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后，莫小莫走到莫子杰身后拍了拍他的左肩，却调皮地从身体右侧哈哈大笑。莫子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莫小莫冲他伸出了大拇指，并且说，没想到我老爸还有当侦探的潜质啊，不错不错哦。莫子杰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那个男孩每天都来这里看我画画，我想一个喜欢画画的人，是不会有自己的双手去做那样的事情的。莫小莫没有说话，默默帮助莫子杰收拾画具心里却为自己这样睿智的爸爸感到自豪。
回到家，莫小莫回房间去做作业，莫子杰在厨房忙碌起来。半个小时后，醇香浓稠的小米粥搭配着清淡的凉拌小菜，刚刚出锅的馒头又白又虚，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吃一些。对于莫子杰的厨艺，莫小莫佩服的五体投地。唐晓在的时候，她也不做饭，每次都是莫子杰做好之后，唐晓懒洋洋过来吃饭。在家里，唐晓活的像个女王一样。
吃完饭，莫小莫帮忙收拾碗筷，并且自告奋勇去洗碗。但是莫子杰只是要她去做作业，然后早点休息。莫小莫拗不过，只好回了房间。她想等高考结束之后，一定要给莫子杰做饭洗衣，让他可以稍微休息休息。做完作业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莫小莫努力和困意做斗争，终于洗漱完毕躺在了亲爱的床上。睡意像是重度毒药，立马遍布了她全身的每个细胞。莫小莫胸口起伏，轻轻的呼吸着。迷迷糊糊的，一个声音传入了莫小莫的耳朵。
“莫小莫，你考这个成绩怎么还有脸回来？”唐晓姣好的面容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她的声音震耳欲聋。莫小莫低着头站在门口，她不敢动，只是偷偷瞄了一眼挂在门对面的表，五点五十分，还有五分钟爸爸就回来了。坚持五分钟就好，她这样想着。唐晓的咆哮声依然萦绕在莫小莫的耳旁，不时钻进她的脑子里，让她有些眩晕。忽然，咔嚓一声，莫小莫心里变得比较踏实，并且有些有恃无恐了。莫小莫从来没有听过比门锁打开跟让人悦耳的声音。莫子杰背着自己的画具走了进来，看到唐晓的样子，他愣了愣，又看了看莫小莫。随即莫子杰放下画具，走到唐晓身边。他伸出双手抱住了唐晓，顺势转身让自己面对着莫小莫。莫小莫冲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指了指沙发前玻璃茶几上的成绩单。莫子杰无奈的看了莫小莫一眼，松开唐晓，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好了，老婆，不要生气了。”莫子杰温和地说到。
“你不知道她，你看看她的考试卷子，如果照这个样子下去她怎么能进得了一中呢？”唐晓说着瞪大眼睛盯着莫小莫。
“这样的成绩，她自己肯定也不满意，我想她肯定知错了，下次一定会考好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女女，快去给妈妈倒杯水过来。”说着莫子杰冲莫小莫眨了眨眼睛。
莫小莫识趣地赶紧端了一杯水递到莫子杰手中，莫子杰那杯子在自己手臂内侧试了试温度，双手把水杯递到了唐晓的面前。唐晓推开水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不再看他们父女二人。
“好了，下次她考好就可以了嘛。”莫子杰重新又把水递到唐晓面前，耐心地劝解她。
“下次？莫子杰，人生能有多少次下次？你每次都说她下次能考好，结果她每次都考不好。她现在这个样子和你脱不了干系！”唐晓重新坐的笔直，扯高嗓子吼道。
“是，我绝对有责任。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监督她，让她好好学习的。好了，说了半天，嗓子都干了，喝口水吧。”莫子杰说着去拉唐晓的手，另一只手把水杯重新递给唐晓。唐晓抽回被莫子杰拉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夺过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让你的以后见鬼去吧，莫子杰。这个样子下去，她根本没有未来。”唐晓说完，蹭地站起来，不顾底下的玻璃渣，直接踩上去夺门而出。嘭，巨大的关门的声音响过一会之后，父女二人才反应过来。莫子杰深深叹了一口气，拿了笤帚和簸萁，仔仔细细扫着地下的碎玻璃。
“爸爸，我来吧。”莫小莫去拿莫子杰手中的笤帚，被莫子杰躲开了。
“女女，妈妈只是希望通过现在的努力可以让你以后过得好一些，她是为了你好，所以你不能怪她，知道吗？”莫子杰轻声说到。
莫小莫没有说话，对于唐晓这样的怒吼，咆哮，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她记事起，唐晓的怒吼就是她生活的伴奏，从小学一直到现在。小的时候，她认为妈妈说的都是对的，所以学习很努力，成绩也一直都能如唐晓的意。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跟在妈妈身后的乖乖女了，她有自己想法，有自己想要过得生活，有自己的人生，她不希望还是按照妈妈安排好的路走下去。她想，她要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去过自己喜欢的人生。小小的心里开始有了自己的憧憬，她喜欢爸爸的画具，她喜欢爸爸画画的样子，她也喜欢画画。可是妈妈不喜欢，她说画画没出息，像爸爸一样只是在公园里给别人画画，没什么出路，总是要看人脸色，一辈子也不能出人头地。妈妈不希望她过这样的日子，但是过妈妈让她过得那种日子她觉得好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那样听她的话。她说不让她画画，她就在学校的时候偷偷画。她说让她好好学习，她就在晚上看书的时候捎带的看一些绘画鉴赏书。她说她要考个好成绩，她就考试的时候故意出各种状况，总之她不想成为她预想中的样子。今天的这一幕，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她今天的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
轰隆隆，外面想起了雷声。天空一刹那暗了下来，接着又接连响了几声响雷，甚至有闪电出现。几分钟，玻璃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莫子杰跑去厨房透过窗户看了看窗外，硬币大的雨点在地上不断流下印记。很快，灰白色的地面变成了湿润的黑色。莫子杰来到门口，拿起门口的雨伞。
”小莫，妈妈出去的时候没有拿雨伞，爸爸要去找妈妈，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等我们回来。”莫子杰说完，不等莫小莫回答，就推开门走了出去。莫小莫一个人站在厨房里，看着爸爸撑着伞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雨中。她看着窗外的世界，脑子里一片灰暗，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总是那么迁就妈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然在厨房打起了盹。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但是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她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了。她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了阳台上，透过被雨淋的玻璃看着外面有些扭曲的世界。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那个身影向他们这个单元楼慢慢移动。她心里一阵欣喜，是妈妈，妈妈回来了。她站起身，向楼下的身影挥动着自己的双手，嘴里喊着妈妈。那个身影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喊，抬起头看着她。唐晓的脸上全是雨水，她脸色有些发白，白色的连衣裙湿漉漉的紧紧贴在身上。长发被雨水湿透了，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她的双肩无力耷拉着，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她就那样抬头看着莫小莫。
莫小莫想妈妈一定冻坏了，她跑进卫生间找出来干毛巾，又在浴缸里放了热水。接着又急匆匆打开了门，她在门口等了一分多钟，没有看到唐晓的身影。她重新跑回阳台，当时唐晓已经不在楼下了。莫小莫重新又跑回门边。从楼下走上来，总共三层楼的路程，妈妈走的太慢了。忽然莫小莫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兴奋的喊着“妈......”后面的那个字还没有喊出口，就看到楼上的李阿姨拿着一把湿漉漉的雨伞走了上来，看到她和善的冲她笑了笑。莫小莫尴尬地笑了笑，退回了门内。几分钟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门被吱呀一声拉开。莫子杰出现在门口，莫小莫喊了一半的妈妈又停住了。
“小莫，妈妈还没有回来吗？”莫子杰在门外跺了跺脚，在门垫子上蹭了蹭鞋底，把雨伞放在门外走了进来。他的上衣的下襟全湿了，裤子从裤脚到膝盖的地方也全都湿了。脸上也都是雨水，这样的天气，雨伞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
”哦，还没有。”莫小莫说着递过了手里的干毛巾。
“我去附近找了找，没有找到她。雨下这么大，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淋雨。”莫子杰边拿干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边不断看着窗外的天气。
“爸爸，刚才我好像看到妈妈在楼下，但是我来门口接她，她没回来。”莫小莫说。
“是吗？你是不是看错了？妈妈怎么会在楼下不上楼呢？”莫子杰心疼的摸了摸莫小莫的头，“你肯定困了，看错了。你先去睡吧，我在这等着妈妈。”
“哦。我放了热水，你洗个澡换个衣服等吧。”
“好的，你先去睡吧。”
莫小莫走回房间，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她不知道那一夜爸爸有没有睡觉。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爸爸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
“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吗？”莫小莫睡眼惺忪问道。
“嗯，估计是去哪个朋友家里吧。妈妈这次很生气哦，你以后要乖一点，好不好？”莫子杰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宠溺。
“嗯，知道了。”莫小莫干脆地回答。
晚上莫小莫回到家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唐晓。莫子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依然做了晚饭，他准备了三副碗筷。吃饭的时候，莫子杰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着手机上那个陌生号码，迟疑了几秒钟，接了起来。我走了，不要找我，之后是长久的嘟嘟声。简简单单七个字，莫子杰却思考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这七个字的意思。莫小莫看着莫子杰有些刹那间有些发白的脸，明白了一些事情。
是妈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莫子杰机械地回答。
她什么时候回来呢？莫小莫稍微放心了一些，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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