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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超他做了什么了？”杨熠光想象不出，一个离职的人，还能整出什么名堂来。
“你猜？”刘宇亮故作神秘。杨熠光摇头表示猜不出。
刘宇亮故意卖了个关子：“在公司说不方便，午饭的时候再告诉你。”
杨熠光有些遗憾，她对八卦消息远没有刘微微那么热衷，可故事讲到了最重要环节，却戛然而止，还是让人挺扫兴的。不过她也能理解刘宇亮，毕竟公司不是说闲话的地方，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影响可不好。
一个上午，老板夏文辉都没露面，李青青也不在办公室。领导都不在，这让杨熠光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她帮李青青座机接了两个供应商的电话，一家询问交货期是否可以往后再推几天，一家问新订单什么时候能下下去，他们好备料。这两个事情杨熠光都需要等李青青回来确认。她在便签上记下了这两件事，用计算器压在李青青桌上最显眼的地方，等她回来处理。
办公室里跟平时也没太大区别，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做着各自的事，只是愈发安静了。气氛安静得有那么一丝让人不安，这让杨熠光意识到，其实还是有那么点儿不同。她望了望张文超的位置，那里正空着，文具也都搬走了，就好像张文超这个人从来没在那儿出现过。
杨熠光接着处理了几封客户邮件，又做了套新单子。当她正埋头检查单据上数据时，刘宇亮来敲她桌子，喊她去吃饭了。
“上午怎么过得那么快啊，都已经中午啦？”杨熠光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刘宇亮看了看她手上的单子，笑着说：“效率可以啊，准确率也提高了。”
出了公司大楼，杨熠光让他把早上没说完的事再接着讲。刘宇亮就不再卖关子了，他推推眼镜说：“张文超那小子竟然把公司用作退税的凭证，随手拿走了一叠。听财务说等老夏发觉东西少了，脸都绿了。我就不明白了，张文超跟老夏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么搞得这么鱼死网破的。”
见杨熠光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刘宇亮明白她对退税这一块，目前还没什么概念。至于凭证丢了，对公司能有什么影响，她应该还不大清楚吧。他忙补充道：“你在李青青那儿，还没涉及到核销单和报关单退税黄联这块吧？”
“还没呢，那还是她自己在弄。只不过有一次她让我拿去给财务，说那个挺重要的，我就看了一眼。她交代说，财务接收那些凭证的时候，要让他们在登记本上签字的，以防万一弄丢了影响到退税。具体怎么操作的，我还没接触过。”杨熠光顿了顿说，“张文超他会不会是无心的？”
“你呀，还是太单纯。咱们公司产品退税率是十个点，对我们这样的小型外贸公司来说，那可是根救命稻草。老板这么重视的退税，他张文超能不清楚吗。”刘宇亮说，“你看到这次美国发生的次贷危机了吧，眼看金融危机造成的破坏力，就要杀到咱家门口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咱们外贸行业就是经济危机的晴雨表。接下来啊，因国外客户倒闭，无法回收货款这类事情，会纷至沓来。出口企业的关门潮倒闭潮，行业洗牌，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往后的形势，怕是凶险了！”
杨熠光放下筷子说：“张文超这不是在夏总的胸口上撒盐吗。那他要干吗？”
“干吗？当然是跟老夏谈条件了。”
“能谈什么呢？”
“可谈的多了，就看他能有多大胃口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简直是把自己的路给做绝了。行业那么小，这种过河拆桥的事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有哪家大公司愿意要他啊。更何况，还有背景调查这回事呢。”刘宇亮摇了摇头。
“他今后要是在其他场面上跟夏总碰到的话，得多尴尬啊。”杨熠光心里也为张文超感到遗憾。
两人闷头吃着饭，各自想着张文超的事，虽然那跟他们似乎并没多大关系。
刘宇亮一番关于经济危机的言论，对杨熠光的触动也很大。本以为自己一个小助理，经济危机离自己挺远的，却没料到它就近在眼前。这让她也开始有点为公司和自己的前景担忧了。
“对了，你早上好像说过什么是你的错，又是哪一桩？”刘宇亮突然想起这一茬来，饶有兴趣地问。
这又勾起了杨熠光的伤心事，她愁眉苦脸跟他大致说了事情的缘由，然后可怜巴巴看着他。她觉得刘宇亮虽然有时候说话也挺不靠谱，但分析起问题来，还是有些水平的，至少比自己这个小白强太多了。
“你这事可大可小，就看老夏怎么处理了。损失肯定会有的，毕竟让ER知道了我们和他的对头AD有合作。”刘宇亮说，然后又安慰她道，“不过呢，就算不是你无意间捅出去，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ER去调查市面上的相似产品，估计早晚还会查出来。这是我个人观点。”
午休时间过后没多久，李青青拎着笔记本电脑，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坐定后立马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打起键盘来。
杨熠光看着李青青，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跟她打个招呼，再向她重复一下早上那两个供应商的需求。李青青仿佛感知到她的目光，突然停下敲打，转头示意杨熠光过去。杨熠光小跑着到了她跟前。
李青青从包里抽出一本笔记本，里面还夹着几张名片。“你帮我把这次跟客户开会的纪要整理下，打印出来。我手写的比较潦草，不明白的来问我。”
“好的。”杨熠光停了下，犹豫着喊了李青青一声，“李姐，我……”
“哦对了，你对自己所犯错误的认识，挺深刻的嘛。周五你放我桌上的检讨，我拿给夏总看了。他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李青青说。
“夏总不处罚我了吗？”杨熠光一阵惊喜，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加了句，“事情后来怎么样了呢？”
李青青不动声色地说：“这次我们是有代价的，不仅给ER降了价，今后和AD的合作，也不能再用广元的名义了。一个小小的差错，就能造成谁也承担不起的后果。”
那天晚上，杨熠光下班回去的路上，公共汽车经过闹市区商业广场，广场外墙上热气腾腾的巨幅屏幕，正喜气洋洋地庆祝着北京奥运会的圆满落幕。
杨熠光望着眼前祥和的景象，心里却不断重复着李青青的话：“杨熠光，我要提醒你，不要让自己在一家公司里，成为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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