾雪问:“你是哪个村的”?艾雪告诉她来走亲戚的,她也听不懂艾雪说的话,驾驶员翻译给了她。她又紧接着问是哪个村子谁家?驾驶员告诉她。听了驾驶员的后说,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对其他人:“我说怎么看着你不认识,还想着是哪家的伢子?”
艾雪知道,在乡下就是这样,十里八村,不认识孩子,只要一提大人的名字,大家都还是知道的。
听到他们又在说,是他家大伢子吧?去年退伍回来的那个伢子,听说当兵在甘肃,离的不远呢。并把询问的目光转向艾雪。艾雪点点头,他们又好奇的问,艾雪所在城市在哪里,有多远……
车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行驶着,不时有人下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停了下来,艾雪看到大伙儿都下车了,刚才询问自己的那个大婶也下了车。就在艾雪心里想着,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听到驾驶员转过脸说道,你也下车吧 !
艾雪吓了一大跳,下车?再望着不远处绿树掩映的红砖青瓦的房子,不解地问那个黑黑瘦瘦的驾驶员,这时,她心想,不能放他走,他走了,自己该怎么办?此时此刻,艾雪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觉得他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相反,艾雪觉得只有靠他才能到冯艺家,毕竟他每天往返在这乡间小路,应该会对这里的村子都熟悉吧?每天穿梭在每个村庄不会是坏人的吧?
艾雪心里想着,下了车,往四周一打量,顿时懵了。路的两侧是一些供销社、小吃店之类的门店。从墙上的大字艾雪判断这是公社。
问驾驶员怎么不走了?得到的回答是,只到这里,这儿是终点站。从驾驶员的回答中,艾雪才了解,他每天早上从家里到公社再前往街上;然后一整天都是街上公社往返,等到最后一趟收工时,会把街上的人拉到公社,在回自己家时顺带着路过村庄的人。
一听只到公社,想着现在还不到晌午,自己待在公社,一下急地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接上下句,语无伦次地问:“我对这儿也不熟悉,你不走了,我要怎么办”艾雪不知道,一旦他走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该往哪走?农村不像城市,一个村子和一个村子相隔的挺远的,再说,又赶在正午的烈日下。
“那只有包车”。听到驾驶员的话,艾雪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焦急的问“包车多少钱”?同时,心里很忐忑,因为来时就装了两百块钱,买票已经花去了九十七块钱,吃饭、住宿、长途汽车票都是马策掏的钱,艾雪自己就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汽水。
身上剩下还不到一百块钱,艾雪怕驾驶员报出的包车价格超出自己身上的钱。
“那得八块钱。”驾驶员的回答使艾雪长长出了口气。她迫不及待的回答:“我要包车”。听说艾雪要包车,就听驾驶员冲不远处喊了一句什么,转眼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从路边一个门内走出来,推起门口的一辆二八自行车朝这边走来。
艾雪想起刚才自己的想法,不由觉得难为情,艾雪只怕驾驶员要钱超出自己身上带的钱,自己竟然忘了他这样的车,怎么会要那么高的价钱?
就在艾雪想着心事时,中年妇女已经把自行车扛上了三轮车,她本人坐在艾雪对面,双手扶着自行车。车子启动了,随着震耳的马达声,三轮车的尾部冒出一股黑色的浓烟,伴着很难闻的柴油味。
车子继续在崎岖蜿蜒的小路上行驶,小路的坡度很大。由于车子的颠簸,放在中年妇女和艾雪中间的自行车就会滑向艾雪,每当这时候,中年妇女就会冲着艾雪难为情地笑笑,说一些歉意的话,艾雪会回她一句,没关系!
中年妇女和司机很熟的样子,叽哩哇啦说了一阵后,看向艾雪,突然说道:“冯艺一大早和他爸两个人去南京了。”
这句话艾雪听懂了,原来这中年妇女认识冯艺,艾雪听了很开心,庆幸就要到冯艺家了,马上快见到魂牵梦萦的人了。
艾雪想着自己的莽撞之举,突然有些后怕,若不是在候车室遇到小夏,若不是马策正好回家探亲,又正巧和冯艺是同一个县的,艾雪怀疑自己会不会就丢在南京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即将见到冯艺的喜悦一扫而光。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艾雪看着狭窄的道路两侧,不时有红砖的房子,放眼望去,也有时隐时现的红砖青瓦房掩映在庄稼地和树林间,还有水面如镜大大小小的水塘。
车子驶上了一条窄窄的乡间小路,路面的石子使车子异常颠簸地行进,在路两旁不时有房子和两层楼闪过。过了一座小桥,路两边是一块一块的水稻田。
冷不防一个急刹车,艾雪的头差点碰到车帮子上,车停了下来。司机试图发动车继续走,怎奈车子不为所动。就见司机又下了车,用力推车,任凭他怎么推,车子依旧纹丝不动,推了几遍,他也不再坚持。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延伸到村子的路,对艾雪说道:“那就是你要去的村子。”
艾雪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不远处有条路斜通向一个小村庄。这时候司机又对艾雪说:“你去的村子就在那里,没多远了,要不你走着去,行不行?”
艾雪眼看村子就在面前了,也不好说什么,就爽快地答应了。从三轮车上下来,转身看到中年妇女,也已经把自行车搬下来了。
艾雪从包子掏出十元钱,递给司机,并对他说:“你不用找了,路这么难走的。”艾雪打心底里很感激驾驶员,要不是师傅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怎样?
刚拐到通往村子的路口,艾雪发现那中年妇女推着自行车,跟在自己旁边。艾雪这时突然想到,她和冯艺是一个村的,怪不得在路上时,她告诉自己冯艺和他爸两个人去南京了。
进了村子的路两边,各有一个水塘,平镜似的水塘中有鸭子和鹅在悠闲自得的游着。艾雪第一次见这种情景,心里很是欢畅,顿时感觉浑身的疲惫不堪减轻了不少。
走过水塘边,红色的房屋映入眼帘,中年妇女冲着一家坐落在水塘边,开着两扇大门的人家喊了一声,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急忙从门里走了出来。
就听中年妇女对这男人说着什么?那中年男人一边应答着一边笑着快步来到艾雪跟前。看着艾雪,中年男人问:“你是艾雪吗?”艾雪回答“是的。”男人接下来告诉艾雪,冯艺和他爸一大早就去南京了。说完这话,艾雪已随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艾雪就听男人对自己说:“这就是小艺家。”艾雪看到冯艺家的门是关着的。艾雪这才留意到,带自己来的中年人家和冯艺家相距不到二三十米。
中年男人对着房屋喊了声什么,声音刚落,就见一位中等身材,头上顶着毛巾、打着赤脚的中年妇女从房子后面的田里跑过来,满面笑容的来到他们面前。
男人告诉艾雪,站在面前的就是冯艺的妈妈。随后那男人和冯艺的妈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艾雪也听不太懂,估计是冯艺妈妈向人家表示感谢吧!
冯艺妈妈热情地招呼艾雪进家里,艾雪跟在冯艺妈妈身后,快到房间时,冯艺妈妈说给艾雪做点吃的,艾雪看到家里地面上的一道裂缝,心猛地一沉,心里暗想我是不是来错了?当冯艺妈妈说给自己做吃的时,艾雪对冯艺妈妈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吃,就想睡觉。
穿过堂屋,来到尽头的一个房间,冯艺妈妈招呼艾雪坐下,就出去了。刚刚坐定,就见一位老奶奶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时候冯艺妈妈也进来了,给艾雪介绍,这是姑奶,艾雪乖巧地叫了声姑奶。姑奶满脸慈爱地看着艾雪。一边招呼冯艺妈妈给艾雪做点吃的。冯艺妈妈急忙出去了。艾雪看着姑奶身边的小姑娘,就从自己包里取出买来路上没吃完的两个面包,递给那个小姑娘。
姑奶对艾雪说道:“这不是咱家伢子。”说完和刚好端着碗的冯艺妈妈说着话。
看着冯艺妈妈端来的碗,艾雪说:“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睡觉。”
这时候,一位上身穿月兰色大襟袄、下身穿深色裤子,头发在脑后别了一个发簪的老人家走进屋来,冯艺妈妈和姑奶向老人打着招呼。冯艺妈妈告诉艾雪,这是奶。原来是冯艺的奶奶得到消息,特意过来看艾雪的。
奶奶很慈祥,高挑的个头,看着艾雪说:“不吃东西怎么行?身体都搞坏了,赶紧吃,把这碗都吃完地”。奶奶在边上催促艾雪。
“太多了,我吃不了。”看着碗里的四个荷包蛋,艾雪说。
“多什么呀?不多不多。”奶奶和姑奶异口同声的说。艾雪吃了两个荷包蛋就吃不下了,不过,她把碗里的汤全喝完了。
整整两天两夜的火车,买的又是站票,在火车上,一张坐票,三个人轮流着坐。和他们又是第一次接触,艾雪更是不好意思坐,往往坐几分钟,就换他俩坐。火车上基本没怎么睡觉。不吃都可以,只想着好好睡一觉。于是,艾雪对大家说:“我想睡觉。”
艾雪醒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窗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睁开眼看着房顶,发了一会儿呆,于是起身向屋外走去。
来到屋外,已经不像中午刚到时那么热了,抬头看到太阳已经偏西,对面的房顶袅袅炊烟映入眼帘,一群鸭子排着队嘎嘎嘎叫着往家走来,还有鸡,咯咯咯地叫着在门前的空地上觅食。一副好美的晚归图。
艾雪看到对面的屋顶有炊烟,就向着对面房子走过去,厨房里冯艺妈妈在烧饭,小木桌上已经摆着几个菜。看到艾雪站在门外,冯艺妈妈和她打着招呼。
艾雪站在门边,看着远处,太阳慢慢向西滑落。说话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俏小伙子来到门前,叫了声:“大姐!”冯艺妈妈在边上告诉艾雪,“这是三子”。艾雪心想应该是冯艺的三弟。
看着不远处一棵树上归来的倦鸟,就想着鸟儿都知道回巢,也不知道冯艺什么时候能回来?可艾雪又不好意思问。
“大姐!”听到声音,艾雪转过头,看到有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站在面前,冯艺妈妈从锅灶下走出来,告诉艾雪,这是二子。艾雪知道他肯定就是冯艺的的二弟了。冯艺告诉过自己,他家弟兄三个,他排行老大。这是冯艺的二弟和三弟。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透了。艾雪感到还是有点晕乎,就回到房间里。
这时候,冯艺妈妈进来,手上端着一脸盆热水,进来放下脸盆,把靠在大门内墙角的一个大木盆拎进来,放在地上。对艾雪说,你洗澡吧!艾雪洗完澡,冯艺妈妈进来把水泼向大门外,转过头问艾雪,要不要出来看电视?
艾雪摇摇头说:“我不看了,想早点休息。”说话间,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和冯艺妈妈打过招呼,对着艾雪,叫了声大姐。
这是二大家小妹,今晚陪你睡。冯艺妈妈指着那姑娘对艾雪说。艾雪和她打了招呼,二大家小妹喊艾雪一起到堂屋看电视,艾雪说有点累,不看了,让她去看。演的《少年张三丰》,好看的很。小妹快言快语的说。
看到艾雪真的不想去看,她也不再勉强。这时候艾雪看到外面堂屋里坐满了人。有十几、二十个人。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人,聚在一起看电视。
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着,这种场景艾雪有好多年都没看到过了。觉得很是温馨。
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冯艺妈妈说的话,艾雪竟然听懂了,就算方言浓郁,艾雪也明白大概意思。
从睡梦中醒来,窗外传来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冯艺?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眼睛也懒得不想睁开。这时,听得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头顶停下,随即,听到“咚”的一声,有东西被扔到艾雪脚边的另一张床上。艾雪躺着没动也没睁眼,约么几秒钟,脚步声又咚咚咚地往外走了。艾雪睁眼看到脚底边的床上有一把伞。
再次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艾雪佯装着闭了眼,这次声音到艾雪头边停下,随即,听到“怎搞地?”话音未落屁股上被人拍了一下。艾雪睁眼看到冯艺站在面前,两眼炯炯有神,眼里满是柔情蜜意地看着自己,忽然好像整个夏天的热浪一起翻卷而来,艾雪仿佛身处云端般地恍惚,自己看到的真是他吗?
那一瞬间,艾雪清清楚楚地看见惊喜闪电一般照亮他的脸:“是你?真的是你?收到你的电报,想着不可能,可看到电报上的邮戳,我确定是真的了,可去南京没接到你,我都快急死了,你怎么来的?你怎么找到家里的?”
他一叠声地追问着,而艾雪只是深深地看着他,自从去年11月30号和他分开,这269个日子,无数次的幻想过重逢的场景,这一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静静看着他,轻轻地微笑,笑着笑着,艾雪就突然哭了。
原来,喜欢就是这样的。
从冯艺的叙述中了解了接自己的经过,表叔(那天给自己带路的中年男人)的儿子从学校带回电报送到家里来,(邮件都是送到学校,然后由同村的学生捎带给本人)。看完电报后,冯艺和他父亲两人一同去住在县城的五大家,随后五大就找到邻居,邻居开着吉普车带冯艺父子俩去南京火车站接艾雪。他们等到旅客都走完了,也没看到艾雪,冯艺父亲问艾雪是不是不来了?冯艺说,不会的。电报上的邮戳是火车站的,应该是真的。
昨天没接到艾雪,就返回来了。打算今天下午再去南京接艾雪的,一大早,三弟就到了五大家,他才得知艾雪昨天就到家了。冯艺告诉艾雪,原本打算接到艾雪后,带着她到南京转一转的。前两天下雨了,他还特地为艾雪买了一把新折伞。
艾雪告诉冯艺,是在火车站遇到小夏送马策和他女朋友后,才知道自己发的电报接站的时间迟了一天。多亏马策他们一路照顾,又向他述说了,和马策他们分开后,又是如何一路打问到家里的。
说话间,冯艺奶奶进来了,爱怜的抚摸着艾雪的头,叫她起来快快去吃饭,说艾雪自打来后一直都没好好吃饭。
冯艺告诉艾雪,爷爷奶奶住在隔壁村,回家时都会经过奶奶家村子。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听到外屋有说话声,随后一男一女走进屋来,冯艺向艾雪介绍,来的是大姑、大姑父。他们是下班后,骑了一个小时自行车从县城赶回来的。待了大约半小时,他们就回去了。冯艺告诉艾雪,大姑大姑父明天早上要上班,还有两个孩子在家,就匆忙回家了。冯艺曾经告诉过艾雪,大姑很疼自己,小时候是大姑一手把他带大的。
第二天早饭后,两人站在门前,这时,迎面过来一个人,冯艺告诉艾雪,三大来了。艾雪和三大打过招呼,三大问艾雪来时家人知道吗?看着满脸严肃的三大,艾雪如实告诉他,没给家里讲,家人并不知道自己来。临走前,三大让冯艺明天带艾雪去他家吃饭。艾雪对冯艺说,看到三大,心里很怯。
随后的三天里,冯艺和艾雪先是去三大家、又去二大、四大家吃了饭。每到一家,他们都热情的招待他俩,虽说只是家常便饭,但是艾雪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喜欢。
在三大、二大、四大家吃完饭没过两天,冯艺告诉艾雪,要和艾雪一起上街,说是五大叫他们去吃饭,等他们到的时候,看到五大已经做好了饭菜,冯艺把艾雪介绍给五大。五大看上去很年轻,也很随和。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大招呼艾雪坐下吃饭,这时候进来两个小孩子,后面跟着一位三十多岁的清秀女子,艾雪猜想应该是五婶吧?果然是五婶和她的一双儿女,五婶笑眯地边和艾雪打着招呼边让两个孩子叫大姐,孩子们很乖巧叫了艾雪。
这时候,大姑大姑父也来了,大姑让我们别回去了,晚上就住她家,明天她请冯艺艾雪俩吃饭。
在大姑家歇了一晚,早上起来后,大姑已经煮好粥盛好端上了桌,大姑在艾雪的碗里特意放了两个煮好的鸡蛋。大姑劝艾雪把那两个鸡蛋都吃了。还交代冯艺吃完饭带着艾雪去街上转转。
等到冯艺和艾雪转完街回来时,大姑已经做好了饭菜,见他们回来了,大姑赶忙招呼他俩坐下吃饭。吃饭的时候,大姑大姑父一个劲劝艾雪多吃点。还疼爱的询问艾雪能不能吃的习惯?
“小姑要来”。大姑对冯艺和艾雪说。冯艺告诉过艾雪,他父亲有兄妹七人,父亲是家中的长兄,而最小的小姑家在滁州市,离冯艺他们家的县城有20公里左右的路程。听说小姑要来,艾雪悄悄的问冯艺,小姑来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到她家去吃饭啊?
“那当然了,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请新媳妇吃饭。”听了大姑的话,艾雪的脸红的像个红苹果,她羞涩的低下头……
冯艺看着艾雪绯红的脸蛋,冲艾雪做了个鬼脸,艾雪的脸更红了,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自己用真情换来了今生今世最美的爱情。往后余生,她会更加珍惜这段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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