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下来,人烟稀少的此时此地,便再无别的亮光,只轻轻的一丝凉风,在幽暗灯火的照耀下徐徐飘过,几缕轻柔的发丝随着清风而动,好像一抹沉醉在微风里舞动的云朵。
听着他们兴高采烈的闲聊,我的心慢慢放松下去,最后遇见一块羽绒般丝柔的地方,便搁浅下来,沉沉陷于那极度的舒适中无法自拔,一股多日来渴望不已的宁静在整个身体里如清泉般潺潺流动,感觉舒服极了。
吴越的母亲请我们叫她吴大娘,她不姓吴,这吴姓大概是他丈夫的,我隐约听见他们在讨论此事。
“你吴大哥死的早,幸好给我留下越儿,陪我这么多年,我才能好好活下来。”吴大娘一脸慈爱的看着吴越,若没有吴越,她早就自寻短见了,她说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活着也是枉然。
“越儿长大啦,以后的日子要过自己的啦!”本以为她说完了,却突然补上这么一句。
月儿本来身子虚弱,躺在里屋的床上休息,吴越怕她太闷,便找出家里早已吃灰多年的简便床,随手一拉便搭在窗户底下,铺上软绵绵的铺盖,一下子吸引了月儿的兴趣,躺上去既舒服又能听大家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时间过得真快,吴越都成大人了。”林纸摇摇头,好似说着一句伤心话。
“是啊,那时候的你和吴越现在差不多大呢!那么好的武功,连你吴大哥也夸赞不已。”吴大娘无奈的笑着说。
“怎么?你们从前认识?”微儿惊讶的问,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是啊!”林纸看看吴大娘,“认识好多年了,可也有好多年不见,从那年起就再没见过。”说完又看看钟离,好像正在等待他接下去,可钟离并没有说话,反而静静的看着林纸。
“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安了家,吴大哥虽不在了,吴越却这么大了,也算个好结果。”见钟离不接话,林纸又继续说下去。
“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什么仇恨不仇恨的,只要吴越好好过生活,开开心心的走完他这一辈子,我便死也瞑目。”吴大娘说完,我便见林纸脸上一阵惆怅。
“如此也好。”钟离这时候开口说话了,脸上平静如水。
“越儿不懂武功,这些年来我教他如何生活,把打打杀杀那一套改了吧,如此才有别的可能。”吴大娘一片良苦用心。
“他们让人无路可走,我们没得选。”林纸沉着脸说。
“连自己的女儿都毫不手软,对我们这些蝼蚁更是心狠手辣,我不愿越儿的一生毁在仇恨里。你吴大哥死在他手里,他让我害怕,失去了那个,再失去这个,让我怎么活?只要远离他,不跟他对着干,我想总好些。”吴大娘为了儿子忍辱负重,谁又能说她不对呢?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同,选择不同,谁都没错。
我见钟离对林纸轻轻的摇摇头,好似在说,停下来。
“以后这里便有两个yue儿啦!”钟离突然说。
“两个越儿?”吴大娘疑惑的看向钟离,连林纸也忘了他正想说的话,好奇的望着钟离。
“可不是?那床上躺着的不也叫“月儿”么?”钟离把下巴往窗边扬了扬说。
“喔,是的,她也叫月儿,哈哈,真有两个呢!”吴大娘笑起来。
“我建议呀,以后吴越就叫吴越,那边的月儿才叫月儿,毕竟人家是女孩子,小名秀气点好听,你说好不好,吴大娘?”钟离一脸笑意的问。
“好啊!只是我叫习惯了,这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吴大娘腼腆的笑着说。
“娘,人家姑娘叫月儿好听,你以后叫我吴越,我才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呢!”吴越倒是比他娘还热心,生怕他娘不同意,赶紧劝说,话说的有点牵强,却误打误撞说到钟离的心坎上,他正是这个意思,在吴大娘母鸡般的保护下,吴越怎么长大?
“好好!就听你的!”吴大娘眼里透出无限的慈爱,这时候吴越竟然没有回应他娘那热切的眼神,反而把眼睛往窗下的月儿身上扫去。
我没注意到吴大娘脸上的表情,我想她多多少少会有点失落吧,儿大不由娘,正说的如此。
“月儿姑娘,你们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我娘会做很多拿手菜,平日里我央求她才肯做出来吃的,要是你们在这里住着,不怕她不做啦!”吴越看了一会儿,觉得总要说点什么来留住这一刻。
“我全听姐姐的安排。”月儿声音微弱,却比初来时好了许多,说话时声音不再颤抖,面色也红润起来。
“这是什么道理,你不自己拿主意吗?”他刚说完,便见微儿一脸狐疑的看向他,好似被冒犯了。
这时候我故作平静,一时不准备开口,我觉得他这个人虽然人品不错,做事比较利索,但生性单纯鲁莽,不太考虑别人,是时候让他承担一点责任了,否则以后月儿跟着他······哎呀,想哪去了,我赶紧打住。
在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当我再次把目光拉回来时,发现吴越看我的眼神怯怯的。
“看看这几套衣服,都是我年轻时候做的,这么多年没舍得穿,现在也穿不着了,幸好你们来,全拿去穿了,多漂亮的姑娘,整天扮个男人,太浪费了。”吴大娘突然从里屋出来,两手捧出好几套轻盈的长衫,颜色不很艳丽,却显得格外庄重,肯定是某个重要的人在某个重要的时间点送给她的。
我没有接,一边想着如何推辞,一边走了过去。
“快拿去试试。”吴大娘催促道。
“吴大娘,使不得,我们平日里行走江湖,哪里穿的住这么好的衣裳,你快快收起来吧!”我急忙说道。
“哪里哪里,你们这漂亮身段,这衣裳正好相配呢!”吴大娘一句话说的我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马把衣裳穿身上,再也说不出推辞的话来。
“月儿,你的衣裳我没拿出来,你身子有伤,等好了再试。”吴大娘专门走过去坐在月儿床边轻轻的说,又温柔的掖了掖被子,才转过身来对我说:“月儿中的箭有毒,而且是慢性毒药,如果能持续解毒就不打紧,如果只断断续续的解就难说了。”
“当然要持续的解。”我赶紧说。
“那是必然,另一个,她身子虚的很,需要调理一些时日。”吴大娘又说。
“好,我们必定按照你说的做。”我一边说,一边心想如果我们的母亲也在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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