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和好朋友三红回到张全智和侯湘萍的家来收拾行李的时候,张全智和侯湘萍则热情地说:“女儿回来了……”,殷勤至极,可是娟娟的反应却五味杂陈:“别别别,叔叔婶婶好,别搞错了……”。张全智和侯湘萍一脸无奈,有十分尴尬。
在杂物间收拾不多的行李时,娟娟发现夹杂着六年日记本的那捆旧书不见了,不用问就知道,早被张全智和侯湘萍当废品卖掉了,也罢,两清就好。
娟娟从口袋里掏出六千元现金:“叔叔婶婶,这是一年来的生活费,其中一千是房租,请你们接受……”,这让张全智和侯湘萍两个人无地自容。
一
一年前刚上高三的娟娟带着简单的行,和村长一起找到张全智和侯湘萍的家时,他们两个大吃一惊:“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马大娘患病过世了,孩子正在上学,一路打听就找到这里了”。“我们有自己的儿子,多一个孩子怎么办”?“孩子是你们亲生的,不找你们找谁呢”?村长看到张全智和侯湘萍冷漠的态度,气哼哼地走了。
娟娟的突然出现,让张全智和侯湘萍茫然失措,本来儿子享受的独生子女待遇,却突然多出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怎么办?交换了一下眼神,张全智开口了:“在这里你不能叫我们爸爸妈妈,你只能是我远方堂哥的女儿,是我们的侄女……”,瞬间娟娟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在这个家是不受欢迎的,眼下只能忍下去了。
侯湘萍嫌弃地把娟娟领到了厨房后面的小杂物里,里面有一张简单的新军床,这就是娟娟的卧室了。“自己打扫一下吧”,娟娟逗动杂物间的新军床时,散落的灰尘呛得侯湘萍直咳嗽。
听到动静的张永强,也就是张全智和侯湘萍的宝贝儿子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看到土里土气的娟娟急忙问“你是谁呀”?“她是你姐姐,叫娟娟”,“不是来和我争家产的吧”?张永强边说边警惕地看着娟子,气氛一度又尴尬起来了。
二
娟娟只比张永强大一岁,那个时代计划生育比较紧,张全智和侯湘萍做梦都想要一个儿子,娟娟刚刚满月,张全智夫妇便谎称回娘家的路上,娟娟丢了,实则是被送到了乡下的寡妇马大娘那里,从此奶孙两个相依为命。一年后张全智夫妇顺利生下儿子张永强,享受了独生子女的待遇。
马大娘年轻的时候,儿子病逝,丈夫遭遇车祸,亲邻们都觉得这个女人是扫把星,避而远之,她也就放弃了再婚的念头,从此以后奶孙两个相依为命。欣慰的是马大娘的院子里种了好多树,这些年靠着马大娘的勤劳和卖院子里的树,得以支撑娟娟的学费。
随着岁月的流逝,娟娟慢慢长大成人,可马大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终还是倒下了,弥留之际马大娘向村长说出了娟娟的身世,并恳求村长在她过世后把房子卖掉钱留给娟娟上学用,然后再把娟娟送到亲生父母那里,无论如何不能耽误娟娟的前程。
三
娟子在乡下上学晚,又只比张永强大一岁,他们上学是同年级,都在周口三中高三的平行班里。但张永强不屑于有这样一个土里土气的姐姐,在学校里假装不认识娟娟。
娟娟被分在平行班的第七班,她报到的时候,只有教室最后一排那个叫三红的女生的座位空着,班主任老王就把娟娟安排到那个女生旁边。娟娟细看那个女生,齐耳短发,大眼睛,皮肤白净,衣服的牌子都是娟娟没有见过的,只是这个女生看起来十分安静,但上课的时候一直走神,神情也有点冷漠。
刚来一周,就赶上高三的第一个月考,平时班级的第一名一直被李颖霸占着,李颖根本没有把这个又黑又瘦的女生放在眼里,但成绩出来后,却让班主任大跌眼镜,娟娟竟然考了班级第一名,而李颖看娟娟的眼光就像刀子一样狠毒。
初来乍到,娟娟对班级的授课方式还是有点跟不上,县里的高中注重基础知识的讲解,而现在班级授课方式更注重知识点的延伸,这让娟娟得慢慢适应。
虽然同桌三红还是那么傲娇,成绩稳居班级最后五名,但看到娟娟认真学习的模样,多少也受到了感染,竟然也装模作样地学习了。
第二次月考前,班主任老王放出消息,这次月考成绩班级第一的学生,可以调入重点班级,把重点班级的最后一名降到这个班级。李颖以为娟娟上一次考班级第一纯属偶然,这一次还是自己稳稳第一。可是事与愿违,娟娟又拿了第一,老王既有欣喜,也有对李颖的失望。无论怎样,娟娟就要到重点班一班学习了。
四
张永强的父母对儿子的学习一直舍得下功夫,暑假里花高价给他请了一对一的家教,才让他在重点班里稳居下去。娟娟的到来多少对张永强是个威胁,在他眼里这个乡下来的姐姐怎么会上升到重点班呢?
娟娟在重点班虽然压力极大,和高手过招,要实力说话的,不过娟娟适应能力强,慢慢找到了在县里上学的感觉——刷题!每解决一个问题就增加了一份信心,毫无悬念地第一次模考娟娟的成绩进入到了年级第37名,班级第5名,这让稳居年级前五的张婉莹坐卧不安:从一百名开外,到第37名,只经过了三次考试,接下来呢,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名次呢?就在张婉莹挖苦讽刺娟娟的时候,教室门口传来了三红的声音:“她怎么你了,骂你了,还是怎么你了……”,张婉莹不敢惹事,便安分下来了!
“你怎么来了?”娟娟看到三红替自己解围,既感动有惊奇!“好这么好的成绩也没有可以分享喜悦的人,我就过来了。”三红还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但娟娟心里却是暖暖的。
五
娟娟以年级第37名的成绩进入重点班一班,而同在一班的张永强却感到压力山大,心里暗暗发誓:决不能输给这个乡巴佬。于是熬夜,拼命追赶,决不能让自己挤出重点班,每天都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二模也不知不觉到来了,娟娟的状态越来越好,进入了年级前十名,班级第五,而张永强因为压力过大,成绩出来,毫无意外出局了,当他抱着书包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扭回头狠狠地瞪了娟娟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娟娟造成的一般。
考后补课三天,就进入了短暂的放假阶段,当天晚会上吃饭的时候,张永强一直情绪低落,张全智和侯湘萍好言相劝,百般抚慰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这个时候娟娟不经意间说出了自己的成绩排名,还故意说出了张永强退到平行班的事情,这让张永强顿感无地自容。张全智夫妇一边安慰儿子,一边恳求娟娟“帮帮你弟弟吧”,张永强一听父母让娟娟帮助自己,瞬间觉得是奇耻大辱,扔下筷子,铁青着脸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把门锁反锁了。
张全智和侯湘萍看到儿子如此生气,迅速打开房门,一边说“你先到外面躲躲,让你弟弟消消气”,一边把娟娟推到了门外,房门迅速被关上了。任娟娟怎么敲门,他们硬是不开,无奈之下娟娟只好漫无目的地向外走。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前面想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娟子抬头一看,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朝娟娟走来,后面跟着三红,三红不由分说就把娟娟赛到了车里,瞬间娟娟感到温暖了许多。
三红的家是一栋独立别墅,院子就不下一亩地,三红妈妈把娟娟安定下来后,找来了全套衣服,并对娟娟讲:“你在这住几天吧,我给你叔叔婶婶打过电话了”。“你们认识”?娟娟有的好奇。“你婶婶在我闺蜜的公司上班,三红的爸爸是石油公司的老总”。张全智在石油公司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工龄了,原来如此。
第二天三红妈妈给娟娟买了全套的衣服,让她安定下来,和三红一起学习。平时对学习极其讨厌的三红,这会像开了挂似的,和娟娟一起刷题,娟娟呢,有问必答,两个女孩子配合默契。
六
新学期开始,三红妈妈给娟娟办理了住宿,并告诉娟娟最后一个学期环境很重要,免得节外生枝,原来娟娟就有这个打算,但张全智和侯湘萍舍不得这笔钱。
更让娟娟没有想到的是开学第一天,三红竟然坐在一班教室的最后一排,资源的力量吧!而三红像换了一个人,抓紧一切时间刷题,问老师,问娟娟,仿佛十几年的读书生涯都集结在这一段时间里。
三模成绩出来,娟娟稳居年级前五,让人大跌眼睛的是三红竟然进入了年级前100名,三红妈妈欣喜不已,并向娟娟承诺,三红的成绩每提升一分,奖励娟娟两千元,而三红也神补刀“我妈妈不缺钱”。
后来老师把三红和娟娟调成了同桌,互帮互学更方便了。私下里娟娟对三红讲“我在北京等着你”,“我行吗?”“你这么聪明,当然行”……
高考如期举行,报完志愿,娟娟和三红一起在家疯狂补英语,学游泳,练瑜伽,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多月后,通知书如期而至,娟娟可以去向往的北京,同行的还有三红,只是学校比娟娟低了一个档次而已。同娟娟的通知书一起来的还有不菲的奖学金,虽然不算丰厚,足够娟娟两年的大学费用了。
七
三红陪着娟娟去家里收拾行李,刚到楼道,就看到张全智家门上贴着双喜,条幅上写着“女儿考到北京的大学了”。刚进门张全智侯湘萍紧紧地把娟娟抱在怀里,激动地说着“女儿有出息,考上好大学了……”。娟娟一边挣脱这迟到的拥抱,一边我:“叔叔婶婶,我只是你们堂哥家的女儿,你们的侄女,女儿可不是这么认的……”
娟娟跑到杂物间一看,除了那张军用床孤零零地缩在一角,其余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特备是捆藏着六年日记的旧书……
张全智和侯湘萍跟过来不知所措地搓着手,木讷地说着:我以为你用不着,就当废品卖了……
娟娟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塞到张全智和侯湘萍手里:这是这一年来在你家吃住的生活费和房租!
两口子互相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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