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家住长远山脚,家中世代以打猎为生,韩山年幼之时,父亲采药坠崖而死,留下母亲与韩山相依为命。
岁月易逝,当韩山长大成人,又娶妻生子后,母亲已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
奈何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老人刚有了孙子,自己却是落了年轻时的病根,从而瘫痪在床,终日需要伺候。
既要照顾妻儿,还要照顾老人,整日心神疲惫,时日一长,韩山便有了不耐烦,加上妻子时常对老人的抱怨,韩山脑中有了想法。
第二日,韩山来到老人床前,看着脏乱不堪的老人,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道:“娘,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进山看风景!”
老人一愣,混浊的眼神看着韩山,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天空艳阳高照,韩山背着老人直往深山走去,一路上韩山不时讲述着自己打猎之事,老人在韩山背上面露微笑,静静听着,看得出,老人很是享受和自己儿子的聊天。
山路荆棘崎岖,韩山特意挑了小路行走,给老人说是走着近路,会快一点,眼见走了小半日,路程已经够远,四周也是荒芜时,韩山找了路边一块大石,将老人放下。
“娘,你先歇息会儿,我去前面看看路好走不,许久不走,这条路都生疏了!”
说完,也不顾老人是否同意,径直就上了山。
老人看着韩山背影,脸上尽显落寞,沧桑的眸中露出绝望,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韩山上了山顶,回头看了看身后,一咬牙,从另一条山路下了山。路经山腰,一座寺庙在路边屹立,韩山抬头看天,又擦了擦额头汗水,闪身进入寺庙。
寺庙不大,杂草丛生,显然荒芜已久,一座生了苔藓的菩萨石像依然目视远方,悲天悯人。
韩山双手合十,跪倒在地,对着菩萨拜了三拜,许了一家幸福的心愿!
起身依靠在了石像旁边,韩山本欲歇息会儿离开,谁知过没过,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梦中,韩山犹如柳絮,随风飘扬,来到一间屋外,恰好听到孩子啼哭,于是寻声看去。
“恭喜,恭喜,生了个儿子!”
一接生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向一中年男子连声道贺,中年男子带着欣喜与激动,伸手抱过哇哇大哭的孩子,直奔屋内。
“这是我们儿子!你快看,我们的孩子。”中年男子将孩子放在床上女人眼前,神采飞扬。
女人一脸疲惫,心力交瘁,可看着孩子的目光依然充满着柔和,母爱之意不言而喻。
韩山看着女人,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思索再三,却没能想起在哪儿见过。
同时,韩山发现,自己竟然宛如空气,能看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自己,好似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
“那味中药找不到可怎么办啊?”女人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孩子,面目焦急,有心疼,有自责。
中年男子坐在桌子上一脸疲倦,双眼猩红,使劲扒了两口饭,沉默中再次出门而去。
看着床上的孩子,韩山不禁嗤笑,这孩子体质也太差了,隔三差五就生病,父母两人可谓操碎了心,现在倒要看看中年男子去哪儿找到这味主药。
中年男子这次特意选了陡峭悬崖之地寻找,也只有在这险峻地方,不易有人发现,才有可能采到那味中药。
功夫不负有心人,转了半天的中年男子果真在一悬崖边上看到了那株药草,带着欣喜,中年男子小心翼翼来到悬崖边上,一手抓住旁边草丛,一手费力伸向那株药草。
抓住药草,中年男子用力一扯,或是药草根茎太深,一下竟然没能拔出,中年男子再次发力,药草被一下连根拔起,可就在这时,韩山心弦一紧,伸出双手想要拉住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因为用力过大,拔出那瞬间,脚底一个不稳,另一只手抓住的草丛有些断开,手心一空,中年男子立马坠下悬崖。在落下悬崖那一刹那,中年男子猛然将手中药草抛入草丛里,带着不甘之意落入谷底。
韩山怔怔伸出双手,他想拉,却从中年男子手臂一穿而过,他才想起,自己只是局外人,只可看,但中年男子死了,他妻儿怎么办?
一日不见丈夫归来的女人,终于带着惶恐来到悬崖边上,看着草丛中延伸出去的脚印和那株中药,女人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女人给中年男子立了衣冠冢,终日以泪洗面,期间,因为有了那药草,孩子也终于安然无恙。可没了当家男人,相依为命的母子俩生活异常艰辛。
为让孩子吃饱穿暖,女人宁愿自己挨饿受冻,虽然孩子吃的是野菜,穿的是麻衣,可女人已经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了孩子。
女人饿着,却把碗中的饭菜夹给孩子,女人冻的瑟瑟发抖,却告诉孩子自己不冷……
时光飞逝,女人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养大,自己却容颜渐老,成为一个两鬓斑白,皱纹布脸的老人,等到孩子成亲生子时,女人却又突然瘫痪下来,可谓一生凄苦,没享过一天清福。
“娘!”
韩山看到这里时,早已泪流满面,当看到那个孩子吃着野菜,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时,韩山怎能还不明白,那孩子就是自己,那一生命苦的女人是自己母亲,而那没有印象的中年男子,竟然是自己父亲,是为救自己坠崖的。
两人恩比天高,父亲走的早,留下苦难的母亲,自己却没尽到儿子的责任,还妄图抛弃生母.
人之初,性本善,韩山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生活的压力,母亲的瘫痪,加上妻子的埋怨才让韩山蒙蔽了心智,慢慢对母亲有了厌烦,想着没了母亲的拖累,生活才会过的更好。
可是,当韩山看到父母对自己的一幕幕时,韩山那被蒙蔽的心终于悸动,犹如拨开的云雾,彰显了初心。
梦境还在继续,长大的孩子背着老人,一步步往深山走去。
韩山焉能不知道这是要干嘛,这是要把老人扔到深山,让她自生自灭,因为对自己母亲下不了手,只能用这个自认为心安理得的方式。
“那是你的娘啊!”
韩山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哭着嘶吼。山中有猛兽,有毒虫,瘫痪的老人连晚上都会熬不过的。
随着这声嘶吼,梦境如镜子般破碎,寺庙内的韩山猛然睁开双眼,两行热泪湿了衣衫。
“娘,儿不孝!”
韩山抬头看着怜悯的菩萨,再次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转身直奔老人所在地。
一路狂奔,韩山心急如焚,自己离开那么长的时间,老人要是被豺狼虎豹吃了怎么办?老人要是摔下山去怎么办?
终于,当来到原地,看着闭目养神的老人时,韩山如释重负,擦了擦自己泪痕,笑着来到老人跟前道:“娘,山顶的风景很好,一路上虽有崎岖,但不影响我们前行。”
老人听到韩山话语,惊喜中带着不可置信,缓缓睁开双目,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韩山轻轻扶起老人,小心翼翼背着老人继续往山顶走去,这次,韩山是真的要让老人一览山顶风景。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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